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紅樓比風雲要更受歡迎。
    即使相較於江源縣的定價，京城賣書時價格已經有所上漲，受歡迎程度仍然有些超過楚仁的想象。
    每天來到書鋪之時，他都會得到一個更加令人振奮的消息。
    除此之外，原本在江源縣時就已經設想過的精裝修的書在這裏也進行了驗證，結果同樣不差。
    “照這個程度，我們很快就要成為京城最大的一家書鋪，過不了多久就可以考慮開分店了。”
    錢家覆滅，錢婉兒將全部的精力都放在經營書鋪之上。
    尤其是專注於精裝修書籍。
    她看向仍然保持冷靜的楚仁，忍不住說道：“你看起來很平靜？”
    “不，我一點都不平靜。”
    “比起十幾文錢的普通書籍，精心挑選紙張，監督印刷，並且請人進行插畫的精裝書籍在貴公子和小姐們之間更受歡迎，受到他們的影響，各個府上的下人們這幾日也紛紛過來買書，你有想到這種情況嗎？”
    楚仁搖了搖頭。
    錢婉兒坐到他身邊，“這幾日周琥可是時不時就來書鋪一趟，興高采烈地跟我討論紅樓的劇情，據他所說，這書已經在大臣們之間傳開，就連周大人都有所耳聞。”
    聽到這裏，楚仁摸了摸下巴，“這不是好事啊。”
    “不是好事？”錢婉兒有些意外。
    難道效果太好還是錯的？
    現在紅樓不僅僅是在平民百姓之間傳播，貴公子們同樣很歡迎，貴族小姐更是把這讀物每日捧在手裏放在床頭，不願離開自己的視線。
    現在連朝中大臣都已經得知此事，不正證明了紅樓的影響很大嗎？
    麵對錢婉兒的困惑，楚仁解釋道：“相較於過去的讀物，紅樓畢竟太過新奇大膽，朝中的大臣們中不乏上了年紀之人，隻怕他們當中的一部分人會無法接受。”
    接受不了，那就免不了會批評。
    楚仁可不希望會麵臨這種事情。
    可事實就是，並不是他不希望發生什麽，就不會發生什麽。
    京中一處規格遠超於尋常人家的宅子之中，一位少女坐在餐桌之上，仍然低頭看著手中讀物。
    同桌之人皆是家中長輩，看到這般情景臉色有些不好看。
    尤其是居中的一位中年男人，他用力拍在桌子上，“吃飯！”
    少女抬起頭看了一眼，沒把自己的父親當回事，仍然低頭看著，有些廢寢忘食。
    男人惱怒起來，他起身走到少女麵前，一把將那書奪了過來，“江燕！”
    叫做江燕的女孩不過十五歲，書被奪了之後頓時有些生氣。
    “江山海！”她直接氣勢洶洶地頂峰相對。
    這直呼名諱的做法讓江山海頓時氣得不輕，有些站不穩。
    一個婦人立即向江燕說道：“江燕，你怎麽回事，怎麽能這麽跟父親說話呢，他再怎麽說也是你爹，還是一位尚書大人。”
    江燕哼了一聲，將麵前的碗筷一摔，起身怒道：“不吃了！”
    說完便氣衝衝地出了門。
    一旁的眾人有些麵麵相覷，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還是婦人猶豫著開口道：“老爺，江燕還小，不懂事……”
    江山海看向手中裝修精致的書籍，隨意地翻開。
    可等到他看了一部分內容之後，立馬用力往地上一摔，“瞧瞧你的好女兒都看得什麽東西，俗，簡直是俗不可耐！”
    有了這麽一遭事，江山海也沒有心思吃飯，當即揮了揮袖子離開。
    婦人從地上撿起那本書，想著什麽時候還給女兒。
    她帶著書回了房間，眼角餘光幾次瞥見放在桌上的書。
    封麵精致，可老爺卻說俗不可耐。
    她不由好奇起來，下意識將書拿在手裏。
    可這一看，便有些無法克製。
    不僅僅不俗，反倒讓人忍不住沉浸其中，不由地想要繼續看下去。
    仿佛這叫做紅樓的書有某種魔力一般。
    ……
    類似的場景在很多地方都在上演，追逐紅樓的多是一些年輕女孩。
    除此之外，一些上了年紀的夫人們同樣對此有著很大的興趣。
    接連幾日，書鋪內都有許多客人，錢婉兒忙的不可開交。
    偶爾楚仁也會幫忙。
    可這日一早，楚仁剛剛來到書鋪不久，還沒來得及坐下，便看到書鋪外的街道上氣勢洶洶地走來一群人。
    對方身著精幹的灰衣，手持棍棒。
    楚仁饒有趣味地看去，打算看看熱鬧。
    可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這些人全部朝著書鋪而來，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惱怒。
    “各位，怎麽了？”
    錢婉兒也注意到情況，快步從店內走了出來。
    隻見一位氣勢洶洶的男人雙手叉腰站在二人麵前，“紅樓就是從你們這家書鋪裏賣出來的？”
    “是，不知有什麽問題？”
    得到答案的男人一揮手，“給我砸。”
    身後跟隨的一群人立馬就要闖進店內動手，錢婉兒立即走上前張開雙手。
    她高聲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們難道要胡作非為不成？若是你們不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我錢婉兒一定會狀告你們欺壓百姓！”
    男人見錢婉兒這般態度，有些無奈地說道：“錢小姐，你這又是何必呢。”
    錢婉兒惱怒道：“江明，我何必？那你倒是看看自己在做什麽，如今錢家隻剩下這家書鋪，你帶人來就要砸，還有王法嗎？”
    江明來了氣，想到家中情況，怒道：“可這紅樓如今攪得江家雞犬不寧，我父親已經被氣得不輕，幾日沒有去上朝。我妹妹每天要因為這本書跟父親頂撞幾次，母親下人們也時常偷偷看書……”
    錢婉兒沉聲道：“這隻能證明書寫的很好，並不是我們的錯，你不由分說就要砸店，未免有些太霸道了，哪怕你父親是尚書大人，你也不能如此。”
    “可父親說，這書俗不可耐，都是些不堪入目的內容……”
    楚仁聽到這裏站了出來，他說道：“江公子，你這話說的我就不愛聽了，既然你說這書俗不可耐，又不堪入目，可你妹妹跟母親一直在看，這不是自相矛盾了嗎？”
    “你是何人？”
    “在下楚仁，被你批判的這本紅樓便是我寫的。”
    江明想了想，不由意外道：“你就是楚仁？”
    更讓他意外的是，這本被父親視為洪水猛獸的小說，竟然是如今名聲大噪的詩人所寫。
    這，他一時間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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