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淺雲等了一會兒，卻見她除了雙眼不再緊閉之外與之前沒有一點區別，忍不住出聲：“既然醒了，就別再躺著了。我檢查過，你雖然體弱，但還不至於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這位客官。”床上的人卻並沒有要起來的意思，開口也是有氣無力的，“是樓中這些年拐不到人了嗎？竟然還要像我這個連最下品丹藥都評不上的出來接客……可惜，我可沒有力氣伺候您。”
    鳳淺雲聞言皺眉，沒等她開口，負責看守她的那名離火宮弟子就先開了口，語氣之中盡是不滿：“大膽！竟敢將主上同那些肮髒的人混為一談！主上是來救你們的，你就是這麽個態度？！”
    主上？那人聞言愣了愣，眼中快速得劃過一抹動容，隨即又被嘲諷覆滿，聲音依然是之前那般的透出無力，卻又多了分嘲諷：“主上？你是哪家的主上？竟然也會到這裏來尋歡作樂。”
    鳳淺雲的眉頭皺得更加厲害，但還是耐心著問道：“你叫什麽？”
    “憐香。”對於這個名字，她回答的很自然，並沒有避諱什麽，麵上看著也沒有什麽異樣的情緒。
    鳳淺雲又問道：“你被抓到這裏，有多久了？”
    “不知道。”憐香回答的很是迅速，“自從離開了上五層，我便不知歲月的活著。生活在地下的可不會有人，這裏隻有惡魔。”
    “那你在上五層待了多久？”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你又憑什麽讓我告訴你？”
    “你！”離火宮弟子首先沉不住氣，當即就指著她想要開口訓斥。
    鳳淺雲抬手搭上他的肩，按下了他的火氣，她看了他一眼示意他退下。
    她看向躺在憐香，出口的話是肯定：“你不信我是來救你們的。”
    “我不需要有人救我。”憐香的聲音不帶有一點感情，卻又充滿了麻木，“也不可能有人來救我們。”
    “是嗎？”鳳淺雲的臉上依然帶著微笑，“如果你不說後一句，我或許就信了你不需要有人來救的話。”
    憐香終於還是偏頭朝鳳淺雲看來，卻並沒有再說什麽。
    “你並非不想有人來救，隻不過是在這裏的時間太久，覺得被救的希望過於渺茫罷了。”
    “可像我這樣的，就算是得救也沒什麽用了吧？不僅經脈寸斷，無法再繼續修行，而且就連肉體都是肮髒的，怕是就能嫁人，也不會有人願意要的。”
    鳳淺雲對上憐香的雙眸，就像是在看一潭死水，看不到一點點的生氣，卻還無時無刻不透露著對於自身的嫌棄，仿佛她的靈魂還停留在這具肉身中一天，便像是置身於泥沼之中始終都無法脫身。
    她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死意。
    但……
    “你還想活著，不是嗎？”鳳淺雲看著她。
    憐香沒有回答，也抬眼對上鳳淺雲的目光，雖然是問話，但她的眼中有的卻隻是確信，就好像她比她自己還要了解自己一樣。
    “你若是沒有半點生的念頭，就不會活到今日，就不會等到我。”
    躺著的人終於是起身，雖然艱難，但她還是坐了起來。
    憐香用雙手抵在不算柔軟的床上，支撐著身體坐立。
    感受到身體的虛弱和無力，她輕笑一聲，抬起頭再次看向了鳳淺雲：“你不過第一次見到我，就以為自己很了解我嗎？”
    “我從沒有這麽覺得。”鳳淺雲搖了搖頭，“我了解的，是身處黑暗之中，卻頑強活到最後的人。”
    “身處黑暗之中？”憐香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不由得笑出了聲，“你被他們尊稱為主上。一個生活在陽光下的人，您憑什麽說了解身處黑暗中的人？”
    “因為我也曾深陷黑暗，是上天給我的機會，讓我回到陽光之中。”
    “主上，我這裏的也醒了。”
    “還有我這的。”
    “我也是。”
    給這些人用靈泉水喂下的藥粉也差不多起了效果，越來越多的人清醒過來。
    鳳淺雲不再繼續同她講話，轉身朝另一個床榻走去。
    一一看過之後，她感到些許頭疼，這裏每一個醒來的人，都和憐香剛醒時的表現是一樣的，目光呆滯渙散，不見半分神采，直直地盯著上方。
    鳳淺雲歎了口氣，卻並沒有再說什麽，隻是又走回到了幽冥靈火跟前，開口問道：“你可願歸順於我？”
    幽冥靈火再次變回成了幽藍色小人的模樣，點了點頭，然後便飛到鳳淺雲之前鳳凰火小人沒有坐過的那邊肩膀。
    識時務者為俊傑，它能感覺出麵前的這個人類很強，就連鳳凰神火都願意聽命於她，就憑自己這樣的，可不敢和這個人類對著幹。
    鳳淺雲倒也不急著將幽冥靈火收服，就任由著它坐在自己的肩上，然後走到之前放著水晶球的圓台邊，一揚手便將破碎的水晶球碎片盡數收入了靈境之中。
    能封住幽冥靈火的水晶球，若說是一般材質所製，她可不會相信，帶回去給子秦瞧瞧，說不準還會是什麽很好煉器材料之類的。
    在圓台上坐下，又等了沒多久，地下二層中所有躺在床榻上的人便都清醒了過來。
    鳳淺雲這才再度開口：“我不知道你們是否知曉我，畢竟我飛升才不足二十年，所以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南城的鳳主，他們是離火宮的弟子，我們是來救你們的。”
    “雖然以我的能力，並不能完全醫治好你們身上的傷勢，即便是我所知最好的丹藥，也不過隻是能將你們的修為恢複到原先的三成，而經脈的損傷無法完全修複，意味著在修行一道上，你們今後無法再有寸進。除此之外，你們的魂魄有損，體內的生機也所剩無幾，方才我給你們服下的藥，也隻不過能讓你們延壽十數載。”
    “我能幫你們的不多，但隻要你們還想活著，還願意活著，我給你們兩個選擇。第一，我會將你們收回原來的家中，和你們的親人團聚，平靜的度過餘下的這十數載歲月。第二，我會將你們送至下界，在那裏，哪怕你們隻有原先三成的修為，也算得上是一方大能，你們依然可以行俠仗義，授人以師。”
    “當然，若是有其它想做的事，我也不強求，並且我會盡我所能給予你們幫助。隻有一點，所行之事不能為惡。”
    “不要以為不說，我就不知道。以我的能力，想要看清你們是否誠心，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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