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誰先動心,誰便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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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帛拂麵帶著淡淡蘭香,林澈順勢扯住紗衣一角,稍一用力便將人拽至身前。
王語嫣踉蹌跌進他帶著水汽的懷抱,鼻尖堪堪抵住他鎖骨,濕熱氣息瞬間蒸紅了整張芙蓉麵。
“你……”她指尖抵住他胸膛想要推開,卻被他捉住手腕按在浴桶邊緣,白玉似的肌膚硌在雕花木紋上,激起一陣細微戰栗。
水波蕩漾間,王語嫣雪色裏衣已浸透大半,輕紗緊貼肌膚透出櫻色肚兜紋樣,金線繡的並蒂蓮隨呼吸起伏,宛如活物。
林澈喉結滾動,掌心順著她濕漉漉的脊背滑至腰間束帶,卻覺懷中人突然繃緊身子,抬腳便往他膝上踹去。
“再動一下,我立時絞了你這身絲襪。”
他低笑鉗住她腳踝,指尖若有似無地摩挲過足弓薄繭....那是這幾年東奔西跑的印記,此刻裹在浸透的蠶絲襪中,竟顯出幾分欲拒還迎的脆弱。
王語嫣羞憤交加,另一隻腳剛要發力,整個人卻驟然天旋地轉,被他攔腰抱進浴桶。
熱水漫過鎖骨時,她終於忍不住攥拳捶向他胸口:
“混賬!這衣裳是天運閣新裁的……”
“還有我的冰蠶絲...”
“明日賠你十箱蜀錦。”他截住話頭,指尖挑開她頸側盤扣,眸色暗如濃墨,“但此刻....”溫熱唇瓣貼上她耳垂,氣息燙得她渾身發軟,“娘子需先賠我。”
水波激烈撞擊桶壁,王語嫣鬢發散亂地伏在他肩頭,指尖深深掐入他臂膀。
分明是羞惱至極,偏生眼尾洇開一抹胭脂色,連嗬斥都浸著水汽:“你……你這是伺候沐浴還是拆骨剝皮?”
“自然是拆骨剝皮。”他低笑著含住她耳珠,掌心撫過她蝴蝶骨下那道淡粉色舊疤....五年前幫大哥擋下的一抹劍傷。
指尖流連處,王語嫣突然顫聲抽氣,原是絲襪勾住了桶底鎏金雕花,細密金紋勒進雪膚,烙下一串曖昧紅痕。
林澈眸色驟深,俯身咬住她後頸時含糊道:“明日讓匠人把這勞什子花紋磨平了。”
“你不如把浴桶換成鐵鑄的。”
她反唇相譏,卻在他指尖探入濕透絲襪的瞬間失了聲。
霧氣蒸騰中,王語嫣恍惚看見銅鏡裏交疊的身影.....他埋首在她頸間啃噬,而她仰頭望著梁上垂落的紅紗宮燈,眼底浮起掙紮的漣漪。
的確,自一月前大哥死在他的手上,這道裂痕便橫亙在兩人之間。
回想著林墨刺入他大哥的心口,溫熱血跡濺上他夫君的血。
又回憶著被林墨反綁住貼在她耳畔說的哪些話:“從今往後,你隻是我林澈的未亡人。”
可未亡人三個字,終究是淬了毒的蜜糖。
“在想什麽?”他忽然掐住她下頜,力道不重卻帶著危險的壓迫感。
王語嫣閉了閉眼,再睜眸時已換上慣常的譏誚神色:“在想林司馬這般驍勇,怎的連沐個浴都要人陪?”
林澈嗤笑一聲,猛然扣住她腰身翻轉。
水花潑濺中,她後背抵上冰涼的桶壁,而他侵略性的氣息籠罩上來。
“大嫂,你當真以為我缺人伺候?”
指尖狠狠碾過她紅腫唇瓣:
“我要的是你親手撕了那層假麵。”
四目相對間,她看見他眼底翻湧的暗潮....那是狩獵者麵對同類時才有的興奮與戒備。
是了,他們何其相似。
他需要她背後王家的勢力,她一心想要查明真相,可偏偏戲演得太深,連真心都要裹上算計的糖衣。
“林澈。”她忽然勾住他脖頸,染著丹蔻的指尖劃過他心口刀疤,“你就不怕我此刻擰斷你喉嚨?”
回應她的是驟然加深的吻,血腥氣在唇齒間彌漫。
直到她缺氧般攥緊他濕發,他才喘息著抵住她額頭:
“若你想要,連命都給你。”說罷竟真的握住她手腕按向自己咽喉。
王語嫣瞳孔微縮,指尖觸及跳動的脈搏時,忽覺一陣眩暈。
這瘋子……她倉皇抽手,卻被他反扣住十指按在桶沿。
鎏金雕花硌得掌心生疼,而他的吻已順著鎖骨蜿蜒而下,在肚兜係帶處流連:“語嫣,我要你心甘情願。”
窗外驟起疾風,卷著海棠撲簌簌打在窗紙上。
王語嫣望著隨風晃動的燭影,突然輕笑出聲:“小叔子莫不是忘了?半月前你才殺了我夫君。”
空氣驟然凝固。
林澈動作頓住,緩緩抬頭時,眼底情欲已褪成刺骨寒冰。
王語嫣撫上他緊繃的麵頰,語氣溫柔如毒蛇吐信:“你在我飲食中下白日斷腸散,我往你熏香裏摻蝕骨粉,這般你來我往的,談什麽心甘情願?”
燭芯爆出劈啪輕響,水早已涼透。林澈突然鬆開她,翻身跨出浴桶。
水珠順著肌理滾落,在青磚上洇開深色痕跡。他背對著她披上玄色寢衣,嗓音沙啞:
“你說得對。”
“我們都是相互利用的人!”
“隻盼你能做好自己林家夫人的角色....”
王語嫣蜷在逐漸冰冷的水中,看著他將佩刀重重擱在案幾上。
刀鞘鑲嵌的孔雀石映著燭火,泛出幽綠冷光...那是她上月贈夫君的生辰禮。
心底酸楚突然湧上心頭,她低頭掩麵,眼角卻滿是濃濃淚水。
“今日我睡書房...”
說完林澈便裹著浴袍便轉身欲要離去。
“好。”她聽見自己如是回答。
林澈終於轉身,目光掠過她蒼白的唇色時頓了頓,卻終究什麽也沒說。
待腳步聲消失在回廊盡頭,王語嫣才顫抖著從桶中起身。濕透的絲襪黏在腿上,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
妝奩最底層,一封手書在月光下泛著清冷的幽光....那是今晨從他書房暗格偷來的。
隻是上麵未曾詳細記載,隻有隻言片語,到現在她也無法認定林澈到底有沒有對他撒謊。
他的夫君到底是怎麽死的,他又到底是不是白蓮教成員....
窗外傳來夜梟淒厲的啼叫,她對著銅鏡慢慢梳理長發。
鏡中人眉眼如畫,眼底卻凝著化不開的墨色。
這場博弈裏,誰先動心,誰便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