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居然就這麽莫名其妙完成了。
    淩晨十二點一過，任務獎勵按每個人的貢獻度派發下來的時候，三個人都有種無語的感覺。
    尤其是肖明，看著一地的黑蝶屍體，抓著張揚欲哭無淚：“我嘞個丟啊，早知道就不幫你分擔怨念了，說不定還能讓你的血統等級再高一點............”。
    張揚：“...........我謝謝你，我不想再高了”。
    天台上四分五裂的水泥地板是實在沒辦法複原了，還好沒造成什麽其他嚴重的破壞。四個人收拾完現場回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微微發亮。
    相柳和上官瑾不知所蹤，到現在也沒有任何有關的消息傳來，不過它是追著上官瑾去的，出了什麽事也怪不到林燁他們幾個頭上。
    三個人心裏總算鬆了口氣。
    蘇葉開始收拾桌上那一大堆占卜法器。肖明這一次損耗太大，直接半死不活癱坐在沙發上刷手機玩等她。
    林燁看著累慘了的隊友，想著進廚房給幾個人做個早飯，經過窗口的時候卻望著天邊的朝陽出了神。
    這次任務的結尾很有些雷聲大雨點小的感覺，他到最後幾乎已經不抱希望了，可是三個人什麽都沒有做，危機就自己解除了。
    蘇葉都卜算不出來的那一絲生機，居然這麽簡單就達成了。
    總覺得順利到有些不可思議。
    “哦豁，092主持進懲罰場景的對契者死了”。
    被肖明的聲音拉回注意力，林燁轉頭，就見他舉著手機給兩人看：“論壇上有信息了”。
    “確實”，蘇葉翻著論壇頁麵搖搖頭：“一個人進懲罰場景，存活率實在太低了”。
    篤篤篤，敲門聲響起。
    三個人停下話題轉過頭，林燁起身去開門。
    張揚剛才跟他們一起回來，現在已經收拾好行李和師伯的遺物準備離開，過來跟幾個人告別。
    林燁看著他手裏裝著“穆陽”的盒子，心裏也有些難受：“節哀”。
    “沒事，我過來道個別。這一次已經非常感謝幾位了，不然我怎麽可能活到現在”，張揚勉強扯出個笑容：“我會回山安置好師伯，再請幾位同道出麵超度生樁”。
    天鴻地產背後的玄門勢力應該是已清理 幹淨了，可是各個工地上的生樁數量實在太多，靠他一個人根本處理不過來，隻能回去尋求同門的幫助。
    他對林燁微微頷首，不顧幾個人詫異的目光轉身準備離開。冷不防肖明從沙發上竄起來，一把扯住他衣袖。
    “你要回山”？
    肖明一臉你逗我玩的表情：“是我耳朵出問題還是你腦回路跟我們不一樣，你記不記得自己現在是魔物，不離得遠遠的，反而要回去送死嗎”？
    林燁也皺眉：“你之前的地位再高能力再強，道門也不會容忍魔物成為一派掌教，你應該很清楚吧”？
    “我是上清宮下任掌門繼任者，即入道門，永生不悔”，張揚神色平靜：“師傅師伯一直都教導我，道門中人，斬妖除魔，護衛蒼生”。
    他頓了頓：“現如今我居然成了魔物，更不能為了活命一走了之”。
    噗通，肖明扔下手機，有些無語地道：“魔物怎麽了，魔物不配活啊，眾生平等，人族很了不起嗎”？
    見張揚有些驚訝的看過來，肖明指指林燁：“你別瞪我，我確實是人族，可林燁是妖族啊，照你這麽說，他也別活了唄”。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們都很好，可是...........”，張揚也知道自己這麽說有些偏執。可是刻在骨子裏伴隨了半生的信念，並不是那麽輕易就能改變的。
    “出生無法選擇，有魔族血統並不是什麽原罪。判斷一個人的善惡，也不該隻看種族”，林燁幾步走近張揚身邊：“這道理你不會不懂”。
    “是，你說得對”，張揚神色一片清明，轉頭看他：“可我承諾完成師父遺誌，現在卻成了他最痛恨的魔物”。
    他搖搖頭：“人各有誌，我不願意以魔族的身份活著”。
    “算了，好話勸不動要死的鬼”，肖明憤憤轉過頭，往沙發上一趴，完全不想再說什麽。
    “就算魔族的血統能為你帶來長久的壽命和遠超以前的力量，你也不願意嗎”？林燁淡淡問道。
    “是，不願意”。
    “回去就是個死，也沒關係”？
    “就當還師傅師伯的養育之恩”。
    “得了，這種死腦筋，你多廢什麽話”，肖明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行吧”，林燁淡淡一笑：“那，也隻能這樣了”。
    “什麽.........”？
    張揚一時沒明白他想說什麽，剛想開口問，就見林燁手中黑光乍現，黑色長刀疾速橫刺，猛然插進了自己胸口。
    一股大力傳來，推著他跌跌撞撞往後疾退，一直退到牆邊，將他整個人釘在了客廳牆上。
    噗嗤，鮮血飛濺，大片紅色噴湧而出，染紅了地麵。
    “靠，林燁，你你你........你消消氣，別跟他一般計較”，肖明驚得從沙發上蹦起來，瞪大眼睛看著客廳中央相貼的兩個人，一時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蘇葉也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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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中的墨焰自從上次從場景中帶出來，也許是因為沾過自己的血，亦或是蘇葉的允許，林燁可以自由使用。隻不過那種腐蝕的效果已經不見，現在隻是一把能夠在長刀和翎羽之間隨意切換的趁手武器。
    林燁也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用到它。
    “如果........我是說如果”，他靠近張揚耳邊，淡淡問道：“有幾率能讓你恢複人族血統活下去，可是一旦失敗就是死，你願意嚐試嗎”？
    “咳咳.......真........真的有這樣的機會”？
    從高等級魔物恢複成普通人，幾乎是完全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張揚非常明白。可是這幾個人身上不可思議的事情實在太多，而且林燁的神情堅定認真，不知為什麽，他就是願意相信眼前人說的話。
    “咳咳.........”，張揚咳出一大口鮮血，卻完全不顧及傷勢，伸手扣住林燁手臂：“我........我願意”。
    “好，那我們，晚點見”，林燁抬眸微笑，手中青色火焰爆開，一瞬間席卷而上。
    “我靠，你也瘋啦”！肖明再也忍不住，翻過沙發衝上來，卻來不及阻止，隻能眼睜睜看著張揚被焚成灰燼。
    “你.......你這是在幹什麽啊”，肖明欲哭無淚：“他說話是不太好聽，可也不至於............額”，他想說你什麽時候這麽暴脾氣了，可對著林燁獸化的金眸又犯了慫，直接把話咽了回去。
    林燁轉過身，抬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解釋一下”，蘇葉皺眉看過來：“你發現了什麽”？
    肖明：“哈”？
    “092的對契者一個人進懲罰場景，幾乎是必死局，而沒有我們插手，張揚他們在巴蛇和夜叉進小區那天應該就全軍覆沒了，對吧”。
    蘇葉和肖明點頭。
    “我們都以為現實任務的目的是為了救下張揚，或者拔除生樁，不，我們都錯了”，林燁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這次現實任務的唯一目的，是為了將張揚的死亡時間拖到092對契者的懲罰場景任務結束”。
    “如果對契者死亡，092可以直接選擇張揚作為下一任對契者結契”，蘇葉一點就明，接過話頭。
    張揚是先天道體，資質絕佳。主持人的目的根本不是要救他，而是要確保他在10月16日淩晨之後死亡，將他作為對契者的後補人選。
    肖明瞪大了眼睛。
    三個人對視一眼，心裏都泛起一絲涼意。
    在主持人眼裏，對契者都隻是達成目的的工具，可以當成不值錢的物件，搓圓捏扁，隨意掌控。
    “估計張揚沒有入魔反而覺醒了魔族血統的情況，主持人也沒有預料到”，蘇葉皺了皺眉。
    “可這都是你的推測吧，萬一猜錯了，無緣無故殺人很可能被扔進懲罰場景的”，肖明有些不讚同：“而且張揚死的時候已經是魔族了，難道他還能以人類身份跟主持人結契嗎”。
    “所以我才說隻有一定幾率能恢複成人族”，林燁歎了口氣：“張揚堅持回道門，反正也是個死，還不如拚一拚”。
    他聳聳肩：“至於懲罰場景，又不是沒進去過，為了張揚這樣的人，這個風險我願意承擔”。
    肖明和蘇葉互相看了看，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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