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她的娘子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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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死了。”點了點他的額頭,陸青黛勾去他眼角的淚。
而後起身回房,沒覺察到謝渺然舒展的眉頭。
第二日,安王壽宴。
陸青黛帶著程月琳和應靈靈一同前去,三個小姐妹有說有笑的從大門進入,安王府侍從正要去通報安王和安王妃之時,在蜿蜒的回廊小徑處,卻很是眼熟的撞見幾個人。
為首的郎君一身粉色桃花衣衫,衣袂飄飄如雲似霧,腰間一條銀白色的腰帶鬆鬆垮垮的係著,更顯的寬肩窄腰。
他衣衫領口微敞,肌膚勝雪,狐狸眼上揚著,微微上挑之時道不盡風情,略帶著陰柔的氣質,隔著曲折的回廊遙遙看過來的時候,驚起回廊外一樹茉莉花雨。
他身後跟著一著白袍的少年,年歲不大,模樣卻精致好看,眼角下的那顆淚痣為其增添幾分風雅,跟著看過來的時候,眼神也驀然柔和了許多。
他們兩個呆愣住一瞬,陸青黛身邊的兩個小姐妹卻是先忍不住笑了起來。
引得陸青黛開口詢問,“怎麽了?”
程月琳笑著低聲解釋,“平日裏不覺得姐姐的男顏知己多,怎麽失憶了,一個一個的都跑來了?”
想到前兩日她給皇兄的去信和程宥澤看信之後可能會出現的表情,程月琳就忍不住偷笑。
“我見過他們?”
應靈靈神秘兮兮的搖頭。
陸青黛似乎剛鬆了口氣,就聽見應靈靈答話。
“養過。”
“睡沒睡過我就不清楚了。”
陸青黛:“……”
另一邊,忍著氣給眉骨處換了藥,一身玄色衣裳的墨將時正催著安王,也就是他爹墨淮往門口走。
墨淮如今已經發福,頂著個大肚腩的走不快,便罵他,“你急什麽急?早不知道讓郡主上門拜訪,今日你爹我忙得要死你還拉著我到處亂跑……真不知這是給我祝壽還是給你慶賀。”
“都一樣都一樣。”墨將時看他,又細細囑咐了一遍,“爹,你能不能快點走?卿卿她初來乍到的萬一迷路了怎麽辦?”
“你當郡主跟你一樣傻呢?人家可是正兒八經的三品官!”
墨將時被墨淮嫌棄的體無完膚,“誰像你,這麽大把年紀了就是一個郎中,討媳婦都討不進門……我可聽說了郡主身邊人才雲集的,要不是這次你撞大運救了人,你哪裏配留在她身邊啊?”
墨將時:“……”
他的聰明勁隻是沒有用在正途上好吧?
他爹還真以為他蠢呢?!
墨淮見他不反駁,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得意道:“學著你爹點,這不,我聽說咱們京城的醉仙樓那兩個頭牌唱的曲跳的舞都一流,深受貴女們喜愛,特意提前將人送了過來,想著今日壽宴讓他們表演個節目,逗你娘高興高興。”
“反正他們不過都是錦上添花的玩意兒,你爹我才是你娘永遠的家。”
墨將時原本還平靜的臉一瞬間墨如死灰。
咬牙切齒的看過去一眼,“爹,你真會給你兒子添亂。”
說完也不管墨淮跟不跟得上了,大步就往前門跑去。
來的湊巧,他跑到那處回廊前的時候,正巧看見楚銜一身粉衣如花兒一般的撲向了陸青黛,幾乎是滑跪到了她的腳邊,扯著她的衣袖,如嬌花憐憐,好一幅美人乞淚圖。
墨將時的拳頭都一瞬間握緊了。
“二娘子……”楚銜撲在她腳邊,先掩麵過來的卻是一陣脂粉香氣,綿軟香甜不膩人,狐狸眼裏噙著淚水,小臉輕貼著她的衣袖,期期艾艾,我見猶憐。
身後的初弦則稍微冷靜些,同手同腳的走近,對著陸青黛跪拜行大禮,少年身上的氣息格外清冽,被陽光照在肩上,看過來的目光真誠尊敬,滿是傾慕,“陸二娘子萬安。”
【初弦當前好感值:85】
“怎麽突然就跪下了?乖,起來說話。”陸青黛的手牽著楚銜起身,見他麵容之上還掛著淚,目光緊緊的跟著自己,下意識捏著手帕要去為他擦淚。
“咳、咳咳咳。”
程月琳突然身體不適似的,手搭在應靈靈身上就咳嗽起來。
下一秒,墨將時的手就推開了麵前乖巧不已的楚銜,一整個擋在他麵前。
隻是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邊楚銜下意識的驚呼就把陸青黛的注意力給重新吸引了過去。
他臉上還掛著淚,被推了一把之後踉蹌了一下,整個人脫力一般的重新跪倒在地,大大的眼睛裏全是柔弱。
“將時你別推他啊……”陸青黛歎了口氣,無奈的過去將人扶起來,看著美人落淚,手中的帕子輕輕拂過他的眼角。
墨將時恨恨的看著躲在陸青黛背後的楚銜,氣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果然狐媚這事還是得看正規軍啊。
他和謝渺然學的那一星半點在楚銜這根本就不帶看的!
人家一句話都沒說就讓他的卿卿為了他訓斥他!!
陸青黛眼神落在楚銜的手上,見他掌心的擦紅了一片,蹙了蹙眉,“手都傷著了……今日是要彈琴嗎?”
“卿卿……”墨將時真的是看不慣楚銜的狐媚樣子,剛湊上去喊了一聲,就被陸青黛一眼給看老實了。
陸青黛道:“將時,聽話,先別鬧小脾氣。”
楚銜卻將她牽著的手往身後藏了藏,含笑解釋道,“有二娘子記掛,奴不打緊的,在京中聽聞二娘子出事,略有心焦才想著過來……如今看到二娘子安好,楚銜受點傷都無所謂。”
他皮膚白,說這話的時候麵上和耳尖都泛著薄紅,乖巧聽話的不成樣子。
陸青黛看的眉眼都軟了幾分。
墨將時:“卿卿…他就是裝的!你別相信他!”
一旁憋笑的應靈靈和程月琳:“……”
太有意思了,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公主、郡主、應小娘子。”墨淮終於喘著氣趕過來,一來看就看見平日裏傲的不行的兒子此時氣鼓鼓卻又不敢發作的站在陸青黛身邊,那副聽話的小樣子,讓他沒忍住多看了兩眼。
陸青黛本還在去掰楚銜的手,看見墨淮來了,便扭了頭同他問好。
墨淮笑著頷首,而後同她談論起雲郡的風土人情來,又談到雲郡的吏治,最後一點點談到南境守軍來。
兩個人硬生生的又將這場壽宴聊成了公事局。
也成功的讓陸青黛短暫的忘記了楚銜和初弦二人。
當然,跟在她身後的墨將時也被遺忘了個徹底。
這場壽宴沒什麽特別的,尋常的歌舞,尋常的酒席,尋常的會麵待客,不同的就是在楚銜和初弦上場表演的時候,墨將時坐在陸青黛旁邊,極其不高興的用筷子叉著麵前的魚肉,企圖吸引陸青黛的注意力。
可惜沒有吸引成功,他便不高興的小聲抱怨,“有什麽好看的?他們會的我也會……卿卿還為他們凶我……果然是小娘子的嘴,騙人的鬼。”
“前兩天還親我,現在眼睛珠子就黏在人家身上扣不下來了……”
“他穿的那件衣裳一點兒也不守規矩,大半個身子都要露出來了,純純就是賣弄風騷……”
陸青黛抬手將剝好的葡萄送他口中,“將時今日吃餃子盡吃醋了吧?絮絮叨叨的,我都聽不清絲竹聲了。”
被塞了一口剛有點高興,聽到話又耷拉下臉的墨將時:“…我不要吃你的葡萄了。”
“好,那便吐出來。”
陸青黛縱著他,可是沒縱對地方。
墨將時惱過去一眼,將口中的葡萄狠狠咬爛,“我才不要聽你的話!”
這個花心多情的女人!
他們才剛從那個桃花源裏出來多久啊!她就對他這麽不耐煩了!
他再不是她的唯一了!
雖然知道這肯定是正常的,但也太快了吧!
他今天一定不要理她了!哪怕她晚上做噩夢,嘴裏喊著他的名字,他也不會搭理她了!
墨將時磨著牙狠狠的想著。
“今晚要跟我回去嗎?”陸青黛樂意逗他,看著他吃癟後的小樣子著實有趣。
墨將時說到做到,沒說話,隻是態度堅決的搖了搖頭。
他回去幹什麽?安王府才是他的家!
此時的墨將時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恃寵而驕了起來,還以為自己受了多大委屈。
“蘭茵蘭芝同我說了,楚銜是我的人,一直為我傳遞消息,我對外自然不能虧待了他。”陸青黛又遞去一顆葡萄,墨將時扭頭不要,她便笑著自己吃了。
“將時昨夜是被謝渺然動手打了吧?眉骨上有傷…不用我給將時處理嗎?”
不談謝渺然還好,一談起謝渺然,墨將時更炸了。
連帶著挪了挪屁股下的墊子,坐的離陸青黛遠了些。
昨日謝渺然上來就給他一拳,他一時沒怎麽避開,被一拳打在眉骨,身上還挨了幾下。
可他眼神可好了,謝渺然那小子唇上都還沾著陸青黛的口脂!
她背著他私下去親謝渺然了!
不是都失憶了嗎?怎麽謝渺然這麽快就親上了?
她就是對她失憶前的那幾個人特殊些!
都不是正宮了還讓他們小三上位!
墨將時越想越氣,整個人都似乎浸在了醋壇子裏頭,胖胖的十分膨脹。
他不答話,陸青黛也沒繼續問,隻是笑著喝了口果酒,繼續聽安王和安王妃攀談。
壽宴結束,身邊的人都不曾搭理她。
但隔那麽幾秒就要偷偷瞥她一眼,被她發現了再氣哼哼的收回眼神。
愣是硬著嘴,要陸青黛先想清楚問題來哄他。
陸青黛笑著無奈搖頭,上馬車前卻是拉著人在一旁談話,“將時在這吃味有什麽用啊?他們用計,你不會嗎?”
指節輕敲了下他的額頭,“旁的事情也就罷了,怎麽連勾搭心上人這事上也這般的不思進取?”
“將時也知道我這人自製力差的……”
墨將時被她這一敲,眼微微睜大,隨即又委屈地扁了扁嘴,小聲道:“我、我哪裏不會用計了?隻是……隻是不屑於用那些狐媚手段罷了!”
他嘴上倔強,可耳尖卻悄悄紅了。
陸青黛瞧著他這副口是心非的模樣,忍不住輕笑出聲,指尖輕輕點了點他的鼻尖:“哦?那將時打算用哪些不狐媚的手段啊?”
墨將時被她問得一噎,眼神飄忽了一瞬,隨即又理直氣壯地挺直了腰杆:“我、我自有辦法!”
陸青黛挑眉,故意拖長了音調:“是嗎?那我可等著瞧了——”
她話音未落,墨將時突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近了幾分。
他低頭湊到她耳邊,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畔,嗓音壓得極低,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卿卿,你等著……今晚我就讓你知道,什麽叫真正的進取!”
陸青黛笑著點頭,抬手撓了撓他的下巴,帶著親昵的意味,唇角微勾,“你最好是。”
別又躲到浴房一個時辰。
雲郡郊外,沈靜躲在馬車裏頭,抓著自己的裙擺,麵色煞白。
“他不可能騙我的…他不可能騙我的!”
一旁的春梅耐著性子給她解釋,“郡主,這都過去多久了?墨世子還未來尋您,福安郡主那聽說也沒什麽事……”
“倒是陛下那沒傳來消息,定然是咱們的計劃被知曉了。”
“太子殿下已經下令細細盤查官道,這兩天也有不少人都在追殺我們……”
春梅唇色極白,看著縮在角落的春桂,又看了一眼滿臉不可置信的沈靜,繼續勸道,
“墨世子不會來的郡主,咱們如今最要緊的是趕緊脫身。”
“啪”的一聲扇在春梅的臉上,沈靜怒喝道,“你個賤人胡說什麽!”
“他怎麽可能不要我?他跟陛下提議這個方法就是為了我!!”
“他現在肯定壓力也很大…要防止太子他們查到他頭上……不然他怎麽可能讓我流落至此!”
沈靜氣惱的又踹了她一腳。
春梅順著她的力道在馬車裏頭翻了個身。
痛的額頭冒汗,一旁的春桂卻不曾看她一眼,甚至還蜷著身子往裏頭避了避。
看著自己幼時疼到大當做親妹妹對待的春桂,又看了一眼跟從前完完全全不一樣的娘子。
春梅捂著肚子,咬著牙,想著脫身之法。
這個人不是她的娘子!
她的娘子哪兒去了?
如果眼前人死了,她的娘子會不會回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