“徒兒，你莫不是騙為師？”
    一道銀光在海麵急速飛掠，身後激起滔天巨浪。
    物質化的靈魂凝固為流行型的外殼，將白渺渺的身體護在其中，同時也起到減小空氣阻力的作用。
    百倍重力的加速度下，其速度之快令最先進的超音速導彈都望塵莫及。
    晴明一邊觀察身後的情況，一邊快速結印，嚐試進行空間傳送。
    然而，預想中的水鏡並未在腳下浮現。
    晴明眉頭緊蹙，短短數十秒，它已飛出上百公裏，按理早該脫離封鎖範圍。
    “師父，它一直在盯著我，空間封鎖的範圍還在擴大。”
    出於生命本能，白渺渺感到心悸，如果她的心髒還留有這個功能的話。
    一個看不清，摸不著的未知存在，正在以超乎想象的手段扭曲著空間本身。
    “徒兒，直接告訴為師吧，還需要飛多遠才能脫離？”
    說著，安倍晴明的速度又快了幾分。
    它附身於白渺渺，暫時獲得身體的主導權，卻感受不到少女所說的未知存在。
    過了幾秒，白渺渺帶著哭腔回答道：“師、師父...好像要飛出地球才行...”
    “什麽！飛出地球？”
    “這又是從哪冒出來的怪物？”
    晴明一個急刹紮入海麵，在濺起的滔天浪花中，它借著水的阻力減速，最終定身在了百米深的海中。
    水鏡傳送術無法使用的話，它想要從容脫身就很棘手了。
    白璃也擁有類似的手段，而且同樣能進行超遠距離傳送，無論它跑得有多快，也不可能比空間傳送更快。
    單靠傀影分身術蒙騙白璃，恐怕是懸得很，成功率並不高。
    如果是傀影分身術和水鏡傳送術配合使用，那它有十成十的信心與把握成功，但如今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徒兒，以汝身軀之特殊，抵禦深海水壓…不成問題。”
    晴明閉上雙眼，包裹身體的魂光褪去，冰冷的海水爭前恐後，蜂擁而至，淹沒了白渺渺的身體。
    “形神分離，傀影替身！”
    一息之間，白渺渺的身體如墨汁般在海水暈染消散，隨後又聚攏為數個一模一樣的分身。
    “去。”
    晴明嘴唇微動，每個分身都收到了命令，通體爆發出耀眼的銀光，朝著不同的方向逃竄。
    而本體卻收斂了所有波動，如同一塊毫無生氣的礁石，緩緩沉向海底深處的黑暗海淵。
    不到幾分鍾時間，逃竄的分身無一幸免，全部被白璃尋到，然後被續作能乎一刀斬殺，海底溫和的水流也因此變得紊亂混沌。
    “怎麽不繼續逃了？”白璃的靈體從天而降，追上還處在墜落中的白渺渺，“又換成躲貓貓了？”
    她的殺意不加掩飾，說話間她抬起手，十字裂痕已在身側顯現。
    “嗡！”
    武士長刀悍然刺出，海水來不及被排開，就被刀身上燃燒的氣焰沸騰蒸發，在海底製造出一片無水的空間。
    晴明不再隱藏，同樣強橫的靈魂磅礴爆發，一條狐尾如長鞭甩出，將刀身拍向身側。
    第二道十字裂痕顯現，刀尖自下而上，像是要將它挑成兩半。
    隨後是第三道，第四道......
    長刀憑借著十字裂痕，可以在任何角度，任何位置出現。
    一擊不中，都無需回縮，刀身前再出現一道十字裂痕，重新將刀尖導向敵人。
    上下左右，東西南北，十字裂痕密密麻麻，壓縮著白渺渺的閃避空間，令安倍晴明焦頭爛額，左支右絀。
    “師父，我們投降吧。”白渺渺咬緊下唇，舌尖品嚐到海水的鹹辛味，“隻要好好道歉解釋，哥哥她應該不會生我氣的......”
    她完全看不到逃脫的希望，更是對白璃表現出的殺意感到心慌。
    再拖下去，也見不到轉機，不如早點投降。
    “不行！”晴明眼睛一瞪，斬釘截鐵地拒絕，“泥人還有三分火氣，為師顧忌到汝兄的身份，一直沒有下重手，真當吾不是汝兄的對手？”
    “師父，你要做什麽？”
    “當然是滅了這道分魂！”
    一道分魂而已，滅了就滅了。
    它千年前隻剩一絲魂魄都能苟活，實力還慢慢恢複到了全盛時期。
    丟一道分魂能有多大的影響？
    “遊戲結束。”
    隨著白璃冰冷宣言，琥珀般晶瑩，硬度堪比合金鋼的武士刀貫體而出，附著刀身的氣焰熊熊燃燒，包裹住身著巫女服的少女。
    “汝中計了！”
    然而下一刻，被刺穿的白渺渺如泡沫般消散，真身不知何時摸到了白璃背後。
    晴明一掌拍出，掌心處藏有一顆耀眼至極的光球，內部壓縮著極致的狂暴能量。
    手掌與靈體接觸的刹那，光球陡然暴漲，刺目的白光瞬間吞沒了白璃的靈體，毀滅性的能量波動一遍又一遍地碾過她的靈體，不給她任何逃脫的可能。
    白光一閃而滅，白璃的靈體也隨之分崩離析，連一點碎屑都未能保留。
    而那些十字裂痕中探出的長刀，此刻也紛紛停止了移動，陷入無主的死寂。
    安倍晴明長舒一口氣，它通過和陰影交換位置，打了白璃一個措手不及，一舉扭轉戰局。
    它昂首自得道：“吾之殺招，陰陽湮滅咒，見者必死。”
    隨後，它又安撫白渺渺，向她保證白璃本體不會有事，最多就是頭疼幾天而已。
    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之中，安倍晴明的心神不可避免地鬆懈了下來。
    就在此刻，一道明藍色的光芒驟然顯現，閃電般地逼至白渺渺的身前。
    晴明瞳孔驟縮，倉促間抬手格擋。
    長刀與它掌中銀輝相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巨大的衝擊力將白渺渺整個人劈飛出去，在海床上劃出一道長逾千米的溝壑。
    “師父，小心！”
    白渺渺在腦海中驚呼，她看見了十柄長刀在空中留下藍色軌跡，宛如一張死亡之網籠罩了她。
    生死攸關之際，白渺渺收回了身體的主導權，她顫抖著伸手去摘麵具，想讓白璃看見她的真麵目。
    但長刀威力絕倫，即便不及陰陽湮滅咒，十柄齊出也不會比陰陽湮滅咒遜色幾分。
    護體的銀輝隻阻擋了不到半秒，就發出不堪重負的支離破碎聲。
    這點時間還不夠她摘下麵具。
    就算摘下麵具，哥哥能否及時收手也是未知數。
    我要死了？
    死在一時興起？
    死在最愛的哥哥手中？
    在這一瞬間，白渺渺思緒萬千，無數滋味湧上心頭，死亡的恐懼壓垮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