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茶館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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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節:晨霧裏的茶香
    梧桐街的晨霧還未散盡,顧晚舟推開茶館老舊的雕花木門,檀木門檻發出熟悉的吱呀聲。她將寫著“今日特供:茉莉雲霧茶”的木牌掛上門楣時,瞥見對麵新開的連鎖咖啡店正卸貨,銀色包裝箱在晨光裏泛著冷冽的光。
    “小顧啊,給我留壺高碎!”蹬三輪的張伯停在門口,車鬥裏摞著沾露水的菜筐,“今兒給養老院送完菜,得來你這醒醒神。”
    後廚傳來瓷器碰撞聲。七十歲的茶藝師傅老楊頭正在擦拭那套祖傳的紫砂茶具,茶海上刻著“梧桐茶社·光緒廿三年”的模糊字樣。見晚舟進來,他神秘兮兮地舉起個鐵皮盒:“昨兒收拾閣樓發現的,你爺爺藏的寶貝。”
    盒裏躺著本泛黃的賬冊,首頁用毛筆寫著“1983年街坊互助錄”。晚舟的手指撫過某行字跡:“七月暴雨,王阿婆家漏雨,眾籌瓦片六十八塊”,突然聽見前廳傳來爭執聲。
    第二節:不速之客
    穿高定西裝的青年叩了叩櫃台:“我是青禾資本的陸明川,貴店在拆遷紅線內。”他遞上的規劃圖裏,茶館位置標著“精品咖啡旗艦店”。
    晚舟攥緊賬本:“這店傳了四代人……”
    “情懷不能當飯吃。”陸明川掃視著掉漆的八仙桌,“隔壁奶茶店日流水抵得上你們半月營收。”
    爭執聲驚動了天井裏的老茶客。修表匠陳師傅摘下放大鏡:“小夥子,知道這茶館救過多少命嗎?83年發大水,這兒三天三夜沒熄灶火!”他撩起褲腿,露出燙傷的疤痕,“當年我就是在這喝薑茶緩過來的。”
    陸明川的手機突然震動,視頻裏母親驚呼:“你爸的懷表怎麽在拆遷名單上?”畫麵閃過一塊老上海牌懷表,表鏈上刻著“陸長安”三個字。
    第三節:茶渣裏的秘密
    晚舟翻開賬冊新發現的一頁:1985年6月,記錄著“代管陸家懷表,待後人取”。她追到咖啡店工地,看見陸明川正對著設計圖發怔。
    “您父親是否叫陸長安?”晚舟舉起泛黃的紙頁,“當年街坊們為保護被抄家的陸家,把懷表藏在茶館地磚下。”
    老楊頭在青石地磚前焚香三柱,撬開第三塊磚。油紙包裹的懷表泛著幽光,表蓋內藏著張全家福:幼年的陸長安坐在茶館門檻上,背後站著穿長衫的茶社老板。
    “這是我爺爺……”陸明川指尖顫抖,“他臨終前總念叨要回梧桐街找東西。”
    第四節:特別茶會
    次日清晨,茶館掛出“懷舊茶會”的布幡。街坊們搬來老物件:生鏽的餅幹盒裝著糧票,掉瓷的臉盆盛著舊照片。八十歲的吳奶奶指著牆上的黑白照:“瞧,這是你爺爺給街坊寫春聯的樣子!”
    陸明川在角落裏發現父親的手劄:“1992年7月16日,梧桐街拆遷未遂,全因茶館收留的孤老聯名上書。”泛黃的新聞剪報滑落,頭條標題赫然是《百年茶社成文物保護點》。
    “現在輪到我們守護它了。”晚舟將聯名冊推到他麵前。林小滿帶著美術社同學衝進來:“我們畫了茶館3d複原圖,能申請曆史建築保護!”
    第五節:金繕
    暴雨夜,陸明川渾身濕透地撞開茶館門,懷裏護著被雨淋濕的規劃圖:“我和總部吵翻了,但爭取到三個月緩衝期。”
    老楊頭端出金繕工具:“小陸,會補瓷器嗎?”他指著茶海上那道百年裂痕,“這壺同治年間摔過,用金漆補了十三次,越破越金貴。”
    晨光再臨,修改後的規劃圖鋪在八仙桌上——咖啡館後移十米,茶館作為文化空間保留。陸明川的袖口沾著金漆,正幫老楊頭修補茶壺。
    “叮鈴”,第一批客人推門而入。張伯捧著新鮮的茉莉花:“街口花店小趙送的,說是新老鄰居的見麵禮。”
    櫃台上,那把金繕茶壺映著朝陽,裂紋裏流淌著百年光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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