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她對孩子的爸爸,沒有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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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閉嘴!”傅予蜃吼她,“你給我閉嘴,不準說下去!”
    他慌得渾身發冷發汗。
    好像被她的痛苦難受傳染了似的。
    俞芷衿似微微歎了一聲,呼吸弱了下去。
    她現在沒有那麽疼了。
    但是真人像漂浮在巨大的海上。
    海的波浪是溫柔的,但也是虛幻的,而傅予蜃,像是她身下的浮板,輕輕托著她在上麵飄蕩。
    前世癌症晚期,她常常痛到夜不能寐,那種痛……那種身體細胞被侵占被吞噬被掠奪的痛。
    她永遠都忘不掉。
    但她隻能忍,一聲不吭的忍。
    她習慣了痛不會喊出來,痛自己承受,痛不讓任何人知道。
    普通的止痛片根本沒用,她也沒有渠道得到過專業的止痛劑。
    那些藥,有些寫在醫院的紅色處方簽上,有些甚至寫在刑法裏。
    她隻有幸得到過一次,特殊的片劑。
    是她從方嘉譽的藥箱裏偷到的……
    吃了之後,得到了短暫的寧靜。
    那種感覺就和現在一樣。
    痛也是一樣的,安寧也是一樣的……
    所以,她大概是又要死了。
    畢竟,人是那麽的脆弱,稍稍一點災害,都可以輕易奪走性命。
    一如前世的外公、媽媽、俞煥……還有她。
    “俞芷衿,”她聽到傅予蜃在叫她,聲音是壓抑,控製著發顫,“我說話,我聽得到嗎?”
    她呼吸加重了些許,心口起伏了一下。
    她聽到傅予蜃籲出一口氣,他俯身,摟緊了她。
    “你冷不冷?”他問,聲音就在她耳邊。
    他拿了厚厚的毯子,把她連同自己一起裹了起來。
    安靜黑暗的空間裏,他呼吸溫燥而緩長,像是含著說不明的悲傷。
    “俞芷衿……”他掌心很快溫暖起來,身軀也像火一樣。
    俞芷衿不由得貪婪地朝他身上縮了縮。
    他立刻將她抱得更緊了。
    “我們不回去了……”他突然說。
    俞芷衿聽到他聲音竟然有幾分哽咽。
    “我們再也不回去了。傅家,我都不要了。我帶你走,你想去哪裏,我都帶你走。”
    俞芷衿的手,原本鬆鬆地搭在他手臂上,聞言,忽的揪住了他的袖子。
    她不懂他為什麽說這些話。
    她方才太痛,什麽都想不起來。
    此刻藥效起了作用,才突然想到,傅予蜃醒了,他、他是記起前世的事了嗎?
    “傅、傅予蜃……”她想問他,“為什麽……這樣說……”
    此時此刻,想要偽裝是那麽的困難。
    所幸他們都藏在黑暗中,彼此都看不清對方。
    傅予蜃的額頭抵到俞芷衿的額頭上。
    她體溫依然是這樣低,冰涼的皮膚,讓他恐懼。
    他不知道為什麽他會這麽恐懼,但他很怕她就這樣一直冷下去,越來越冷,再也暖和不起來。
    “因為傅家傷害你。”他說。
    這不是俞芷衿想要的答案。
    她現在這幅模樣,傅予蜃就算是真的想起了什麽,恐怕也不會對她怎麽樣。
    畢竟,前世她死的時候,他也曾經這樣抱著她,瘋狂地朝外麵跑,說著她從來沒聽他說過的話……
    她還想再確認一下。
    車停了。
    手下前來開門,方嘉譽帶著人和擔架跑過來……
    ……
    急救室外。
    不僅站著傅予蜃,傅老夫人和傅澈也都在。
    方嘉譽並沒有在裏麵呆多久,很快他就出來了。
    傅予蜃立即上前。
    傅澈也扶著傅老夫人站起來。
    “她怎麽樣?”傅予蜃問,他想壓住他的焦慮,但根本壓不住。
    他的神色甚至是急切的慌恐的。
    方嘉譽提起一口氣,又放下去。
    十足的欲言又止。
    但雖然很難說,他還是必須要告知。
    “她懷孕了。”
    “什麽?”傅老夫人眼球都震蕩了。
    傅澈也是大為震驚。
    但傅予蜃……起碼有好幾秒都沒有反應。
    末了,他才問:“你說什麽?……不可能……”
    不可能。
    他第一想到的就是這三個字。
    “她……”他記得,他們發生關係第二天,她生理期就來了。
    要麽,是她騙了他。
    要麽……
    孩子不是他的。
    “俞芷衿也這樣說的。”方嘉譽道,“我直接告訴她了,她也說不可能。她說她先前還來了例假,但我根據她的描述,判斷應該是植入性出血。”
    “什麽意思啊?”傅老夫人很急,“你快點說。”
    都說到這份上了,方嘉譽覺得再磨嘰下去也沒什麽用。
    他一口氣道,“剛懷孕的時候,受精卵著床會引起**壁血管破裂,導致出血。所以她可能誤以為是生理期。實際上是懷孕了。”
    “芷衿、芷衿懷孕了……”傅老夫人終於要喘不過氣了。
    她不知道該高興還是生氣。
    她抓住傅澈,都要站不住了。
    俞芷衿懷孕了,這是天大的喜事,但她卻受了傷,還流了那麽多血。
    傅老夫人好心疼,又氣憤。
    “她現在怎麽樣?”傅予蜃問,是懷孕,不是要命。
    他沒有那麽慌了。
    “這就是我要和你們說的,胎兒現在還沒有徹底下來,但看起來,保住的希望不太大。你們看,是現在是直接流掉,還是保一段時間再看。”
    “再看什麽再看啊!”傅老夫人瞬間又來了精神,氣精神的。
    “肯定保住就保住了啊,看什麽看!”
    傅予蜃這個醫生朋友,真不是靠譜!
    方嘉譽:“……我的意思是,就算現在不直接流掉,恐怕也是保不住的。過幾天再來,其一是這段時間孕婦保胎會非常辛苦,其二是到時候也會造成二次傷害。所以我想問問你們家屬的意見。是現在就直接流掉,還是賭一賭?”
    他說得夠清楚了吧?
    “很、很難保住嗎?”傅老夫人重新緊張了。
    “非常難。”這種事,方嘉譽必須實話實說。
    場麵靜了一下。
    所有人,都看向了傅予蜃。
    良久,他才道:“俞芷衿,怎麽說,她是想保,還是流。”
    方嘉譽同情地看著他:“我問了她,她說,讓你來做決定。”
    這句話,比先前那些還要更難說。
    身為母親,俞芷衿竟然沒有第一時間要求保孩子,而是讓他來問傅予蜃。
    也就是說,假如傅予蜃不要,她也可以不要。
    雖然說剛懷孕,還很難對肚子裏的孩子產生太強烈的感情。
    但俞芷衿的鎮定和發自骨子裏的淡漠,還是讓方嘉譽覺得……罕有。
    與其說,她是對孩子沒感情,不如說,她是對孩子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