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的氣息,他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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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予蜃身心巨震。
    這香味,在不設防之間猛烈地衝擊了他的大腦。
    讓他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情緒——令他安心,又令他傷心。
    它仿佛十分熟悉,卻又十分陌生。
    熟悉,但無因緣可循。
    陌生,但又似曾相識。
    傅予蜃扔掉了筆,神情轉瞬陰鷙。
    這種毫無緣由的、不受控製的情緒,讓他無端的感到憤怒。
    也令他對前方的女人,生出一種無法言說的感受。
    他想斬斷這種感受,又想留住它,想毀滅它,又想守護它。
    短短幾秒鍾,沒有來源的欣喜、絕望、痛苦、惆悵、留戀,像漲潮一般推擁著衝上他理智的海灘,又迅速落荒而逃般的退去,隻留下滿地狼藉。
    ……一陣兵荒馬亂的寂靜之後。
    傅予蜃啞著嗓子下令:
    “帶她過來!”
    俞芷衿一驚。
    不可能!
    他不可能認出了她的筆跡!
    但手下不由分說,當即把她推了過去。
    俞芷衿踉蹌著跌到了傅予蜃跟前。
    還沒站穩,一陣猛力襲來。
    傅予蜃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拽進了車裏。
    他反手關上了車門,看著陷在座椅間神情愕然的俞芷衿,忽的扳住她的肩膀,整個人都覆了上來。
    俞芷衿隻覺得眼前一暗,不等她做出反應,傅予蜃的鼻尖已經從她臉龐滑過,落在了她的耳際。
    她聽到了長長的呼吸聲。
    傅予蜃把臉埋在她的肩頸,仿佛下一秒就要咬住她的咽喉。
    俞芷衿的手,不自覺捏了起來。
    冷靜!
    不要慌!
    今晚上宴會,她沒用香水,所以,傅予蜃不可能根據氣味來判定什麽。
    但耳畔的呼吸,不知不覺間變得急促粗重,帶著不容置喙的霸道,如風暴一般瞬間把她挾裹起來。
    俞芷衿一動也不敢動。
    滾燙的鼻息觸在她肌膚上,隨著傅予蜃的細嗅,帶著侵蝕人心力的溫度,順著她的脈搏延展開來,好像要變出藤蔓,縛住她的心跳。
    “誰派你來的?”
    突然間,傅予蜃捏住了俞芷衿的下頜,聲音暗啞,瞳色深不見底。
    “沒有人。”俞芷衿目光冷靜,聲音清澈。
    她看到了傅予蜃眼底的戾氣:“那就是你自己想來。”
    俞芷衿輕笑,邏輯分明地反駁:“傅少你質疑我,至少拿出證據。俞愛歆能做出那樣的事,她的話有什麽可信度?”
    沒看錯的話,傅予蜃嘴角露出嘲諷的弧度。
    “人沒有可信度,但人血有。”
    冰冷的刀刃抵住了俞芷衿的咽喉,“知道疼了,自然就會說實話。”
    陷在這個女人身上的那一刻,傅予蜃的大腦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有什麽模糊的片段驚鴻一瞥的掠過,但是他什麽也抓不住。
    巨大的煩躁和懊惱,甚至混雜著道不明的悔恨痛苦,重重地夾擊了他一瞬。
    但隨之而來的,竟然是比剛剛被下藥時更強烈的衝動。
    不可能。
    女人?
    審訊俞愛歆和陳施禮的時候,他已經注射了解藥。
    傅予蜃不會放掉任何一個算計他的人,更不會容忍自己在一個女人身上失控。
    抓不住的,不如粉碎掉。
    不可控的東西,就該斬草除根。
    他不相信任何人,甚至不輕信任何證據。
    刀刃往下的那一瞬間,俞芷衿感受到了真實的殺意與危險。
    她脫口而出:“你沒有證據,我有!”
    刀停住,傅予蜃暫時收住了手。
    他等著看她接下來說什麽。
    俞芷衿深吸一口氣:“我不可能把俞愛歆推進你的房間,因為我……我……”
    她像是下定了決心,“我喜歡你,不可能把你推給別的女人!”
    刀鋒一立,似乎要立馬割下去。
    但是須臾,還是離開了俞芷衿的脖子。
    一秒後,傅予蜃笑了。
    他挑著嘴角,眼尾迤著一絲光,明明好看得晃花人眼,偏生隻讓人感覺到無盡的危險。
    “喜歡我?你喜歡我什麽?”
    喜歡他,久違的字眼。
    傅予蜃已經很久沒聽到過有人這樣說了。
    在京城,不是沒有女人表達過愛意。
    但後來,她們都銷聲匿跡了。
    她們喜歡他的皮囊,喜歡他的財富,但她們不會喜歡自己小命朝不保夕。
    “喜歡,還需要什麽理由呢。”俞芷衿垂下眼,“喜歡是沒有目的,沒有緣由的。如果能說出為什麽,就不是純粹的感情。”
    前世,她從沒對傅予蜃說過一次喜歡他。
    不敢說,害怕說,怕看到他眼裏的不屑,怕被他譏諷癡心妄想……
    可直到剛剛,她說出了口。
    才發現,喜歡你這三個字,說說而已,很簡單。
    隻需要她……不再喜歡。
    “繼續。”傅予蜃好像來了興趣。
    繼續編。
    他想聽聽她有沒有什麽新鮮的詞。
    “我第一次見到你,就喜歡你……”俞芷衿似在回憶,眼裏仿佛有著懷戀,但又有甜蜜的苦澀,
    “那一年,我才十四歲,人生第一次喜歡一個人。”
    “十四歲?”傅予蜃再度捏住了她的下頜,打斷了她,“你現在多少歲?”
    “二十。”
    “六年前?”傅予蜃目光變得冰冷。
    六年前,她知道他在哪裏嗎?
    撒這樣的謊,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是五年半前!”俞芷衿糾正道,
    “在京北的湖紗巷那邊,我看到你一個人坐在巷子裏,一身黑衣,全被血浸透了,我鼓起勇氣上前問你是怎麽了……你、你神誌不清,可能都不記得了。”
    下頜一疼。
    傅予蜃的臉色,變了。
    他手上加重了力度:“你從哪裏打聽到的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