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謝謝醫生了。”
    “應該的，每擱幾個小時會有醫生來查房的，我們就先不打擾你了。”
    等醫生們都出去後，走在最後的柳醫生拉著門把手，有些不舍的扭頭想要再偷偷看一眼，卻發現病床上的郝仁正壞笑著盯著自己。
    直到自己的小動作被人家發現了，柳醫生如同受驚了的小白兔，“咚”的一聲關門聲隔絕了讓人尷尬的視線。
    “哼，壞人！”
    柳醫生背靠著房門輕輕拍了拍胸脯緩了一口氣，想到郝仁的最後那一眼的壞笑，露出了個凶巴巴的表情，隨後哼著小曲兒背著手拿著本子，一跳一跳的走了。
    “處長，你餓不餓？腦袋還疼嗎？還渴不渴？”
    張虎一邊絮叨著，一邊走到桌邊想要拿茶杯給郝仁倒茶。
    站在桌邊，拎起了暖壺，卻怎麽也找不到剛剛的水杯了。
    “咦？倒茶的水杯呢？剛剛不還在用杯子倒了茶嗎？怎麽這會兒就不見了？”
    張虎蒙圈的撓著腦袋，到處翻找了半天也沒找到。
    “你在這翻什麽呢？杯子找不到了就再去找護士拿一個不就行了？”
    郝仁雖然知道杯子已經被自己玩成了紙片，看著倔強的張虎一副非找出不可的架勢，無奈的給出了個好辦法。
    “哦，對呀！還是處長你聰明，我這就給你拿杯子，要給你打飯嗎？”
    “不用了，我給你們處長拿了。”
    “老叔！”
    “孫部長好！”
    郝仁看著推門進來的孫部長一臉倦色，趕忙直起身子打了個招呼。
    孫部長和藹的對著張虎點了點頭，拎著飯盒快步走到病床邊，用力將郝仁給按了回去。
    “行了，你快躺下吧！年紀輕輕就一身傷，我可不想白發人送黑發人！”
    “孫叔你怎麽過來了？我聽虎子說你早晨剛回去呀！你可要注意休息，我這沒事的。”
    郝仁注意到了孫部長眼角窩周圍的黑眼圈和浮腫的眼袋，心裏又溫暖又酸澀，說話的語氣都變得哽咽了幾分。
    “我的身體我清楚，早上在辦公室眯了一會了，收到你蘇醒過來的電話，就知道你小子該餓了，這可是我讓我們食堂的大廚給你特意煮的爛肉粥，你快兩天兩夜沒吃東西了，喝點熱粥先墊墊胃吧！”
    看著張虎躡手躡腳的往外走，孫部長也把張虎給喊住了。
    “虎子，你也吃點吧，我在食堂給你拿的包子，你也大半天沒吃東西了。”
    “部長，你那都留給處長吃吧！我這去醫院飯堂吃點就好，謝謝部長您了。”
    張虎有些緊張的抓著褲腿，看著用油紙包好遞過來的包子，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服從命令！你們處長現在可不能吃主食，你不吃飽，怎麽好好照顧你們處長？快拿著！”
    “拿著吧！虎子你也辛苦了，快去吃飯吧！”
    “哎！謝謝部長！那我去食堂吃，一會兒就回來，部長你們聊～”
    聽到郝仁發話了，張虎這才誠惶誠恐的接下包子，懂事的離開了病房，小心翼翼的關上房門，打開紙包聞著還冒著熱氣的香噴噴的五個大包子，忍不住饞意，兩口就將拳頭大小的包子塞進了嘴裏。
    溫熱濃香的汁水摻合著麵粉的清香，包裹著油脂的餡料格外紮實，嚼著包子，張虎隻感覺一身的疲憊都消散了。
    一個包子咽下，剛掏出第二個包子的張虎，剛下到二樓轉角，就注意到了一個衣著有些破舊的婦人正抱著一個小女孩蹲在牆角，捧著一個滿是磕碰劃痕的破飯盒，裏麵是開水泡的窩頭。
    婦人小心翼翼的用一個斷了把的勺子，吹著熱氣，將泡軟了的窩頭一點點喂給小女孩。
    小臉有些消瘦的小女孩眼睛很大，雖然吃的隻是窩頭，依然笑得很開心。
    “媽媽，你也吃！妞妞吃飽了～”
    “媽媽不餓，妞妞真乖，再吃點吧，吃飽了才能長大！”
    婦人扭頭注意到身邊站著的一條褲腿，還以為自己是擋著別人的路了，連忙道歉，將身子往牆邊挪動。
    看著來人還是一動不動，這才抬頭看去，發現是一位身穿軍服的男人，正拿著個白麵包子呆呆的看著自己娘家。
    婦人臉上突然湧出了一抹窘迫，下意識的用瘦弱的身子將小女兒給遮擋了起來。
    “呃～對不起！真是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打擾你們了！”
    “沒關係，同誌。”
    張虎看著躲在自己母親身後的小女孩，怯懦的小眼神，心裏很是過意不去。
    伸手輕輕的在小女孩頭頂摸了摸，將手中的包子遞給了小女孩。
    “妞妞真乖呀！那麽小就知道媽媽辛苦，你要好好聽媽媽的話哦，這個包子大哥哥吃不下了，你能幫哥哥吃了嗎？”
    小女孩盯著快有自己臉一樣大了的白胖白胖的包子，嘴巴動了動，看了眼自己的母親，還是躲到了母親的身後。
    “同誌，這可使不得，這白麵多貴重呀！無功不受祿，我們娘倆不能平白無故的接受貴人的恩惠，謝謝同誌您的好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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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婦人也察覺到了女兒的情緒，對懂事的小女兒，又欣慰又心疼。
    “同誌，你看到我身上這身衣服了嗎？”
    婦人有些不解的點了點頭，軍長她自然是認識的。
    “我們可是人民的子弟兵，咱們都是一家人，這是我這個當哥哥的，給妹妹的一點心意，這怎麽能算恩惠呢！妹妹長大了也能更好的回報祖國。”
    “這……”
    張虎不等婦人再拒絕，一把將包子塞進小女孩手裏，轉身便往樓下走了。
    “媽媽～”
    小女孩雙手捧著還很熱乎的大包子，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母親。
    “唉，妞妞要記住剛剛的大哥哥，以後再見到了恩人，要報答大哥哥。”
    “我知道，媽媽，這叫知恩圖報！哥哥什麽時候能好起來呀？我好想哥哥～”
    婦人聽著小女孩的話，眼中的淚水猛地流了出來，害怕嚇到女兒，趕忙一把將女兒攬到了懷裏。
    “妞妞乖，快趁熱吃吧！等妞妞吃飽長大，哥哥就會回來了……”
    小女孩雀躍的張口咬了一大口，雖然包子已經很皮薄餡厚了，但是無奈小女孩的嘴巴太小，愣是一口沒有給包子破防，餡子都沒有露出來。
    可就算如此，小女孩依然吃的很開心，畢竟這可是白麵，普通人家隻有過年過節才能吃上的好東西。
    “媽媽你也吃！”
    小女孩將包子舉起來，想讓媽媽也咬一口。
    “哎！好，媽媽也吃！”
    婦人輕輕咬了一小口，小女孩這才繼續吃了起來。
    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腳下，很快多了很多水跡，很快就把水泥地麵打濕了一小片。
    張虎走到樓下，心裏很苦澀，看了看手中的紙包，歎了口氣。
    他也想把自己都送給婦人，可是看著母女倆的倔強模樣，也知道都送出去肯定不會接受，隻能給出去一個。
    張虎也沒有心情吃了，小心翼翼的將包子放進了懷裏，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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