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晴回來就找了個板凳坐在院子裏摘薺菜。
    她知道自己那些話肯定會對春霞造成影響。
    她就是故意這麽說的，她原來就覺得不對勁兒，莊子上養了那麽多雞鴨鵝，雞鴨鵝每天都下蛋，不可能隻賣這麽點錢。
    不過她以前以為是雞鴨鵝也許是喂的不好，下蛋不多。
    今天她去挖薺菜，正好聽到那兩個澆麥子的長工說話。
    “老張頭，我聽說你家今年的地收成不錯，怎麽樣？今年賣了不少錢吧？”
    “嗯 ，今年多賣了二兩銀子，再加上我在主家這裏做工，今年總算可以過個肥年了。你們家今年也不錯吧？”
    “嗯，多虧了林莊頭，今年把我們家兩個小子也招進來做工。今年我家的日子好了很多。
    再加上地裏的出產，今年總算湊夠了我家老二娶媳婦的錢。”
    “那可真好，到時候我去喝喜酒，咱們老哥倆喝兩杯。”
    “那感情好，你能來我肯定是歡迎。你說我兒子辦酒，我要不要請一下林莊頭？
    要不是林莊頭，我家可攢不夠娶兒媳婦的錢。”
    “請林莊頭？也不是不行，你可以跟他說一下，至於去不去就再憑他了。”
    “那我就跟他說一下，大家都說賣身為奴不好，要我說還得是可憐遇到什麽樣的主家。
    你看林莊頭，遇到東家這日子過得多滋潤？
    吃穿不愁，每月還有工錢拿不說，就說莊子上養的這麽多錢雞鴨鵝。
    那每天下的蛋都有百八十個，多的時候有些一百多個，你想想這得賣多少錢？
    所以說林莊頭雖然說是奴才，但是可比咱們的日子好過多了？。”
    “真的每天有那麽多雞蛋？不是說這雞鴨鵝也是東家養的嗎？”
    “嗐，聽說，我也是聽說呀？這雞蛋鴨蛋的都是分兩次賣，一次據說是賣了錢給主家的。就是賣給鎮上的雜貨鋪，這個都有賬可查的。
    還有一半兒賣給鎮上的酒樓，這個每次都是林莊頭媳婦兒親自送過去的。”
    “你說說林莊頭他們私自賣了一半兒的雞蛋，落入自己的腰包？他們就不怕被主家發現？了”
    “發現什麽？就一點兒雞蛋而已？我估計主家也不會當回事兒。
    好了，不說了，這些事兒跟咱們沒關係。
    去前麵看看跑水沒有？我怎麽覺得水小了。”
    兩個人說著就走遠了。
    李婉晴就在離他們不遠處的地方挖薺菜。
    他們也許是覺得李婉晴是旁邊村子裏的農婦出來挖野菜的，對李婉晴也沒在意。
    李婉晴聽了兩人的對話意外又不意外。
    雞鴨這東西，下蛋本來就沒個準兒，多少還不是每天照顧的人說話算？
    所以說李婉晴心裏明白春霞給他們報的肯定不是實數。
    不過李婉晴可以接受他們自己吃的，吃多少都行，但是往外賣，銀子揣進自己兜裏，這就觸及到了李婉晴的底線。
    所以李婉晴才說了幾句，現在就看林木和春霞的反應了，他們要是能把貪的銀子拿出來。
    那她可以既往不咎，給他們一次機會。要是他們存著僥幸心理，那就不要怪他了。
    她說的那句話還真不是嚇唬春霞。
    他們本來確實沒打算要下人，就這麽點兒地，佃出去多省心。完全沒必要專門雇人看著。
    當時也確實是劉掌櫃說的，林木兩口子人不錯，讓他們一定留下他們。
    也是給劉掌櫃麵子，再加上也是覺得田莊既然有人看著，那麽就不佃出去。
    找長工自己種肯定比佃出去收租子掙得多。
    多出來的部分付林木他們的工錢也綽綽有餘。
    不過要是林木他們覺得自己跟顧言好糊弄，拿莊子上的東西當自己的，那這樣的奴才他們可用不起。
    今天敢貪雞蛋鴨蛋，明天是不是就敢私自賣糧食？這都是說不好的事情。
    現在李婉晴就看春霞怎麽選擇。
    春霞不知道李婉晴正在等著她的選擇。
    她匆忙的追著李婉晴的腳步回到莊子。
    進去就看見林木還有兩個長工正在東家的指揮下往牛棚頂上鋪茅草。
    春霞看顧言也在，就沒敢過去打擾。
    春霞看李婉晴坐在那裏摘薺菜，站在原地糾結了半天 最後還是小跑著回去回去她跟林木住的屋子。
    不一會兒，又小跑著到李婉晴麵前。
    “夫人，我…我有點兒事兒跟夫人說。”春霞站在李婉晴麵前忐忑的說。
    “哦？什麽事兒？？說吧？”李婉晴抬眼看著她說。
    “夫人，這是賣雞蛋的銀子，都在這裏了，我知道錯了，請夫人原諒。”春霞說著噗通跪了下去。
    李婉晴嚇了一跳，沒想到春霞會給她下跪，作為一個生在人人平等的社會，長在紅旗下的五好青年李婉晴來說，真的是有點兒接受不能。
    可是想到這裏是允許人口買賣的古代，而春霞是她們家的下人，她要是太寬厚，會讓下人得寸進尺，最後終會害人害己。
    想明白了，李婉晴強忍著想把人拉起來的衝動，說道：“你做什麽了，讓我原諒你。”
    “我…我私自把雞蛋拿出去賣，我知道錯了，夫人，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春霞說道。
    李婉晴沒說話，就這麽看著春霞，把春霞看的冷汗直流。
    “夫人，你饒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錯了。”春霞再次求饒。
    李婉晴看火候差不多了，正想說話，就看見顧言跑了過來：“媳婦兒，怎麽了？
    顧言雖然在那邊幹活兒，但是也一直在關注著李婉晴。
    春霞進來她也看見了，不過也沒太在意，他以為春霞是過來幫忙摘野菜的。
    沒想到，等他再回頭，就看見春霞跪在了媳婦兒麵前。
    顧言怕李婉晴有什麽事兒，趕緊小跑著過來。
    顧言一喊，林木也看見了，就也跟著過來。
    李婉晴看顧言和林木過來，幫忙搭牛棚的兩個長工也看過來。
    李婉晴就讓春霞起來，幾個人到屋裏去說。
    “走吧，進屋說。”李婉晴站起來，扭頭進屋去了。
    顧言不知道咋回事兒，也跟著進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