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君臣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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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金烏初升,晨光透過雕花窗欞灑落在金鑾殿上,太監陳德尖細的嗓音在殿內回蕩:“諸位大人,有本啟奏,無事退朝。”
林苑深吸一口氣,蓮步邁出隊列,聲音清脆:“微臣有事啟奏。”
宋弋擇聞言,目光從奏章上移開,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這人平日裏在朝堂上沉默寡言,今日竟主動請纓,不禁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愛卿有何事要奏?”
林苑撩起衣袍,盈盈跪地:
“聖上,您向來心懷天下,一心為民。”
“如今宮中雖設有女官,可大多僅司侍奉之職,若推行女子科舉,廣納天下有才之女,定能為朝廷效力,這正是恩澤萬民的體現!”
宋弋擇眉頭微皺,林苑的提議著實大膽,他不動聲色地掃視著群臣反應,未急於表態。
禦史大夫王崇之瞬間出列,撩袍跪地。
聲色俱厲:“聖上,這林苑妖言惑眾!”
“自開朝以來,哪有女子參與科舉、幹涉政務之理?她出身草莽,背後定有主使,妄圖擾亂綱常!”
話語剛落,朝堂上頓時響起竊竊私語。
“林苑此舉,太過荒唐!”
“說不定是受人指使……”
眾人雖忌憚謝淮欽權勢。
不敢高聲附和,卻也紛紛搖頭。
林苑鎮定自若,拱手反駁:
“王大人,如今四海升平,正需廣納賢才,女子聰慧者眾多,參與科舉,既能為朝廷效力,又能造福百姓。”
“試行科舉循序漸進,並無不妥!”
王崇之冷笑,言語愈發刻薄:“哼!你出身低微,一朝得勢,便如此狂妄,也不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這番話看似針對林苑,實則暗諷丞相。
謝淮欽袖中雙手緊握,麵上卻波瀾不驚。
她清楚自己稍有不慎便會引火燒身,於是一邊假意整理朝服,一邊用餘光觀察宋弋擇的神色,思索應對之策。
王崇之見無人反駁,愈發囂張。
提高音量:“聖上,林苑罪大惡極。”
“理應賜死,以正朝綱!”
聽到“賜死”二字,謝淮欽心中猛地一緊。
一股怒火直衝腦門:“這人果然卑鄙,借題發揮,要置阿苑於死地!不行,我絕不能讓她因我蒙冤受死!”
謝淮欽剛準備邁出步子出列,卻見楊峰不緊不慢地搶先一步,站了出來,看似無意地瞥了謝淮欽一眼,目光中帶著一絲警告,如在說:先別輕舉妄動!
楊峰拱手說道:“聖上,老臣倒不認同王大人所言,林大人不過是言明改進朝策的提議,並未造成隱患,罪不至死。”
謝淮欽見狀,暫時按捺住欲出列的腳步。
王崇之聞之,臉色驟變,連忙招呼同黨,一眾老臣“撲通”跪地,齊聲高呼:“聖上,此女妖言惑眾,應當殺一儆百!否則陰陽顛倒,天下大亂,懇請聖上嚴懲!”
其他官員見狀,也紛紛跪地附和。
宋弋擇眉頭擰成一個“川”字,目光在群臣間來回掃視,謝淮欽之才,他極為看重,是鏟除朝中蛀蟲的利刃;可此人正直清廉,在民間聲望日隆,又令自己深感威脅。
權衡之下,宋弋擇決定繼續觀望。
王崇之不依不饒,仍在喋喋不休。
謝淮欽深知,若再不發聲,林苑性命難保,於是,沉穩邁出隊列,躬身奏道:“聖上,林大人提議雖大膽,卻並非毫無道理,科舉之根本,在於選拔人才。”
“若因男女之分而將有才之人拒之門外,實在可惜,不妨先命禮部與翰林院商議試行章程,再做定奪,如此既能避免倉促行事,又彰顯聖上廣納諫言的胸懷。”
謝淮欽的話滴水不漏,既維護了林苑,又給了眾人台階。
宋弋擇見狀,目光如鷹隼般掃過群臣,本盼著能有人站出來反駁,打破謝淮欽一呼百應的局麵,可除了王崇之吹胡子瞪眼,其餘朝臣竟都緘口不言。
這讓他心中猜忌瘋長:“這謝淮深權勢滔天,如今朝堂上怕是大半人都聽其號令。”
這念頭像根刺,紮得宋弋擇隱隱作痛,卻隻能強裝鎮定,敲定將女子科舉一事交由禮部、翰林院商議,三日後回奏。
退朝後,王崇之陰謀得逞,得意洋洋地安排親信將消息改頭換麵,散布到民間。
一時間,流言蜚語如潮水般席卷京城。
謝淮欽下朝後徑直回府,走進書房,望著案頭的女子請命書,久久不語。
影風輕手輕腳地進來倒茶,謝淮欽問道:
“你說女子參與科舉,有無必要?”
影風愣了一下,思索片刻後說道:
“大人,起初我也和他人想法一樣,覺得女子應囿於閨閣,但這些年隨大人辦案,接觸了不少聰慧過人,遠超許多男子,卻因身份受限,才華不得施展。”
“從此角度看,推行女子科舉,能讓她們獲得公平的機會,於國於民,都是好事。”
謝淮欽聽完,長歎一聲:“罷了,罷了。”
“你出去吧,我想靜一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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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風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默默退了出去。
夜幕降臨,鄭唚意帶著整理好的科舉文獻來到書房,謝淮欽握住她的手,愧疚地說:
“意兒,我實在有愧。”
“讓你跟著如此操勞。”
鄭唚意嗔怪道:
“都老夫老妻了,還說這些見外的話。”
謝淮欽苦中作樂,打趣道:
“外人都說我是軟骨頭,靠女人上位呢。”
鄭唚意急忙用手指抵住她的唇:
“不許這麽說自己。”
“外人不過是眼紅,不必理會。”
“你能有今日成就,全憑自身才智。”
謝淮欽深情地看著她:
“若不是與你結緣,我絕無今日。”
“這些功名利祿對我來說都是身外物。”
“唯有你,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鄭唚意聽後,伸手輕輕敲了敲她的腦袋:
“你呀,總是像個孩子。”
謝淮欽攬過鄭唚意,柔聲道:
“意兒,我最近實在太累了。”
“等這件事忙完,就向聖上告假,帶你回臨安城,我在那附近莊子裏買了一處隱蔽宅邸,那是隻屬於我們二人的秘密之地。”
“想來現在已經修繕好了。”
“我們去那裏好好自在。”
鄭唚意依偎在其懷裏,輕聲應道:
“好,不管去哪,我都陪著。”
二人在屋裏,甜蜜相擁。
而此時的禦史大夫府中,暖閣書房之內,鎏金香爐青煙嫋嫋,將燭火熏得影影綽綽。
王崇之此刻,正立於雕花書案前,左手輕撫長須,右手執羊毫,飽蘸濃墨,在宣紙上筆走龍蛇。
書寫間,麵上神色變幻,先是眉頭微蹙,旋即嘴角緩緩勾起,那笑意從唇角蔓延至眼底,透著幾分詭譎與陰鷙。
老管家躡手躡腳步入書房。
見自家老爺這般模樣,心中泛起嘀咕。
猶豫再三,拱手賠笑道:
“老爺,瞧您這滿麵笑意。”
“莫不是想到什麽趣事?”
王崇之筆鋒不停,聲音中帶著幾分自得:
“不錯,正是樁趣事。”
“隻不過,旁人可未必覺得有趣。”
老管家聽得一頭霧水,目光下意識落在書案之上,待看清宣紙上力透紙背的“斬”字,他心頭猛地一顫。
再抬眼,見王崇之眼神冰冷如霜。
不禁脊背發涼,忙躬身說道:
“府中還有諸多雜事等著處理。”
“老奴先行告退。”
言罷,如避蛇蠍般匆匆退出書房。
王崇之望著老管的背影,冷冷一笑,笑聲在空曠的書房中回蕩,透著說不出的森然。
他將筆重重一擱,盯著那“斬”字,喃喃自語:“謝淮深,這一回,便是你的死期!”
說罷,袖袍一甩,負手踱步。
在房中謀劃著下一步的毒計 。
府外的京城街上,叫賣之聲、嬉鬧之音,如潮翻湧,街邊,一垂髫孩童紮著雙角辮,手持撥浪鼓,蹦躚雀躍,忽爾,其食指間的石子滑落,“咕嚕嚕”滾入幽邃巷口。
孩童追著石子奔至巷口,剛俯身拾起,一道沉鬱男聲自暗影中飄來:
“小郎,可想吃冰糖葫蘆?”
孩童仰頭望去,巷中昏晦,僅見一雙眼眸,看似含笑,眸底卻泛著凜凜寒意。
他懵然未覺凶險,拍著小手,脆聲道:
“想吃!”
男子發出一陣怪笑,聲如破竹:
“想吃?那叔叔與你做個遊戲。”
“教你哼首歌謠。”
“你若學會,便喚上玩伴同來。”
“他們習得也可吃這糖葫蘆,如何?”
孩童眼眸驟亮,連聲道:
“好啊好啊!”
男子俯下身,在耳畔低吟。
孩童靈慧,稍一琢磨,便跟著哼唱起來。
男子頷首,自身後取出糖葫蘆遞予他:
“小郎聰慧!速去喚來玩伴。”
良久後,一幫小兒齊聚巷口。
男子耐著性子,逐人教唱。
眾孩童學得專注。
未幾,皆順利拿到糖葫蘆。
此後,孩子們或丟手絹,或跳房子,一邊嬉笑玩耍,一邊哼唱歌謠,稚嫩童聲在街巷中悠悠回蕩,然無人知曉,這歌謠宛如奪命符咒,背後隱匿著驚天陰謀。
次日,晨曦初破,謝淮欽整肅朝服,一如往常奔赴朝堂,朝會畢,百官魚貫而出。
他摒棄車馬,信步街頭。
欲親感民間煙火,探得百姓所思所想。
以便為推行科舉之策做周全考量。
行至一巷口,忽聞陣陣稚嫩童聲傳來。
謝淮欽舉目望去,見幾個孩童圍成一圈,嬉笑玩鬧間,哼唱著一首詭異歌謠:
“朱門宴樂不知倦,黎庶饑寒誰顧憐。”
“街頭但見賢良影,解困扶危暖萬民 。”
刹那間,謝淮欽心中警鍾驟響。
他不動聲色,緩步行近。
俯身蹲下,神色溫和道:
“小娃娃們,這歌謠是誰教你們唱的呀?”
孩童們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
七嘴八舌說道:“是一個叔叔。”
“他給這好吃的糖葫蘆,讓我們唱呢!”
謝淮欽聽聞,目光掃視四周,見不遠處有一糖果攤,她踱步過去,掏出幾枚銅錢,向攤主買下一把糖果。
返回後,分予眾人,又問:
“那叔叔長什麽模樣,你們還記得嗎?”
一個稍大的孩童搶著回答:
“那個叔叔穿灰色衣服,臉上有顆痣。”
謝淮欽心中暗自思忖,此定是有人蓄意布局,妄圖借民間輿論構陷自己,挑起聖上的猜忌,他深知宋弋擇生性多疑,此事若處置稍有差池,後果將不堪設想。
沉吟片刻,謝淮欽計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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