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哇嗚哇嗚……”
    顧煜被程晚提溜著胳肢窩放在一邊，小娃剛一落地，就再也控製不住地哇哇大哭起來，邊哭還邊伸出雙臂要程晚抱。
    程晚往後退了一步：“等一等，我收拾好了再抱你。”
    說著，程晚迅速摘掉鬥笠，脫掉“雨衣”，把鬥笠和“雨衣”掛在刀柄上。
    雨下得大，程晚的外衣衣擺和衣領都有些濕。
    為了等會兒和顧煜近距離接觸時不把顧煜的衣服印濕，程晚又幹脆利落地把自己的外衣給扒了，給兩個包袱當了墊子。
    還好兩個包袱皮都是防水的，否則兩個包袱裏的藥材和吃用肯定要泡湯。
    “晚晚……嗚……”
    “馬上好。”
    程晚蹲下身子，解開裝她和顧煜吃用的那個包袱，把吃的拿出來，又從裏麵找了一件顧煜的外衣，然後把包袱重新係好，最後一屁股坐在了這個包袱上。
    “來，我抱抱。”
    程晚朝顧煜伸出手，顧煜一個猛撲，哭著撲進了程晚懷中。
    程晚攬著顧煜，輕輕地拍著顧煜的後背，溫聲安撫小娃：“別怕，我在呢。”
    顧煜沒說話，隻是緊緊地摟著程晚的脖子，將小腦袋埋進程晚的頸窩，抽噎不止。
    “我幫歲歲把身上的衣服換了，好不好？”
    小娃身上的衣服有點潮，程晚很擔心小娃會生病。
    顧煜蹭了蹭程晚的頸窩：“嗯……嗝……”
    小娃打了個哭嗝。
    程晚低頭親了一下顧煜的側臉，然後動作熟練地幫顧煜換上了幹外衣。
    換好衣服，程晚趕緊把顧煜摟進懷裏，用自己的體溫幫小娃取暖。
    外麵暴雨如注，電閃雷鳴，天地間一片灰暗，讓人心生恐懼。
    巨石下，程晚抱著顧煜，為顧煜提供安全感，也從顧煜身上汲取力量，倆人都在默默祈禱著這場暴雨能夠盡快停止。
    他們著急去見想見的人。
    ……
    顧晏覺得自己被困在一片混沌中。
    耳邊是嘈雜的雨聲和雷聲，卻什麽也看不見，他想要抬手，卻發現手臂仿佛千斤重，根本無法動彈。
    顧晏的眼前閃過零碎的畫麵：程晚抱著顧煜在暴雨中奔逃，山石滾落，馬匹受驚......畫麵破碎又重組，最後定格在程晚被碎石擊中的瞬間。
    槐安縣衙後院的一間屋子內，原本躺在床上毫無動靜的顧晏動了動蒼白如蠟的嘴唇，聲音幾不可聞。
    “少爺，少爺您說什麽？”
    雙眼布滿血絲、麵容憔悴無比的少青跪在床頭，側著腦袋讓自己的一隻耳朵靠近顧晏的嘴巴，努力去聽顧晏在說什麽。
    “阿晚……歲歲……阿晚……”
    少青渾身僵住，哭得紅腫的眼睛不知第多少次溢出淚水。
    ”少爺……”
    少青抬頭，看著被死氣縈繞的顧晏，眼中滿是祈求：
    “少爺，你別……別死。
    少爺你還沒和程大人成親呢，小少爺也還沒長大成人。
    少爺，你撐住！撐住啊！
    程大人和小少爺肯定就來趕來的路上，少爺你舍得離開他們嗎？！
    少爺……”
    少青將頭抵住顧晏的肩頭，泣不成聲，嗓音嘶啞：“少爺，你別死，我害怕，少青害怕……”
    就在這時，外麵突然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是程大平去叫大夫回來了。
    少青連忙起身，為幾位大夫讓出位置，然後繃緊神經、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幾位大夫為顧晏看診。
    程大平也屏住呼吸，定在一旁等著大夫看診結束。
    終於，幾位大夫停下了看診的動作。
    “大夫，怎麽樣？！”
    少青第一時間問出了聲。
    程大平沒說話，但也將緊張又期待的目光投向幾位大夫。
    年齡最大的大夫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還是老樣子，我等無能，隻看顧將軍還能撐幾日了。”
    “不可能！”少青雙眼充血，額頭青筋暴起，他一把攥住這位大夫的胳膊，將其拖到床邊，隱忍而執拗道：“我家少爺剛剛還說話呢！他說話了！就是因為我家少爺說話，所以才急忙請大夫過來的！我家少爺明明是在好轉！大夫你剛剛肯定是診錯了！大夫你再看看！再好好看看！”
    說到最後，少青的聲音染上了哭腔和祈求。
    “我等已經盡力了，顧將軍能撐到今日其實已經出乎我等的意料……”
    “嗚……”少青沒忍住，從嗓子裏溢出了哭聲。
    一旁的程大平頹唐而自厭地塌著肩膀，低著頭，其腳尖的那塊地方正在被一滴又一滴的眼淚暈濕。
    少青和程大平的模樣讓老大夫到嘴邊的話怎麽都說不下去了，他沉沉地歎了口氣：“我等醫術有限，都已盡了全力，若顧將軍能撐到宮裏的太醫到，也許，會有另一番可能。”
    說完，老大夫搖著頭出去了。
    其他幾位大夫互相對視一眼，向少青和程大平拱了拱手，也離開了。
    不管是為公還是為私，他們都巴不得能醫治好床上的那位。
    可他們實在已經盡力了，也實在無能為力。
    “少爺！少爺你別睡了！你醒醒！你醒醒啊！嗚嗚嗚……”
    少青的哭聲中透著絕望，而這絕望的聲音就像是一把刀在淩遲程大平。
    自顧晏重傷昏迷後，程大平無數次寧願當初受了重傷的人是自己。
    哪怕會死。
    程大平不敢想，若顧晏真的死了，他以後有何顏麵見程晚、顧煜，乃至少青。
    ……
    “雨停了。”
    程晚抬頭望向天空，厚重的雲層裂開一道縫隙，金色的日光傾瀉而下，亮得耀眼。
    程晚低頭看向懷中的顧煜，小娃已經在她懷裏睡著了，隻是眉頭還緊緊皺著。
    “金金，現在幾點了？”
    “下午兩點。”
    程晚緊了緊摟著顧煜的手，眸光沉凝。
    不能再耽擱了。
    “金金，幫我指路。”
    “明白！金金會為主人指出一條行走安全的路的！”
    收拾好需要帶走的東西，抱好顧煜，程晚深吸一口氣，抬腳離開了這處“庇護所”。
    “晚晚？”
    顧煜醒了。
    “歲歲，我們要去見你小叔了。”
    “見小叔？”
    小娃靠在程晚懷裏，半睜著眼睛，還有些懵。
    “對，找你小叔，他很想我們，我們要快些見到他。”
    喜歡開局茅草屋，終成女相請大家收藏：()開局茅草屋，終成女相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