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新郎,你可以親吻你的新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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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逆著光,俞芷衿一時看不清來人的麵容。
    但她的笑容,凝固了。
    直到……視線逐漸適應明暗,她的雙眼,終於清晰的接住了傅予蜃清輝涼露般的目光。
    “你很高興?”他的聲音,不冷不熱,但自帶一股嘲諷意味。
    前世在傅家七年,俞芷衿早練就了優秀的表情管理能力,雖然對當時處境的她來說,是杯水車薪……
    但此刻還是救上了急——不至於讓她快樂的樣子崩塌得太快太明顯。
    傅予蜃打量俞芷衿,從她的頭紗、臉上、心口……一直瀑布般的落到她潔白的婚紗裙擺上。
    他對女人一向沒太多感覺,卻也不得不承認此刻的俞芷衿,是好看的。
    尤其是開門的那一刻,她臉上的笑容,滿足而幸福,閃著初升耀陽般的光輝……
    嗬!
    就這麽迫不及待嫁給他?
    居然一直守在這裏?
    在他剛剛靠近的一瞬間就主動開門迎接?
    俞芷衿深吸一口氣,將原本凝固的笑容變得活泛一點。
    事發突然,全然在她的預料之外。
    她清了清嗓子,打算解釋清楚:“其實,今天這隻是……”
    傅予蜃忽的抬起手,將一本冰涼鮮紅的本本,貼到了她的額頭上。
    俞芷衿在本本靠近眼前的那一瞬,似乎看到了上麵的……【結婚證】三個字。
    她呼吸斷了一拍,倉促地將本本奪了下來。
    翻開,一張身份證落了出來。
    是她的身份證!
    今早上她就發現遺失了,還打算過會兒就去補辦。
    但她萬萬沒想到,竟然是遺失在了傅予蜃那裏。
    想來是昨晚兩人拉扯的時候,掉在了他的車上。
    掉了就掉了。
    傅予蜃折了扔了拿去網貸征婚都可以,為什麽要拿去辦結婚證?
    還是和他的結婚證!
    而且、而且誰家好人結婚證的照片,是拿身份證頭像上去的啊!
    俞芷衿看著本本上蓋了鋼印的照片……傅予蜃桀驁冷漠的麵容旁邊,是她一臉老實的大頭像,這圖師傅就連色差大小都不調一下的嗎!
    她心裏真是萬馬奔騰。
    說好的不會來參加婚禮呢?
    說好娶她是人生最大的恥辱呢?
    為什麽明明他們什麽都沒發生,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
    他們結婚了。
    她和傅予蜃,再一次法律意義上的結婚了!
    “其實今天隻是……”俞芷衿還想搶救一下。
    “哎喲予蜃你說你啊!”傅老夫人已經眼明嘴快地打斷了她,“你可真會啊!”
    她小步上前,拿過結婚證,確定了裏麵的內容,喜不自禁:“人家芷衿在這裏等你,都等得快要哭了!還以為你要逃婚……你這驚喜搞的,也不提前和奶奶通個氣!”
    要哭了……
    俞芷衿確實是要哭了,氣哭的。
    傅予蜃冰冷的眼神在她有些泛紅的眼角停了一秒。
    “這種拙劣的伎倆,就此一次。”
    說完,他抓住了俞芷衿的手腕,拉著她朝前方而去。
    傅予蜃腿長,步子邁得大,俞芷衿不覺要加快腳步,小跑起來才能跟得上。
    婚紗繁重,她單手提住,裙擺搖曳生姿,如霜花飛揚。
    長長的玻璃t台反射出璀璨燈光,像銀河萬丈,星輝無垠。
    旁人眼中的傅予蜃與俞芷衿,竟仿佛是一對壁人,迫不及待地奔向婚禮殿堂。
    俞芷衿腦子裏嗡嗡的,他剛剛的話什麽意思?
    什麽伎倆?
    雖然前世有七年婚姻,但俞芷衿其實並不太了解傅予蜃,他平素行事太過變幻莫測,性格又喜怒無常,實在難以揣摩。
    難道他以為她是故意把身份證掉他車上的?
    還是在說她配合老夫人舉行婚禮“逼婚”?
    拜托,到底是誰逼誰啊?
    兩人在台上站定,燈光寂寂,照然無遺。
    俞芷衿這才注意到傅予蜃今日的著裝。
    他身上穿了一件綢黑色的休閑西裝,深v大開領,對半垂掛波浪褶皺鬆鬆垮垮,仿佛遮擋了他的腰身,又仿佛什麽都沒遮。
    他裏麵,沒穿衣服。
    能清晰地看到一對玉雕般的鎖骨下,延展著微鼓的肌肉線條。
    傅予蜃皮膚其實偏白,純黑襯上去,像惡魔天使的碰撞,透著一覽無餘的誘惑。
    俞芷衿如今對他無感,但也不防欣賞了兩秒美色。
    這件衣服,她前世隻見他穿過一次,當時就頗為驚豔。
    但這樣的衣服,對傅予蜃來說隻是龐大衣櫃裏隨意順手的一件,穿了就不知道再扔去了哪裏。
    所以,看得出這場婚禮,他也並沒有真正放在心上。
    “親家,還愣著幹什麽呀,快入座啊!”傅老夫人欣喜地催促顧老爺子和顧汣芸。
    她贏了!
    她賭贏了!
    傅予蜃真的來參加婚禮了,還帶著兩人的結婚證。
    她到手的孫媳婦兒,飛不掉咯!
    “這……”顧老爺子和顧汣芸雲裏霧裏的。
    芷衿不是說了,她和傅予蜃之間什麽都沒有嗎?
    怎麽結婚證都辦了?
    難道說,芷衿騙了他們,其實她和傅予蜃早在偷偷戀愛,隻是還沒想好要不要嫁給他?
    ……
    婚宴上,有的人驚,有的人喜,有的人茫然不知所以。
    傅家人紛紛低語。
    傅予蜃真是來結婚的?
    這婚宴居然不是老太太自娛自樂的?
    也不是俞芷衿利用來給顧家鋤奸的?
    司儀整理著西裝匆忙上台,這流程……和以前彩排的不一樣啊!
    他還沒開口。
    傅予蜃就冰冷出聲:“廢話不要,該走的步驟走完就行。”
    廢話?
    司儀本就緊張的喉嚨,頓時夾得更緊了。
    正常主持婚禮,不全靠廢話嗎?
    他冷汗涔涔,哆哆嗦嗦半天,才摸出了一隻小小的首飾盒,打開。
    沒有廢話的步驟,隻有這個了。
    盒子打開,裏麵放著兩隻婚戒。
    “請新娘新郎,交換戒指……”司儀聲音發抖。
    新郎給人的壓力,太大了。
    傅予蜃看了一眼,徑直從裏麵拿走了大的那一枚,隨意往手指上一套。
    “下一步。”
    盒子裏還剩了一隻孤零零的女戒,俞芷衿取下來,捏在了手心裏。
    婚禮進行曲不尷不尬地在婚宴上空飄蕩。
    司儀的婚禮算是主持得多了,還是頭一次見到新人自己給自己戴婚戒的。
    “下一步是……”他像臨時被抓上考場的學生,做題全靠蒙,“新郎你可以、可以親吻你的新娘了。”
    接吻不是說話,他可是嚴格遵守傅少要求的。
    大廳裏靜了一瞬。
    俞芷衿覺得音樂都仿佛暫停了。
    親吻……
    記憶中,傅予蜃從來沒有吻過她。
    他掠奪,他占有,他糟蹋,但是他不會吻她。
    吻,是愛人之間才會有的親密。
    是信任與相濡以沫的基礎。
    但是她不配。
    一個靠欺騙脅迫得到他妻子身份的女人,不配。
    傅予蜃今天會來到這裏,就像盆景主幹上不該長出的旁支,是意外也是錯亂。
    等到婚禮結束,找個機會,她會主動向他提出離婚。
    他們之間,本就該幹幹淨淨,毫無糾葛。
    忽然,安靜中,俞芷衿聽到傅予蜃冷哼了一聲。
    她抬起頭,卻感到肩上一重。
    傅予蜃,抓住了她的肩頭,把她往前一拉。
    在俞芷衿訝然的眼神中,他突然覆了下來。
    雪鬆般的氣息帶著清冽,隨著他的呼吸,瞬間將她席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