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覺醒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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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步聲漸漸消失在甬道裏。
    林燁瞪著劉毅離開的方向目眥欲裂,手指摳在粗糙不平的地麵上,幾乎磨出血來。
    最終還是,誰都救不了。
    就剩下了他一個人,而且好像,他也撐不了多久了。
    他想起鄭瑩瑩充滿活力的笑臉,對未來的憧憬,像極了自己的妹妹林悅。年輕鮮活的生命,還沒來得及實現自己的夢想,就已經凋謝。
    張鵬認真地對自己說,我盡量把你帶出去。他一臉震驚地被傳送到自己身邊的時候,那神情真的很搞笑。
    還有團裏的其他人,他們真的很努力了,努力要活下去。
    他們本不該死的,隻是替某些人貪婪的人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為什麽會這樣。
    被困在陣中完全出不去,手腕上的鮮血還是不停往外流,全身劇痛加上虛弱感,根本提不起力氣。
    到底.....該怎麽辦?
    好不甘心,想要救下所有人,果然是不切實際的空想。甚至,連替他們報仇都做不到。
    眼前一陣陣發黑,幾乎快要不能思考。
    傷口雖然不大,可是流失了太多鮮血,他整個人已經快要支撐不住。
    鮮血,療傷?
    林燁死撐著抬起頭,朦朧模糊的視野中,雪芝就在離他不到幾步遠的地方。
    “老劉”說過,那是山神要用來療傷的東西,而山神,是妖。
    林燁也是妖,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繼承了哪種血脈。
    也許可以試一試,他有些破罐子破摔地想。就算不成功,也絕對不要把這用他鮮血養出來的靈物留給那所謂的“山神”。
    盡全力半撐起身子,手腳並用,努力往前爬去。
    平時隻有十幾步的路程,此時卻仿佛無盡漫長,手腕上流出的鮮血在地麵上拖出長長的痕跡。
    一步,兩步,視野中已經出現了重影,林燁知道,自己快要撐不住了。
    阿悅要是知道自己死了,會難過的吧。
    那雪芝眼看著就在眼前,然而雙腿和手臂已經沉重到完全抬不起來。
    頭顱漸漸垂落下去,雙手還保持著往前的姿勢,卻已經完全用不上力。
    就這樣,結束了嗎?
    不知過了多久,識海裏傳來微微波動。
    金色的書頁上,第一個任務直接失敗,而第二個任務的文字卻漸漸變成了紅色。
    我是主持人008,任務二完成,命珠+2。
    原來已經過了第三天了,第二個任務居然就這麽完成了。林燁僅存的意識朦朦朧朧地想到,可是對自己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吧。
    “目前共擁有命珠數量8,是否選擇強化血脈”?
    008清冷的聲音響起。
    強化.....血脈?
    為什麽這個時候,居然可以強化血脈了?因為以前命珠的數量不夠?
    林燁的意識已經很模糊了,整個思緒都變得遲鈍,過了十幾秒,才有些反應過來。
    強化血脈,他掙紮著讓自己努力清醒些。也許,這真的是最後的機會了。
    “是,強化....強化血脈........”,咬著牙艱難開口,話音剛落,金色書頁上囤積的所有命珠微微一閃,瞬間清空。
    轟,浩大的力量從虛空中洶湧而來,仿佛將他整個人從頭到腳細細碎碎碾壓了一遍。林燁整個人就像暴風雨中飄搖的一葉小舟,被狠狠卷入穀底,又高高拋上半空。
    經脈被撕裂,骨骼被碾碎,血液在蒸發沸騰.........
    “啊啊啊啊啊啊啊........”,剛才祭祀的那種疼幾乎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了。明明已經虛弱到極點,還是被這種幾乎將全身都拆開重塑的劇痛激得慘叫出聲.......
    仿佛浸入沸騰的岩漿中被融化重鑄,疼的快要休克。他整個人劇烈顫抖著,不知過了多久,等到那疼痛緩緩散去,林燁整個人趴在地上,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手腕上的陣符已經崩散,傷口愈合如新,渾身傷痛都消失無蹤,然而一種更加不適的感覺充斥了全身.......
    他好餓。
    強化血脈本就需要充沛的能量,雖然有命珠在,還是會消耗一部分自身的精氣。他在大量失血的情況下強行提升,整個人幾乎快要被耗空。
    雙眸已經不自覺轉為澄淨的金色,林燁抬起頭,整個人變得消瘦,雙頰深深凹陷進去。
    不止胃部火燒火燎地痛,他整個人,身軀、四肢、甚至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餓,真的好餓。
    鮮血已經不再注入地上的陣符,甬道裏響起雜亂的腳步聲,察覺到不對的長老們終於頂不住壓力,紛紛跑了進來。
    “這究竟怎麽回事,他手上的陣符呢!”頭發花白的大長老跑得氣喘籲籲,卻來不及休息,整個聲調中都夾雜著驚恐:“快,快把劉毅叫來,祭祀時間已經過了”。
    祭祀時間已經過了,所有人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麽。
    如果不能及時讓雪芝成熟,山神萬一發怒,遭殃的絕對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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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祀沒完成,圍困林燁的陣法是不會解開的,結果現在就變成了,外麵的人也完全進不去,隻能找劉毅來解陣。
    “已經.....已經打電話叫了,可是沒人接........”,旁邊一個扶著他的年輕人拿著手機撥號。
    “打什麽電話,直接去找”,老者瞪大眼睛,額上冷汗都下來了:“快去啊”!
    “哦哦,”,年輕人看了一眼老者,轉身趕快往外跑去。
    這個時候能找個由頭離開祭壇真的是太好了,他們幾個長老身邊的隨侍看著一年年失蹤的那些人,其實心裏都明白是怎麽回事,隻是不敢說而已。
    跑了半分多鍾,入口已經近在眼前。再有幾步就能出去了,冷不防身邊一道黑影劃過,身邊有風聲響起。
    他還沒反應過來,哢嚓,胸口劇痛。
    正往前邁的腳步猛然停了下來,呆呆低下頭。有尖銳的獸爪從身後戳穿了胸口,瞬間絞緊,將還在跳動的心髒用力往後扯了出去。
    劇痛這個時候才從空蕩的胸口傳來,大蓬鮮血噴湧而出,他整個人搖晃了一下,噗通一聲,往前一頭栽倒在地。
    吱吱吱,昏暗的甬道裏,有野獸的嘶叫聲響起。
    祭壇上,林燁的傷口雖然愈合了,整個人的狀態卻比之前更差。大量流失的精氣讓他整個人快要失去知覺,五感幾乎麻痹,隻能憑著本能,死命往印象裏正確的方向挪動。
    不斷加劇的饑餓感讓他整個人幾乎縮成一團,陣外一大群人叫嚷爭吵的聲音已經完全無法傳進他耳裏,隻有不停地往前,再往前一點點,再一點點.........
    不知過了多久,也可能僅僅隻有一瞬間,他拚盡全力往前伸的右手碰觸到了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
    雙手已經完全沒有力氣,他隻借著整個手臂的重量把雪芝的枝幹壓下來,伸過頭去,把枝頭半紅半白的果子咬進了嘴裏。
    陣外的一群人看著林燁往雪芝的方向挪動,已經快要急瘋了,等看著他居然真的一點阻礙都沒有拿到了雪芝,還把它吃了,那神情已經可以稱得上驚恐了。
    頭發花白的大長老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他一個普通人,怎麽能拿到雪芝啊。劉毅呢,怎麽還不來,快去.......快去找啊!”
    他整個人都在發抖:“完了,完了啊.......山神息怒.....山神息怒啊。”
    “大長老,我....我們現在怎麽辦?”旁邊的幾個長老見他這樣,更加不知所措,已經有人暗暗往後退,想要偷偷轉身溜走。
    然而沒等那人退幾步,噗嗤,突然間脖頸一涼,他整個人的視野突然倒了過來,看見了自己的胸口、雙腿、雙腳,旁邊的幾個長老都一臉驚恐地看著他,然後,他往上瞄了一眼,居然看見自己沒有頭顱的身軀轟然倒地。
    我怎麽.....我死了?
    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思緒已經被黑暗吞沒。
    地上無頭的軀幹還在微微抽搐,脖子上的傷口有鮮血噴湧而出。頭顱咕嚕嚕順著地麵的坡度滾動,沿途留下一長串血跡。
    本來聚在一起的一堆人轟然炸開,剛才還在鬼哭狼嚎的大長老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手腳並用往後爬。
    啪嗒,啪嗒,黑暗的甬道裏,一隻渾身金色毛皮,小貓一般大的黃皮子走了出來。
    那黃皮子綠油油的雙眼凶光畢露,衝著後退到角落肝膽俱裂的眾人嘶叫了聲,沒再理會他們,反而轉過頭對著中央的陣法,一爪子揮了上去。
    刷拉,這陣法是劉毅用村長給的陣符擺的,其他人都解不開,所以長老才心急火燎地讓人把劉毅叫來。
    刷拉,又一抓,刷拉,再一抓,連續不斷的攻擊下,幾乎透明的困陣上居然真的出現了肉眼可見的細細裂紋。
    嗚,黃皮子低下頭,舔了舔爪尖。
    有淺淺的血絲從爪尖間流下,末尾最短的爪子甚至微微裂了開來。看得出這樣硬碰硬的攻擊,對它的傷害也很大。
    那黃皮子明顯十分暴躁,圍著陣法左右晃了兩圈,又回到原來的地方,重新對著同一點狠狠抓了上去。
    唰拉,細細的裂紋伴隨著它爪尖飛濺的鮮血繼續擴大。
    “雪芝被......被那小子吃掉了”,幾個長老看著眼前的一幕,全都瑟瑟發抖縮在角落,連逃跑都不敢,其中一個年紀比較小的哆哆嗦嗦幾乎要哭出來:“山神大人會不會吃了我們。”
    “不會”,大長老躲在所有人身後看著眼前的一切,神色陰沉,語氣裏卻微微露出些許期待:“雪芝剛被吞下去,隻要山神大人把那小子吃了,幾乎不影響效果,祭祀還是能完成的。”
    外麵的攻擊還在繼續,林燁卻完全沒有去注意。
    那果子摸著是冷冰冰的,吃進嘴裏卻入口即化,化成一股暖流,瞬間流遍了全身。
    幾乎要把人逼瘋的饑餓感漸漸緩解,整個人就像被泡進溫水裏一般,暖洋洋地,說不出的舒服。
    五感漸漸變得清晰,全身的力氣慢慢回籠,他掙紮著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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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黃皮子見他漸漸清醒,愈發暴躁起來,不顧爪子上的傷愈發嚴重,攻擊不斷加快。
    照現在的情形,這陣法估計堅持不了多久了,身體還很虛弱,可他必須在那“山神”闖進來之前,盡量將自己調整到最好的狀態。
    也許希望很渺茫,可是,總要拚一拚。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如若現在就倒下了,估計自己死都不會瞑目。
    血脈強化帶來的變化顯而易見,身體的強度和力量都有了質的飛躍,身體中隱隱流淌的妖力形成完美循環。
    伸出雙手,仿佛本能的,力量流淌到手掌和指尖,原本透明的指甲漸漸拔長,變成淡青色的銳利爪狀。
    林燁深吸口氣,半撐著站起身,看著還在不斷攻擊的“山神”。
    那就,來吧。
    “啊啊啊啊啊啊”,然而下一瞬,他捂著心髒慘叫出聲。
    熔岩般滾燙的感覺從胸口湧出,似乎有手掌從胸腔穿過,緊緊捏住了自己的心髒,有金色密密麻麻的符文在胸口一閃而逝。
    砰砰砰,心髒的跳動急速加快,那雪芝的力量還在不斷湧入,與心髒的熱流匯合後,猛然間,兩股力量似乎完全不相融般,以恐怖的方式爆發了。
    越來越熱,全身的血管似乎要被橫衝直撞的力量衝爆,心髒的跳動速度快到他幾乎承受不住,然而那束縛的力量還在越收越緊,緊到他幾乎快不能呼吸。
    剛站起來,又重重地倒了下去,熱,不,越來越燙,燙得整個人似乎要燒起來,連呼出的氣息都帶著熱意,噴灑到地麵,居然將原本鐫刻在地上的陣紋生生融化。
    砰!陣紋之間的連接被強行切斷,整個困陣搖晃了一下,猛然間如雪花般片片崩散。
    那黃皮子山神愣了一下,雙眸凶光畢露,確定兩人之間沒了阻隔,立刻不管不顧猛撲了過來。
    嗚..........林燁被滾燙碰撞的兩股力量激得雙眼通紅,恍惚間耳邊聽到什麽東西碎裂的聲音。
    他看著猛撲過來的黃皮子,喉嚨裏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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