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
    鬆潘古城始建於明代，距今已有1400多年曆史，自古就是川西北地區的軍事要塞。
    漫長歲月中，死去的亡靈在此聚集，確實有可能形成鬼市。
    地上的燈籠已經一劈兩半，一半還被水泡爛，眼見著不可能修好了。
    林燁突然有些腦殼疼，開口道：“我確實不是有意打壞它........”。
    “客人”，那小廝轉過臉，神情突然變得有些凶狠：“鬼市公平交易，童叟無欺。東西是你弄壞的，由你賠償，沒問題吧”。
    這話聽上去確實沒毛病。
    問題是，要怎麽賠？
    他出門的時候就帶了個手機，鬼市難道能接受支付寶掃碼？
    也許是林燁眼中的疑惑太過明顯，那小廝用打量的目光從頭到腳掃了他一遍，開口道：“本店接受一切金銀財帛，不過看客人身上應該也沒帶”。
    他突然陰慘慘一笑：“那留下一些血食，也是可以的”。
    “血食”？
    “就是新鮮的血肉，客人您弄壞的東西不貴，用不著頭顱或者心髒，隨便給個手掌或者給條腿，應該也夠了”。
    “嗬”，林燁扭頭就走。
    那小廝口氣雖然霸道，可整個身子卻一直都保持在垂花門內側，沒跨出來過，應該是某種束縛，讓他不能走到外麵。
    眼看著林燁走遠，那小廝站在門內一動不動，完全沒出來阻止。
    林燁一哂，果然是虛張聲勢。
    然而沒走出十步，場景突然變換，唰，他整個人眼前一花，居然又回到了垂花門外兩步遠的位置。
    “嘿嘿........客人，別白費力氣了”，那小廝嘴角往上咧開，露出森森白牙：“沒人能在欠債的情況下走出鬼市，活人也好，死人也罷...........”。
    林燁往後看了一眼，不信邪地再次邁步，唰，跟上次一模一樣，十步以內，立刻傳送回門口。
    他皺眉，這該怎麽辦？
    鬼市是自然形成，是存在於人世間的獨立空間。
    很多鬼市積累了幾百幾千年的怨念或靈氣才慢慢形成規模，裏麵的好東西不會少。
    不過，除了裏麵的原住民外，隻有很少的妖魔鬼怪和行走於陰陽之間的人族能夠受到邀請，進入鬼市進行交易。
    林燁很清楚，自己根本沒有邀請函。
    他掃了眼不遠處狐火焚燒的灰燼，挑了挑眉。
    他大概率是被人用手段強行帶進來的，而且帶他進來的人，還想他死。
    鬼市的資源如此珍貴，無數人鬼妖魔趨之若鶩，卻很少聽說交易時候會出亂子，正是因為有伴隨鬼市一起誕生的強大妖鬼鎮守。
    在鬼市打架，還是個偷摸進來的人，這下場，自然不會太好。
    剛才攻擊他的那巴掌大的黑影，很大概率是式神或者傀儡之類的操控物，負責把他帶進來，再跟他好好打一場，把事情鬧大。
    還好他出手快，也沒有給現場造成太大的損失。
    可是，是誰要害他？
    “客官，您想好了嗎”？
    饒是垂花門內的小廝十分有耐心，被這麽一直晾著，脾氣也快要按捺不住了：“今日鬼市的開放時間隻有一個時辰”。
    “嗯”？林燁對這方麵倒不是很清楚，他轉頭問道：“一個時辰後我要是沒有出去，會怎麽樣”？
    “客官，您怎麽進來的自己不清楚嗎”，那小廝語氣不屑：“交易時間結束，鬼王就來巡視了，您這樣的...........”。
    他瞅了林燁一眼，露出個嫌棄的表情：“估計還不夠我們大王一口的............”。
    “哦”，林燁挑挑眉，突然來了興趣：“所以你明知我來路不正，卻沒把我交出去，還在這兒跟我談賠償，難道不算以權謀私”？
    那小廝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
    “把你交出去，你這小身板我分不到一塊肉，燈籠的損失也沒人賠”，他語氣逐漸暴躁：“你快點決定切哪兒，我拿到東西立刻把你送出去，大家都少點麻煩”。
    果然，這賠償是私下交易，有戲。林燁心裏定了定，突然露出一個微笑：“我哪都不切”。
    “你”！
    “不過你看那些夠不夠”，他轉過頭，在那小廝徹底爆發前，指了指掉在馬路牙子上的幾個黑色塑料袋。
    小廝：啥？？
    林燁也是聽到血肉兩個字時，猛然想到了這堆燒烤材料。那小廝話裏有話，一開始說是血食，然後立刻誤導他，讓他覺得必須是人肉人血。
    如果他不仔細琢磨，說不定就上當了。
    他往前兩三步，伸手勾著袋子邊緣把東西拿過來，放到那小廝麵前，打開其中一個。
    虧得那燒烤店的老板比較良心，販賣的食材都很新鮮，袋口一開，濃鬱的血腥味一瞬間飄散出來。
    “哎呦喂，我的爺啊”，那小廝深吸了口氣，露出一臉陶醉的神情，突然反應過來，迅速抬手把袋子口捂住；“可不興這樣，快紮好紮好，等會都被這味勾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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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樣，夠嗎”，林燁看那小廝的神色，一瞬間就知道，這事，成了。
    “牛羊雞肉啊”，小廝手裏緊緊抓著那幾個袋子不鬆開，嘴裏卻還是不依不饒：“這可抵不上新鮮的活人，更何況數量也不多..........”
    林燁挑眉：“明天我在給你帶些進來”？
    “你看這肉顏色都.........”，滔滔不絕的抱怨聲戛然而止，那小廝頓了頓，一瞬間眼睛一亮：“成”！
    幾分鍾後，林燁拿著一塊漆黑的木牌和幾顆赤紅的“糖豆”，重新回到鬆潘城人來人往的街道上。
    從陰影裏走出來，融入人流裏，沒人發現他已經在陰陽之間走了個來回。
    黑色木牌是那小廝給的出入通行證，“糖豆”是他隨手從口袋裏抓出來給林燁的，據說是鬼市最近流行的“零嘴”。
    林燁知道，這是因為他答應明天帶“血食”來，那小廝給的“甜頭”，這“糖豆”必定有什麽特殊之處。
    燒烤材料已經全部留在了鬼市，他也沒心思重買，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了民宿。
    不知道剛才的襲擊，是針對他個人，還是他們倆，小夭現在怎麽樣了。
    遠遠看到民宿裏暖黃的燈光，林燁心裏才稍稍安定了下來，看來這邊沒什麽問題。
    “抱歉小夭，路上遇到些事情，沒買.......到.........燒烤”，然而他剛打開門，就見沙發上的小夭一臉饜足，趴著打了個飽嗝。
    “嗝...........沒買到啊”，小夭呸一口吐掉嘴裏的黑色羽毛：“沒事，我已經吃飽啦”。
    整個客廳裏，沙發上、地毯上、餐桌上，黑羽撒的到處都是，活像是現場拔了十幾隻烏鴉的毛。
    “額........”她看到門口林燁鐵青的臉，這才回過神，猛地從沙發上蹦起來：“這不怪我.......我沒提前跟你說，剛才你沒在.......”。
    “沒事”，林燁關上門，深深呼了口氣，盡量穩住語氣：“這是怎麽了”？
    “就是........你走了之後吧”，小夭再三確認他好像確實沒生氣，終於放下心來，重新趴回沙發上開始回憶。
    原來林燁離開後沒多久，民宿周圍就有了動靜，房前屋後都有隱晦氣息出現，潛伏在四周的黑暗中。
    “我記得你說的，吃東西前先跟你說嘛，就想等你回來”，小夭嘟著嘴：“可是它們太過份了，我洗澡都要探到窗口盯著，我......我就沒忍住”。
    “那些東西，是不是跟烏鴉一般大小，渾身漆黑”。
    林燁彎腰挑起一片羽毛，嗤啦，青色火焰燃起，落下灰燼中有隱隱的紫色，跟鬼市裏的一模一樣。
    “對啊對啊”，小夭點頭，突然反應過來：“咦，你也遇到啦”？
    “一共來了多少，清幹淨了嗎”，林燁撥開窗簾朝外望，感知範圍內確實沒有奇奇怪怪的氣息了。
    “一共五隻，全吃幹淨啦”，小夭開開心心保證：“嗝........肯定沒漏”。
    他們倆遇到的，應該是同一波人。林燁望著外麵的夜色，陷入沉思。
    這次出行，按理說隻有他、小夭和白繼明三個人知道。
    如果不是遊樂園裏白繼明拚死護著自己，他都要懷疑這波是白繼明的手筆了。
    到底是誰？
    他原本打算，如果對方隻針對自己一個人，就由他吸引對方注意，讓小夭單獨取了鱗片送回去。
    現在，這種安排顯然行不通。
    白繼明醞養錦鱗的地方不能暴露，那就，隻能先把這事先解決掉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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