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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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軍衙門內,檀香嫋嫋。
本該屬於周向陽的公房如今已被林澈據為己有。
紫檀木案幾上堆滿卷宗,鎏金獸首香爐吐著縷縷青煙,將整個房間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林澈端坐案前,狼毫筆尖在宣紙上劃過,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公子,歇息片刻吧。"
林仙兒手持團扇,輕輕為林澈扇著風。
她今日著了一襲淡青色紗裙,腰間玉帶輕束,更顯得腰肢纖細。團扇搖動間,暗香浮動。
慕容穎抱劍立於林澈身後,冷眼看著林仙兒殷勤的模樣。
她懷中長劍不自覺地往下壓了壓,胸前衣襟隨之凹陷,勾勒出驚心動魄的曲線。
“裝模作樣。"
她在心中冷哼,卻終究沒能說出口。
林澈頭也不抬,筆走龍蛇:“為官一任,造福一方,本官辛苦些,下麵的人才能輕鬆些。"
“公子心係下屬,實乃百姓之福。”林仙兒眼中泛起異彩,聲音柔得能滴出水來。
正當此時,門外傳來沉穩的腳步聲。胡大海大步流星走入,抱拳行禮:
“大人,屬下奉命前來。"
林澈這才擱下毛筆,將剛寫好的文書輕輕吹幹墨跡。
他抬眼看向胡大海,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照著這份名單,去收上個月的分紅,今後每月今日收取上月款項,此事就交由你全權負責。"
林仙兒聞言,手中團扇微微一滯。她原以為林澈伏案半日是在批閱重要公文,沒想到竟是在擬這份"分紅"名單。
她垂下眼簾,掩飾住眼中的失望...這渾蛋終究還是那個渾蛋。
胡大海卻激動得雙手微顫。這份差使意味著油水豐厚,更意味著林澈的信任!
他單膝跪地,聲音鏗鏘:"屬下必不負大人所托!"
"去吧。"
林澈隨手將名單擲出,紙張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我相信胡總旗的辦事能力。"
胡大海雙手接住名單,恭敬退至門檻處,方才轉身離去。
待他走遠,林澈唇邊笑意漸深。貪汙受賄這等髒活,自然要找合適的人出麵。胡大海這枚棋子,既能替他斂財,又能在必要時充當替罪羊。
一個精明的掌權者,必須懂得如何將危險隔離。
"茶。"
林仙兒連忙放下團扇,素手執壺,為林澈斟上一杯香茗。
茶湯清亮,熱氣氤氳,映得她指尖如玉。
林澈接過茶盞,慢條斯理地撇去浮沫:”最近可還與你的心上人通信?"
"啪"的一聲,林仙兒手中的茶壺蓋不慎滑落。
她慌忙跪地:”仙兒知錯,今後再不敢..."
"為何不寫?“
林澈輕啜一口茶,語氣悠然,”突然斷了聯係,你那心上人豈不憂心如焚?說不定會連夜趕來涿州尋你。
“他放下茶盞,指尖輕輕敲擊案幾:
”我雖氣量狹小,卻也不忍看你為難,這信,你盡管繼續寫。"
林仙兒愕然抬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信中可以傾訴相思,可以互訴衷腸。“
林澈俯身,用折扇挑起她的下巴:”隻是記住...“
他聲音驟然轉冷:”書信再纏綿,你也是我的人。若敢有半分逾矩,流雲派上下,一個不留。"
明明是威脅的話語,從他口中說出卻溫柔似水。
林仙兒渾身發冷,仿佛被毒蛇盯上的獵物:"仙兒明白...仙兒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
林澈滿意的收回折扇,重新拿起公文批閱起來,仿佛方才的對話從未發生。
慕容穎在一旁看得分明,兄長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冷光讓她都不寒而栗。
她緊了緊懷中長劍,暗自慶幸自己從未對任何人動過情。
窗外,一隻信鴿撲棱棱飛過,帶著林仙兒最新寫就的書信,向柳州方向飛去。
柳州,流雲派。
懸崖邊上,心上人獨坐巨石,反複閱讀著林仙兒的來信。
紙頁已被他摩挲得起了毛邊,字裏行間似乎還殘留著林仙兒的氣息。
"仙兒..."
他輕歎一聲,將信箋貼近心口。
自林仙兒被那林澈強留作妾,他無一日不思念。
信中那些隱晦的情話,是他唯一的慰藉。
"師兄!不好了!“
師弟慌慌張張跑來,打斷了他的思緒,”天下會帶著各派高手堵在山門前,師父讓你速去!"
心上人麵色一變,迅速收好信件,縱身向山門掠去。
衣袂翻飛間,他已拔出長劍,寒光凜冽。
流雲派山門外,劍拔弩張。
張墨立於眾弟子之前,麵對各派聯軍,神色鎮定:"羽掌門,我流雲派與諸位素無仇怨,今日這是何意?"
天下會掌門羽化田冷笑一聲:
"張墨,你流雲派一再提高弟子待遇,惡意搶奪各派人才,還敢說無仇無怨?"
他長劍一指:“今日若不給我們一個交代,休怪我們不講情麵!"
原來,自從張墨從林澈處獲得大筆銀錢後,便大幅提高了門中弟子待遇。一時間,柳州境內的習武好苗子紛紛投奔流雲派,引得各派眼紅不已。
"羽化田!休得猖狂!”
林仙兒心上人張龍人未至,聲先到。
他飛身落在師父身旁,長劍直指羽化田,"去年你們暗施詭計,害我流雲派損失慘重。今日新仇舊恨,一並清算!"
羽化田眼中閃過一絲忌憚。
張龍雖年輕,卻是流雲派百年難遇的奇才,劍法已臻化境。
他暗中打了個手勢,各派高手立刻呈合圍之勢。
山雨欲來風滿樓。
涿州,參軍衙門所。
林澈站在窗前,望著柳州方向,若有所思。
“公子在看什麽?“
林仙兒小心翼翼地問道。
"看一場好戲。”
林澈轉身,折扇輕搖,“你猜,此刻流雲派前,是否已經血流成河?"
林仙兒臉色煞白:”公子此言何意?"
"沒什麽。"
林澈輕笑著合上折扇,”隻是忽然想起,張墨上月從我這裏取走的銀兩,應該已經花得差不多了吧。"
林仙兒心頭一震。
她忽然意識到,流雲派如今的危機,或許從一開始就是林澈設下的局。
那些看似慷慨的資助,實則是將流雲派推向風口浪尖的推手!
“公子..."
她聲音發顫,“流雲派對公子素來恭敬..."
林澈用扇骨輕點她的唇:”噓...好戲才剛開始。你且安心看下去。"
窗外,暮色漸沉。一隻信鴿撲棱落在窗欞上,腿上綁著來自柳州的最新消息。
林澈取下信箋,掃了一眼,笑意更深:
"有意思。羽化田居然聯合了五派之力...張墨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林仙兒雙腿一軟,跪倒在地:“求公子救救流雲派!仙兒願做牛做馬..."
"救?“林澈俯身,指尖撫過她的臉頰,“我為何要救?"
一滴淚從林仙兒眼中滑落,砸在林澈手背上,滾燙如鐵。
"除非..."林澈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仙兒什麽都答應!"
林澈滿意地笑了,那笑容讓林仙兒想起捕食前的毒蛇。
"很簡單。“他輕聲道,”從今往後,你給心上人的每封信,都要先經我過目。"
林仙兒如遭雷擊。這意味著她與師兄之間最後一點私密空間也將被剝奪。但她別無選擇。
"仙兒...遵命。"
林澈轉身望向窗外漸暗的天色,眼中閃過一絲算計得逞的快意。
江湖與朝堂,不過都是他掌中的棋盤。
而那些人,無論張墨、羽化田,還是林仙兒,都隻是任他擺布的棋子罷了。
夜風拂過,卷起案幾上那份"分紅"名單的一角,露出幾個顯赫的名字....其中赫然包括“天下會羽化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