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冬抬頭望了望後山，鬱鬱蔥蔥的樹林在陽光下泛著青翠的光。
    他深吸一口氣，山間的空氣帶著泥土和草木的清香，讓他精神一振。
    陳冬輕車熟路地沿著山間小路往上走，耳朵豎起，仔細聽著周圍的動靜。
    野雞一般喜歡在灌木叢中活動，而且警惕性很高，稍有風吹草動就會飛走。
    走了約莫半小時，陳冬來到一片開闊的草地邊。這裏視野不錯，而且旁邊有幾叢茂密的灌木，正是野雞喜歡出沒的地方。
    他蹲下身，從兜裏摸出一顆石子，輕輕搭在彈弓的布兜上，屏住呼吸等待著。
    忽然，不遠處的灌木叢傳來一陣輕微的“沙沙”聲。陳冬眼睛一亮，緩緩移動身體，調整角度。
    透過枝葉的縫隙，他隱約看到一抹鮮豔的羽毛——是一隻雄野雞！
    陳冬穩住手，慢慢拉開彈弓。他還記得小時候爺爺教他打彈弓的要領：心要靜，手要穩，眼要準。
    “嗖——”石子破空而出，精準地穿過灌木的縫隙。
    “咯咯咯！”一陣撲騰聲響起，野雞驚叫著從灌木叢中竄出，但明顯已經受了傷，飛行軌跡歪歪斜斜。
    陳冬立刻追了上去。野雞雖然受傷，但求生本能讓它拚命往前衝。
    一人一雞在山林間追逐，陳冬的布鞋踩在落葉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追了約莫百來米，野雞終於體力不支，一頭栽進了一處草叢中。陳冬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它。
    “好家夥，還挺能跑。”陳冬掂了掂手中的戰利品，這隻野雞羽毛鮮豔，體型肥碩，雖不夠一家人美餐一頓，但至少能讓大家解解饞了。
    下山的路比上山輕鬆許多。陳冬一手提著野雞，一手不時撥開擋路的樹枝。路過一片野果林時，他還摘了幾串熟透的山葡萄，用大樹葉包好揣在懷裏。
    可還沒等他摘完，就聽到不遠處有嘩啦嘩啦的聲音，陳冬心裏一震，嘿嘿！這又是個啥？
    陳冬立刻屏住呼吸，輕手輕腳地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摸去。他撥開一叢灌木，隻見一隻肥碩的野兔正在啃食野果，灰褐色的皮毛在陽光下泛著油亮的光。
    “好家夥，今天真是走運！”陳冬心裏暗喜，悄悄摸出一顆石子搭在彈弓上。
    打兔子要瞄準耳朵後麵的位置，那裏是致命點。
    野兔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突然豎起長耳朵，警惕地四下張望。
    陳冬立刻停下所有動作，連呼吸都放得極輕。山風拂過樹梢的沙沙聲掩蓋了他輕微的動靜。
    野兔見沒什麽異常，又低頭繼續啃食。陳冬慢慢拉開彈弓，手臂上的肌肉繃得緊緊的。
    他眯起一隻眼睛，瞄準兔子的耳後位置。
    “嗖——”石子破空而出。
    “啪！”石子精準命中目標，野兔應聲倒地，蹬了幾下腿就不動了。
    陳冬快步上前，拎起兔子掂了掂，少說也有四五斤重。
    “加上這隻兔子，今天可算大豐收了。”陳冬咧嘴一笑，把兔子也拴在腰帶上。
    他正準備繼續摘山葡萄，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誰？”陳冬猛地轉身，手已經摸向了腰間的柴刀。
    “哎喲，冬子哥，是我！”一個瘦小的身影從樹後鑽出來，原來是村裏的小六子。這孩子才十三四歲，是陳冬的小跟班。
    “你個小兔崽子，嚇我一跳！”陳冬鬆了口氣，“跟在我後麵幹啥？”
    小六子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陳冬腰間的獵物，咽了口唾沫：“冬子哥，你可真厲害，又打野雞又打兔子的……”說著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陳冬這才注意到小六子麵黃肌瘦的樣子，心裏一軟：“家裏又斷糧了？”
    小六子低著頭不吭聲，腳在地上蹭來蹭去。
    陳冬歎了口氣，從懷裏掏出那包山葡萄塞給他：“先墊墊肚子，一會兒跟我回家吃飯。”
    話一說完，陳冬就後悔了，家裏現在這個情況……不適合有外人來家裏。
    他想了想說道：“去我家吃飯就免了，你先吃點山葡萄，等我燉好了野雞給你留個大腿！”
    小六子接過山葡萄，狼吞虎咽地往嘴裏塞，含糊不清地說：“謝謝冬子哥！”
    兩人一前一後往山下走。路過一片苞米地時，陳冬突然停下腳步，警惕地望向田埂方向。
    小六子剛要說話，被他一把捂住嘴。
    “噓——”陳冬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道：“有人偷苞米。”
    果然，田埂那邊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陳冬示意小六子待在原地，自己貓著腰摸了過去。
    撥開苞米稈一看，竟然是王癩子和他的兩個狐朋狗友，正往麻袋裏裝苞米棒子。
    “好你個王癩子，偷到我們生產隊頭上來了！”陳冬一聲怒喝，嚇得那三人一哆嗦。
    王癩子見是陳冬，先是心虛，隨即又挺起腰板：“關你屁事！這苞米又不是你家的。”
    “不是我家的是我們生產隊的！”陳冬一個箭步衝上去，揪住王癩子的衣領，“走，跟我去見隊長！”
    王癩子拚命掙紮：“放開我！陳冬，你別多管閑事！”他的兩個同夥見狀，抄起木棍就要上前。
    小六子突然從苞米地裏鑽出來，手裏舉著一塊大石頭：“誰敢動冬子哥！”
    陳冬回頭瞪了小六子一眼：“回去！這兒沒你的事！”話音未落，王癩子趁機掙脫，一拳打在陳冬臉上。
    陳冬踉蹌幾步，嘴角滲出血絲。他抹了把臉，眼神陡然變得凶狠：“王癩子，你找死！”
    接下來的場麵一片混亂。王癩子三人雖然人多，但陳冬從小打架就沒輸過。
    再加上村民和知青罵了他一頓，正憋著氣呢，怒火中燒，幾下就把他們打得抱頭鼠竄。
    “陳冬！你給我等著！”王癩子捂著流血的鼻子，邊跑邊放狠話。
    小六子跑過來扶住陳冬：“冬子哥，你沒事吧？”
    陳冬搖搖頭，撿起散落在地上的獵物和山葡萄：“走！回家。”
    路上，小六子欲言又止。陳冬看了他一眼：“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冬子哥……”小六子怯生生地問，“聽說你要娶那個城裏來的葉知青了？”
    陳冬腳步一頓，臉色變得複雜：“誰跟你說的？”
    “村裏都傳遍了……”
    陳冬緊張地問道：“還說啥了？”
    因為他是真怕傳到葉靈兒的耳朵裏，她再受不了，想不開……
    小六子縮了縮脖子，“他們說……說你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
    陳冬猛地攥緊拳頭，指節發出哢哢的響聲。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怒火：“別聽他們胡說。走，下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