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國大陣的光幕如倒扣的金碗，籠罩著整個上京城。然而，大陣之外，青銅巨眼的凝視仍未消散，仿佛隨時會撕裂天穹，降臨毀滅。
    子時的更鼓剛敲過三響，上京城牆頭的青銅風鈴突然集體靜止。巡夜的老兵王鐵柱猛地按住腰間刀柄——他看見護國大陣的金色光幕上，正泛起水波狀的漣漪。
    "鐺——"
    供奉在欽天監的混沌鍾無風自鳴，聲浪震碎了半個皇城的琉璃瓦。女帝蕭明凰赤足踏碎寢殿的玉階時，正看見那道橫貫天穹的裂縫。青銅巨眼的瞳孔裏流淌著星砂般的物質，每次眨動都有隕石雨呼嘯而下，在光幕上炸開萬千金色煙花。
    欽天監監正陸九章噴出的血霧染紅了星圖。他顫抖的手指捏碎了三枚龜甲"地脈地脈在哀嚎！"話音未落，承天門外的漢白玉地麵突然隆起，數十條裹著岩漿的青銅鎖鏈破土而出。鎖鏈盡頭拴著的，赫然是半截斷裂的龍形脊椎骨。躲在茶樓地窖的說書人突然捂住耳朵。他聽見光幕外傳來某種古老的音節，每個音調都讓懷裏的《山河誌》自動焚燒一頁。當燒到記載"護國大陣"起源的第三百頁時，書頁灰燼竟在空中組成一隻眼睛的形狀。
    聖地的地牢內端陽凰的十二旒冕冠墜珠盡碎。她反手抽出太廟供奉的人皇劍，劍身銘文逐一亮起時，滿城百姓的眉心都浮現出金色刻痕。"原來所謂護國大陣"女子的冷笑聲驚飛了所有烏鴉，"根本是拿舉國氣運在喂那東西！"
    青銅巨眼此刻完全睜開，瞳孔裏倒映著九個重疊的上京城。最可怕的是每個鏡像裏，都站著個正在解開發帶的蕭明凰。當第一個鏡像中的女帝將發帶拋向空中時，現實中的護國大陣光幕突然出現了蛛網狀的裂紋。
    聖地內部，暗流湧動。
    ——議事大殿·暗影密報——
    “報！”一名暗影殺手單膝跪地，聲音低沉，“‘黑水盟’、‘玄陰宗’等十七個小勢力已叛逃，他們趁夜破壞了三處陣眼，試圖削弱護國大陣。”
    淩靜端坐於主座，麵色冷峻，手指輕輕敲擊扶手，發出沉悶的聲響。
    “意料之中。”他淡淡道，“牆頭草罷了，不必理會。”
    “可他們帶走了部分陣圖！”周常媚咬牙切齒，“若‘播種者’攻來，大陣的防禦力會下降三成！”
    “無妨。”淩靜冷笑，“他們以為投靠‘播種者’就能活命？愚蠢。”
    ——醉仙居·意外的忠誠——
    就在此時，殿外傳來一陣嘈雜。
    “淩聖主！我等願誓死追隨！”
    淩靜眉頭一挑，抬眼望去，隻見一群修士大步踏入殿中，為首的竟是幾個他原本並不在意的勢力首領——
    “鐵劍門”門主·趙鐵山，一個粗獷漢子，當初被淩靜隨手鎮壓收服，此刻卻扛著一柄斷劍，單膝跪地，沉聲道“淩聖主，我鐵劍門雖小，但絕非忘恩負義之輩！當年若非您出手，我門早已被‘血骨門’屠盡！今日大劫，我門上下三百弟子，願死戰不退！”
    “百花穀”穀主·花無淚，一位素來低調的女修，此刻也帶著門下弟子踏入大殿，盈盈一禮，柔聲道“淩聖主，百花穀雖不善征戰，但精通療傷之術，願為諸位道友療傷續命，共抗大敵。”
    “天工坊”坊主·魯大錘，一個矮壯老者，拍著胸膛吼道“老夫別的不會，就會煉器！護國大陣的破損陣眼，老夫帶人連夜修複！絕不讓那幫叛徒得逞！”
    淩靜目光微動，心中竟泛起一絲罕見的波瀾。
    這些人，他當初收服時並未放在心上，甚至隻是隨手為之。可如今，聖地危難之際，他們卻選擇留下，與眾人同生共死。
    ——暗影庭院·意外的盟友——
    更令人意外的是，連一些曾被淩靜以“奴仆契約”控製的勢力，此刻也並未趁亂反叛。
    “血刀幫”幫主·血無痕，一個曾被淩靜以神魂烙印鎮壓的凶人，此刻卻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齒“淩大人，別這麽看我，我血無痕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也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播種者’若是贏了，我們這些螻蟻，還不是一樣被碾死？”
    “鬼影樓”樓主·夜無影，一個陰鷙男子，也冷冷道“叛逃？嗬，那群蠢貨真以為‘播種者’會放過他們？不過是早死晚死的區別罷了。”
    淩靜沉默片刻，忽然輕笑一聲。
    “倒是本座小瞧了諸位。”
    ——炎黃聖地·眾誌成城——
    一時間，原本因叛逃而低迷的士氣，竟因這些“小人物”的忠誠而重新振奮。
    上官雲汐眸光柔和，低聲道“看來，你當初的‘霸道’收服，倒也不是全無意義。”
    淩靜搖頭，淡淡道“不是我的功勞，是他們自己……選擇了‘活著’的尊嚴。”
    白璃的九尾輕輕搖曳，金瞳中閃過一絲讚賞“這才有意思，若所有人都貪生怕死，這一戰反倒無趣了。”
    ——最後的備戰——
    “報！‘播種者’的青銅根須已突破第三重虛空屏障，預計三個時辰後降臨！”探子急報。
    淩靜豁然起身，重瞳之中戰意燃燒。
    “傳令！”
    “第一，修複所有陣眼，護國大陣全開！”
    “第二，百花穀負責療傷，天工坊全力修補法器！”
    “第三，鐵劍門、血刀幫等願死戰者，編入‘死士營’，鎮守陣眼要地！”
    “第四……暗影庭院全體，隨我迎敵！”
    眾人齊聲應諾，聲震蒼穹。
    ——虛空之外·青銅巨眼凝視——
    “垂死掙紮。”播種者的低語回蕩。
    淩靜冷笑，掌心種子嫩芽跳動，混沌與妖紋交織的力量在體內奔騰。
    “那就看看，是誰……在垂死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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