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客朋友們請注意，您乘坐的G40次列車即將開始檢票。
    本次列車由巫峽站開往北湖陽襄站，開車時間為13點15分，請攜帶好隨身物品，到5號檢票口排隊檢票，上車時請核對車廂號和座位號。
    列車停靠在3站台，請在站台黃色安全線內等候，注意列車與站台之間的間隙。
    感謝您的配合，祝您旅途愉快！”
    廣播聲清晰而柔和，在候車大廳裏回蕩。
    正在座椅上打著瞌睡的楊間站起身來，伸了伸懶腰。
    人滿為患的候車大廳中，卻沒有幾人去往5號檢票口。
    楊間隨手把帆布包往肩上提了提，這次出門他就帶了點必需品。
    自動檢票閘機掃過身份證，發出“滴”的一聲輕響。
    楊間站在3號站台盡頭，銀灰色的高鐵正緩緩向他這邊駛來，車窗折射著冷冽的光。
    站台邊的乘務員微笑著，可周圍卻空無一人，場麵詭異。
    楊間低頭核對著自己的車廂號，並沒有把這些放在心上。
    G40次高鐵停靠，楊間很自然地上了車廂，沒有節假日那麽多人的擁擠，還是很舒服的。
    整節車廂空蕩蕩的，他找到自己的位置，將背包輕輕放在頭頂置物架，坐下，靜靜地看著窗外的風景。
    突然，一陣細微的震顫從腳底傳來，列車加速的推背感讓他微微後傾。
    窗外的樹木高速後退，還有一個多小時，楊間就能達到目的地了。
    列車正如計劃表上的路線行進著……
    驟然間，車廂沒入黑暗，原來是進入隧道了。
    不過數秒，一道白光亮起，光明重新湧來。
    眼睛適應後，車廂內卻多出了許多不屬於這裏的人，淡淡的呼吸聲在車廂內響起。
    楊間眯著眼睛，關掉012的遊戲，緩緩將手機放在褲兜裏。
    突然，車廂內燈光劇烈搖曳，車廂內的光線忽明忽暗。
    緊接著，高鐵劇烈顛簸起來，楊間的身體感覺到即將被甩出的離心力。
    頭頂的行李架被震得哐當作響，楊間的背包不堪重負，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楊間瞥見，對麵窗邊的那半杯咖啡被顛得翻倒，棕色的液體撒在地板上，怎麽有種栩栩如生的感覺？
    列車的晃動越來越厲害，窗外的景色變成了模糊扭曲的線條。
    楊間還是眯著眼，不為所動。
    劇烈顛簸戛然而止，車廂陷入了比先前更死寂的沉默。
    搖曳的燈光凝固成血紅色，空調出風口噴出白霧，帶著一股鐵鏽味。
    楊間盯著自己在地麵的影子，發現它竟不受光線控製地扭曲延展，正朝著斜後方那杯傾倒的咖啡爬去。
    有點意思。
    這是楊間心中唯一的想法。
    楊間默默地看著，目光不經意掃過先前的座椅——那杯撒倒在地的咖啡不知何時竟滿溢如初，在猩紅的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芒。
    不知何時，一位乘務員來到車廂。
    沒有言語，車廂內壓抑得隻剩下呼吸聲。
    他端起那杯快要溢出的咖啡，來到楊間身前。
    寂靜終於被打破，乘務員對著楊間詢問起來，“先生，您要加糖嗎？”
    楊間的語氣平淡，“不用，謝謝。”
    那名乘務員卻像是沒聽見似的，自顧自地夾起一塊方糖。
    不是哥們，你他喵的從哪兒變出來的方糖？
    楊間無語了，不過他可不是軟柿子，一把將那塊方糖拍在地上。
    “我說不用！”
    乘務員愣住了，大腦宕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死機三分鍾後，他再次抬起頭來，也不生氣，繼續問道：“先生，您要加糖嗎？”
    楊間徹底無語了，他喵的這個乘務員聽不懂人話是吧？
    既然你要加，老子讓你加個夠。
    楊間將地麵那塊方糖撿了起來，隨手丟在那杯咖啡之中。
    當第一顆方糖“噗通”沉入杯底時，整節車廂的溫度驟降，玻璃上凝出細密的冰花。
    車廂中的呼吸聲明顯加重了，此起彼伏，杯壁上卻凝結起水珠，正順著杯身滑落。
    杯中赫然是楊間的倒影，可那張臉上卻布滿細密裂紋，嘴角掛著詭異的微笑。
    這次，乘務員再次宕機，他不明白眼前這個傻逼究竟是在幹什麽。
    不過，出於職業習慣，他再次發問：“先生，您要加糖嗎？”
    楊間眼皮直跳，江蟬和夏思悠的笑聲都從紅繩裏傳到他的耳朵了。
    不過他還是耐著性子，語（咬）氣（牙）輕（切）柔（齒），“不用了，謝謝。”
    經曆過先前的回答，這個乘務員反應更加迅速了，脫口而出：“先生，您要加糖嗎？”
    楊間：……
    見楊間“默許”，乘務員再次掏出一塊方糖，投入咖啡中。
    不是哥們，你不去開糖店真是可惜了，隨手都能掏出來，糖人一個啊。
    還不等楊間開口，那名乘務員的聲音再次傳來，“先生，您要加糖嗎？”
    楊間的眼神終於出現了變化。
    剛剛沒有感覺到，他每次加糖之後，氣息都增長了一大截。
    沒加糖之前，不過是煉氣初期修為。
    加入一塊糖，不過是築基初期修為。
    加入兩塊糖，竟然來到了築基巔峰！
    那下一塊，莫不是金丹了？
    車廂內的燈光依舊忽明忽暗，映照在那名乘務員臉上，貪婪之色肉眼可見。
    也許是實力的提升給他帶來了自信，語氣都輕快了不少。
    “先生，您要加糖……”
    刹那間，楊間出手了，一拳將那杯咖啡打翻在地。
    加加加，加你個錘子！
    沒了咖啡，看你加個什麽。
    那名乘務員並沒有因此停下。
    隨著車廂內隆重的呼吸聲，密閉空間的壓抑感驟然加劇，乘務員的脖頸突然繃緊，喉結劇烈滾動。
    鼻腔發出斷斷續續的抽氣聲，蒼白的指節死死摳住扶手，手臂上的血管在皮膚下凸起。
    緊接著，一聲細微的“咕嚕”從喉嚨深處溢出，嘴角率先沁出汙濁的液體。
    竟然是咖啡！
    不是，他喵的誰家咖啡在人肚子裏啊！
    在楊間厭惡的神情下，他的牙關開始不受控地打顫，更多的咖啡從齒縫間滲出，沿著下巴滴落成串。
    他抬手胡亂抹了把臉，將其蹭得滿臉都是，詭異的聲音從楊間的四麵八方響起。
    “先生，您要加糖嗎？”
    不管楊間回答與否，乘務員掏出一塊方糖，緩緩放進自己的嘴中。
    楊間瞬間炸毛，他的潛意識告訴他
    ——糖加三勺，
    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