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西晉驚變·母子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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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
    六道流光像被同一根弓弦崩射的箭,狠狠貫入西晉上空。都城原本晴朗的天幕驟然塌陷,一層層烏雲被無形巨手擰成螺旋,雲層中心透出詭異的幽綠光暈,像一枚正在睜開的豎瞳。
    淩靜懸停於螺旋之下,重瞳倒映出腳下景象整座皇城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壓”得向下沉陷三丈,金磚玉瓦盡數開裂。十二尊青銅巨像成環形矗立在長公主寢宮之外,每一尊都高達百丈,體表綠銅鏽跡剝落處,露出內部蠕動的暗紅血管——那是以活人血脈澆築的“活體青銅”。它們掌心托舉的播種者符文明明滅滅,每一次閃爍,都與淩靜懷中的種子發出完全一致的脈動。
    咚——
    種子的跳動聲在眾人胸腔裏共振,仿佛有第二顆心髒被人強行塞進肋骨之間。淩靜抬手按住胸口,指縫間溢出黑金色的暗影紋路,像活物般順著手臂爬向脖頸,卻被他硬生生壓回。
    “頻率鎖定0618。”童帝的聲音在眾人耳蝸中響起,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冰冷質感,“與播種者的黃金分割律動完全吻合——他們在用長公主的血做‘母床’,讓種子誤以為宿主已同意共生。”
    周婷的天凰血脈瞬間沸騰。她背後火翼猛然張開,火羽如流星雨墜向下方,卻在接近青銅巨像十丈處被一道無形屏障蒸發成血霧。霧中浮現出扭曲的虛影——那是曆代被播種者吞噬的天凰殘魂,正在發出無聲的尖嘯。
    “屏障由血脈鑄成。”周婷聲音發顫,“他們……抽幹了至少三朝皇室的血。”
    白璃九尾橫掃,乳白色的幻霧化作三千銀狐,試圖鑽入屏障縫隙。卻在接觸的一瞬,所有銀狐同時僵直,皮毛下滲出幽綠紋路——那是種子共鳴的反噬。白璃悶哼一聲,唇角溢出一縷血絲“幻術被‘母體’標記了。”
    淩閻魔的弑神槍重重頓在虛空,槍尖血雷炸裂,卻隻能在那層屏障上激起一圈漣漪。她舔了舔虎牙,眼底泛起凶光“那就直接砸爛它們的鼓手。”
    “不行。”上官雲汐的太虛玄霄錄無風自動,書頁間浮現出上古陣紋,“十二巨像是‘淵冥鎖魂陣’的活體陣眼,毀掉任何一尊,母親的神魂都會當場碎裂。”
    淩靜沒有說話。他垂眸看向懷中的種子——那枚原本隻有拇指大的幽綠晶體,此刻已膨脹至拳頭大小,表麵布滿蛛網般的裂痕。裂痕深處,一隻瞳孔正緩緩睜開,與他自己的重瞳對視。
    刹那間,他“看見”了
    寢宮深處,上官慕靈被鎖在一張青銅王座之上,四肢被十二根血脈凝成的鎖鏈貫穿。鎖鏈另一端連接著十二巨像的心髒,每一次跳動,都從她體內抽出一縷金紅色的血魂。她蒙眼的白綾已被鮮血浸透,卻仍固執地保持著左手結印的姿勢——玉女宗求救印,每停頓一次,就微弱一分。而在她頭頂半尺,懸浮著那半顆青銅心髒,像一顆冷漠的星辰,將她的血魂煉成綠色的“羊水”,一滴一滴注入種子。
    最刺目的是,王座扶手上刻著一行新添的血字
    【靜兒,別看】
    那是母親的字跡,卻被人用她的血,一筆一劃刻在了他即將踏入的深淵邊緣。
    “……原來如此。”淩靜的聲音輕得像歎息,重瞳卻在此刻分裂成四枚,黑金、幽綠、霜白、赤金,四種色澤瘋狂輪轉,“他們不止要激活種子,還要讓我親眼看著母親成為養料——讓我在極致的憤怒與絕望中,自願成為播種者的容器。”
    他抬手,掌心那節通天梯碎片發出清脆的裂響,表麵浮現出蛛網般的符紋。碎片尖端指向十二巨像中央,一道隻有他能看見的“線”悄然繃緊——那是因果線,連接著母親的心髒,與種子瞳孔的瞳孔。
    “童帝。”淩靜聲音平靜得可怕,“殲星艦主炮預熱,目標西晉皇城地脈節點。”
    “警告地脈節點與長公主生命場完全重疊,炮擊將導致……”
    “我說,預熱。”淩靜側頭,四重瞳孔同時收縮,嘴角勾起一個讓六女都心底發寒的弧度,“既然他們要‘母體’,那我就送他們一個——”
    “一個徹底炸碎的母體。”
    轟!
    通天梯碎片在他掌心崩解成萬千光屑,每一片都化作一枚微型陣盤,瞬間沒入虛空。下一秒,十二尊巨像同時發出痛苦的嘶吼,掌心符文逆轉,幽綠光焰化作漆黑暗影——那是淩靜強行將自己的血脈標記,反向注入了陣眼。
    “現在,”淩靜抬手,文明裁決者在他掌心顯形,劍身纏繞著母親那縷被抽出的金紅血魂,“讓我們看看,誰才是真正的——”
    “播種者。”
    幻境落下的瞬間,天地像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翻頁,整幅西晉皇城被“抽”離了真實時空——
    白璃九尾淩空舒展,九條銀焰巨尾以她為中心,在穹頂鋪開一張遮天之網。狐火並不熾烈,反而帶著乳白色的微光,像黎明前最安靜的雪。雪落之處,一切色彩都被“洗”成了淡薄的灰白酒旗不再飄動,販夫走卒的腳步懸在半空,護城河水凝固成一麵傾斜的鏡子,就連風也變成了一條條透明的絲帶,被釘死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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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還能動的,是那十二尊青銅巨像——
    它們原本齊整的幽綠符文驟然紊亂,像被塞進了一隻無形的磨盤,一秒被碾碎成千萬片光屑,下一秒又重新拚合,周而複始。巨像的關節發出“咯——咯——”的艱澀巨響,動作被強行拖入慢放千倍的泥潭抬臂、握拳、轉身……每一次本該電光石火的攻勢,都在無限拉長的時軸裏變成了笨拙的皮影戲。它們眼眶裏的火焰被拉成一條條綠色絲線,絲線盡頭,隱約可見一座沒有盡頭的回廊——那是白璃以妖皇血脈開啟的“萬相·輪回獄”,把巨像的意識鎖進永劫回歸的迷宮。
    “我隻能困住它們三息。”白璃的聲音直接在眾人識海回蕩,尾音帶著顫抖——九尾尖端已開始浮現裂紋,像即將碎裂的瓷器,“它們的‘母體’在瘋狂反噬幻境。”
    “足夠了。”
    周婷一步踏出,足底金焰炸開,整個人化作一道熾烈的金虹。那不是遁光,而是天凰血脈燃燒到極致的“涅盤虹軌”——凡虹軌所過之處,空間像被滾燙刀刃切開的蠟,留下一道久久無法愈合的赤金裂痕。
    轟——
    第一道裂痕直指寢宮穹頂。那裏原本懸浮著由血脈凝成的暗紅符幕,符幕表麵爬滿播種者的螺旋紋,像一張貪婪的巨網。金虹貫入的刹那,符幕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螺旋紋瘋狂向內塌陷,又在下一瞬被涅盤之焰蒸成漫天血霧。血霧中,無數被囚的天凰殘魂發出解脫的長啼,化作火雨簌簌墜落,像一場遲到的祭禮。
    “再給我兩息!”
    周婷清嘯,背後火翼驟然收攏,整個人淩空翻轉,雙臂如拉弓——
    嗤啦!
    第二道金虹被她以身為弦,生生拉成滿月。火翼末端,一根由純粹血脈凝成的“天凰矢”顯形,矢鋒跳動的是周婷自己的本命真火。矢未出,寢宮四周的空氣已被灼燒得晶體化,劈啪墜地,像一場赤色的琉璃雨。
    “破——!”
    弓弦炸響,天凰矢化作撕裂長夜的彗星,筆直貫入寢宮正門。
    轟!!!
    沒有塵土,沒有瓦礫,隻有一束金紅光柱自寢宮底部衝天而起,光柱邊緣纏繞著細碎的黑金色暗影——那是淩靜留在箭矢上的“影錨”,專門用來定位母親的神魂坐標。光柱貫通的瞬間,整座皇城幻境發出玻璃碎裂般的脆響,白璃九尾同時崩裂成漫天銀光,一口鮮血染紅了她雪白的下頜。
    “找到了!”童帝的聲音在光柱盡頭響起,機械軀體已提前一步化作液態金屬,順著光柱內壁逆流而下,“長公主神魂坐標寢宮地下九丈九,血脈鎖鏈十二道,正在倒計時——十、九、八……”
    “走!”
    淩靜重瞳中四色光芒同時爆閃,一步踏入光柱。暗影紋路順著他的足踝瘋狂蔓延,像黑色的藤蔓,瞬間纏住其餘五人手腕——
    “這次,一家人一起。”
    六道身影同時被光柱吞沒。
    在他們消失的最後一瞬,十二尊青銅巨像終於掙脫輪回迷宮,齊聲發出震天怒吼。然而迎接它們的,是童帝留在幻境核心的最後一枚“熵增炸彈”——
    轟!!!
    熾白的光球從皇城中央膨脹而起,像一顆逆向墜落的太陽,將巨像與整個幻境一起吞沒。太陽深處,隱約可見一隻銀藍色的機械手掌,對著虛空比了個優雅的“再見”手勢。
    ——請君入甕·將計就計——
    咚——!
    金龍戒尺與文明裁決者黑金劍鋒在半空交擊,迸出的卻並非金鐵之聲,而是一聲沉悶的“心跳”。一圈黑白交織的波紋以撞擊點為中心蕩開,所過之處,所有光線像被瞬間抽走又猛然塞回,整座寢宮明暗閃爍了三次。
    就在這三次閃爍裏,母子二人的瞳孔同時倒映出一段隻有彼此才能“看見”的血脈訊息——
    第一閃
    地底九丈深處,一條幽紫靈脈如巨蛇盤繞。蛇腹內,一粒“噬魂蟲卵”正在鼓動,每一次鼓動,都吞噬方圓十裏的生靈魂火,為播種者分身降臨坐標。卵殼表麵,隱約浮現上官慕靈被撕下的半片靈魂殘影,像被釘在琥珀裏的蝴蝶。
    第二閃
    十二尊青銅巨像腳下,混沌經的“逆字篇”符紋正被綠銅血管強行抹除。若符紋徹底消失,巨像將不可逆地轉為“播種者聖衛”,到時除非聖人親至,否則無人能再封鎮。
    第三閃
    三刻鍾後,天穹將撕開一道虛空通道,另一端連接著播種者母巢。通道開啟的刹那,西晉王朝會被整體拖入高維,成為“育苗溫床”。
    所有訊息,在電光火石間完成交換。
    當光線重新穩定,眾人眼裏看到的,仍是那副“母慈子孝”的失控場麵——
    “啪!”
    金龍戒尺第二擊落下,卻是虛晃;真正抽在淩靜肩頭的,是一縷凝成實質的神魂絲線。絲線入體的瞬間,淩靜耳邊響起母親帶著笑意的傳音
    【逆字篇在你識海第幾頁?】
    淩靜嘴唇不動,暗影紋路在指尖悄然拚出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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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卷,倒第三行。】
    上官慕靈鳳眸微眯,戒尺第三擊橫掃,看似要將淩靜逼退,實則尺子末端在半空寫下一行極淡的金紋,一閃即逝
    【東南陣眼,離地七丈三尺,用你的血逆寫。】
    “夠了!”
    淩靜突然暴喝,文明裁決者脫手而出,劍身在空中炸成千萬黑金劍絲,一半卷住金龍戒尺,一半“失控”地射向寢宮東南角——那裏空無一物,卻在劍絲抵達的刹那,泛起一圈幽綠漣漪。
    “放肆!”上官慕靈似怒極,廣袖一拂,金龍戒尺化作百丈龍影,追著劍絲沒入虛空。龍影與劍絲交纏,像兩條撕咬的巨龍,瞬間把那片空間撕出一道裂縫。裂縫背後,赫然是一枚跳動的“心髒”——由噬魂蟲卵與青銅血管縫合而成的控製核心,表麵布滿播種者的螺旋瞳孔,此刻正驚恐地收縮。
    “混沌經·逆!”淩靜並指如刀,在掌心一劃,黑金色的血珠凝成一枚倒逆的“卍”字,狠狠按向裂縫。
    血字觸及核心的瞬間,一聲淒厲的嬰兒啼哭從地底傳來,整座皇城隨之上下顛倒了三次。十二尊青銅巨像動作同時一滯,掌心的幽綠符文開始倒流,像被倒放的錄像帶,巨像體表活化的血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發黑、龜裂。
    “還剩兩刻半。”上官慕靈忽然收勢,金龍戒尺重新化作一柄普通木尺,在她掌心輕輕敲了兩下,像是在提醒時間。她蒙眼白綾下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演得不錯,繼續。”
    “孩兒遵命。”淩靜躬身,黑金劍絲倒卷而回,在他指尖重新凝成文明裁決者。劍身倒映出母子二人交疊的倒影——一個鳳儀威嚴,一個桀驁不馴,卻在同一瞬間露出如出一轍的狡黠笑容。
    下一息,母子二人同時轉身,背對背站立。
    一人持尺,一人執劍。
    衣袂相觸的刹那,一縷隻有他們才能聽見的聲音,在血脈裏輕輕回蕩——
    “三刻後,關門打狗。”
    轟——!
    翠綠光柱自淩靜胸口炸開,像一柄撐天青藤,瞬息纏住十二尊青銅巨像。原本僵硬的巨像眼中幽綠火焰陡然反轉,雙臂以違背關節極限的角度反折,狠狠轟向腳下大地。
    哢嚓!
    皇城地表如薄瓷般碎裂,蛛網裂縫深處噴出暗紅血霧——那是被活祭的龍脈在哀鳴。裂縫中央,一團青銅霧氣逆卷而上,所過之處空間被腐蝕出蜂窩狀的漆黑孔洞。霧氣頂端,一道人影緩緩凝聚身形與淩靜等高,卻由流動的青銅液體構成,麵龐不斷蠕動,最終定格成一張“淩靜”的臉,隻是雙瞳是深不見底的螺旋。
    “好一個母子連心,騙我現身。”播種者分身開口,聲音像千萬條金屬絲同時刮擦玻璃。他抬起手,掌心躺著一枚碎裂的玉玦——西晉王朝的傳國魂器“萬民璧”。
    啪!
    玉玦被生生捏成齏粉,粉末化作幽綠螢火,瞬間沒入虛空。下一息,整座皇城響起撕心裂肺的慘叫——
    街頭,挑擔的貨郎突然抱頭跪地,眼珠凸出,耳孔滲出綠色血絲;
    酒樓,正在說書的先生掐住自己脖子,舌根下浮現與播種者同款的螺旋印記;
    城牆,守軍成片倒下,手指在青磚上抓出十道血痕,口中隻重複一句話——
    “交……出……種……子……”
    千萬聲哀嚎重疊,化作實質化的音浪,震得雲層崩散。幽綠螢火從每一具人體的天靈蓋升起,匯聚成遮天光幕,光幕內是一張由千萬人臉拚湊而成的“播種者巨臉”,俯瞰眾生。
    “看見了嗎?”分身抬手,指尖挑起一縷由千萬生魂編織的“線”,“西晉王朝的子民,從降生起就被‘萬民璧’打下烙印。我隻要輕輕一扯——”
    他兩指並攏,作勢欲剪。
    嘩啦啦!
    皇城西北角,上千百姓的身體同時幹癟,靈魂被抽成綠光,像被風卷起的麥稈。綠光在空中凝成一柄巨大的“魂剪”,刀口對準剩餘的人潮。
    “要麽,把種子乖乖放進我手心。”分身微笑,嘴角裂到耳根,露出裏麵蠕動的青銅齒輪,“要麽,我讓這千萬生靈,在三息內化為枯骨。”
    “一息。”
    魂剪落下第一寸,又有萬人慘叫倒地,靈魂被撕出半透明的殘影。
    淩靜指節捏得發白。他懷中的種子光芒忽明忽暗,像一顆憤怒到極點的心髒。上官慕靈指尖戒尺輕顫,金龍虛影在尺端若隱若現,卻被她強行壓住。其餘五女同時看向淩靜——她們的天凰火、九尾幻霧、弑神血雷、傀儡絲線、玉笛劍意都已蓄勢待發,卻都在等一個決定。
    “二息。”
    魂剪再落,刃口已觸到第二波百姓的頭頂。孩童的哭喊、母親的嘶吼、老人的禱告,化作實質的怨潮,衝擊著每個人的耳膜。
    分身笑得越發愉悅“我數到三,你會求著把種子給我。”
    “三——”
    “夠了。”
    淩靜忽然抬頭,四重瞳仁同時收縮。他左手按在胸口,右手並指如刀,竟主動剖開自己的胸膛——沒有血,隻有璀璨的翠綠光核在肋骨間跳動。那是與種子共生的“原初胚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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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它?”淩靜聲音沙啞,卻帶著詭異的溫柔,“那就自己來拿。”
    他掌心一翻,原初胚芽化作一道流光,直射分身麵門。分身眼中螺旋驟縮,本能伸手去接——
    噗!
    流光穿透青銅手掌,在半空炸成漫天翠雨。每一滴雨點,都是一枚微型“逆字”符紋,無聲地沒入下方百姓眉心。那些被抽離到一半的靈魂突然停滯,反向倒灌回本體!
    “混沌經·逆生。”淩靜胸口裂痕瞬間愈合,重瞳裏倒映出分身驟變的臉色,“你以為隻有你會用人質?”
    他抬手,文明裁決者劍尖挑起一縷翠光,直指分身心髒——那裏,正有一枚被逆寫符紋悄然烙印的“種子倒影”。
    “現在,輪到你選。”
    “要麽,自己斬斷與千萬生魂的鏈接,滾回高維。”
    “要麽,讓我用你的人質——反噬你。”
    “受命——於——天——!”
    上官慕靈鳳目含電,聲如裂帛。玉璽在她掌心翻轉,四寸見方的溫潤白玉迸射出鎏金霞光,霞光裏無數細小的篆文遊動,宛如活過來的龍蛇。那是西晉開國太祖以萬民之血、山河之氣鑄就的鎮國神器,專鎮“外道控魂”。
    嗡!
    金霞橫掃皇城。原本漂浮在百姓頭頂的幽綠烙印,被霞光一照,竟像被抽絲剝繭般強行扯出。每一道烙印脫離人體時都發出淒厲嘶鳴,化作一縷縷青銅色的小蛇,在空中扭動、掙紮,卻被玉璽霞光死死鉗住。
    “移!”
    上官慕靈戒尺輕點虛空,霞光驟然折射,十二道金色光束精準地貫入十二尊青銅巨像胸口。下一瞬,那些烙印小蛇瘋狂鑽入巨像體內,發出“嗤嗤”灼燒聲。幽綠的播種者符紋在巨像體表扭曲、掙紮,卻被鎮國玉璽的“受命”之力強行鎮壓。
    轟!
    巨像同時仰頭發出非人的咆哮,動作由遲緩變為狂暴,卻不再是向外,而是向內——它們齊刷刷轉身,雙臂如鐵箍,死死扣住自己的胸腔,仿佛要把體內的某種東西生生擠出!
    “動手!”
    淩靜與母親的聲音重疊,母子二人相隔九丈,卻在同一刹那結出完全一致的“混沌·逆生”印訣。
    轟哢——!
    翠綠光柱從淩靜胸口噴薄而出,化作萬千藤蔓,順著十二尊巨像的血管逆行倒灌。藤蔓所過之處,青銅血液迅速木質化,由暗綠轉為青翠,仿佛千萬年樹齡的翡翠在瞬間長成的年輪。巨像體表,青銅鏽跡層層剝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帶著新芽的樹皮。
    “啊啊啊啊——!”
    播種者分身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他原本由液態青銅構成的軀體,此刻從指尖開始泛起木紋,像被無形的畫筆塗抹。青銅霧氣瘋狂翻滾,想要逃離,卻被巨像體內反向湧來的翠綠洪流死死吸住。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淩靜重瞳倒映著那棵正在成形的“青銅樹”,聲音低啞,“你拿萬民做祭,我便拿你做苗床。”
    哢——最後一縷青銅霧氣被木質化定格。分身僵在半空,臉上的驚恐表情凝固成樹皮紋理,雙臂扭曲成枝椏,雙腿化作虯根。他整個人——不,整棵樹——在短短三息內,由青銅到翠綠,由血肉到木質,由人到非人。
    呼!
    上官慕靈戒尺輕揮,玉璽霞光化作一道金絲,纏繞樹腰。淩靜抬手,掌心那節通天梯碎片化作小巧花盆,花盆口噴出一縷暗影旋渦。
    “收。”
    青銅小樹被連根拔起,枝葉間仍殘留著播種者最後的嘶吼餘音,卻在落入花盆的一瞬被暗影吞噬。花盆表麵浮現一圈鎏金篆文——西晉鎮國玉璽的受命封印,徹底鎖死。
    天地寂靜。
    百姓茫然抬頭,隻見陰雲散盡,陽光重新灑落。十二尊巨像已化作十二株參天青木,樹冠亭亭如蓋,枝葉間流淌著新生的靈氣,仿佛一場噩夢被生生扭轉為春回大地。
    上官慕靈收起玉璽,轉身,戒尺在指尖一轉,敲在淩靜額頭——不輕不重,剛好發出“噠”的一聲脆響。
    “回去抄《孝經》三百遍。”
    “……孩兒認罰。”
    眾女在旁忍俊不禁,白璃九尾一甩,悄悄把這一幕刻入幻晶。
    風過青木,葉聲如笑,一場浩劫,就此化作母子聯手寫下的新傳說。
    “啪!”
    戒尺輕輕拍在淩靜肩頭,拂落一縷尚未散盡的青銅碎屑。上官慕靈鳳眸斜挑,嘴角帶著三分嗔、七分寵“做得不錯。但下次再敢一個人硬扛——”
    她手腕一轉,戒尺“嗖”地收攏,化作一根溫潤玉簪,隨手挽起自己微亂的發髻。下一瞬,又迅雷不及掩耳地伸手,揪住淩靜耳朵,往上一提——
    “就罰你給為娘梳頭百年!每天一百下,一下不許少!”
    “母親!”淩靜耳根瞬間通紅,眼角餘光瞥見六位夫人齊齊掩唇偷笑,連最冷麵的淩閻魔都別過臉去,肩膀可疑地抖動。他低聲求饒,“給點麵子……”
    笑聲未落,異變陡生!
    “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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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心的青銅小樹猛地一震,樹皮裂縫裏滲出幽綠光漿。播種者本體的冷笑仿佛從九幽傳來,直接灌入眾人神魂
    「很好……母子情深,正是最肥沃的養料。」
    噗!
    樹根暴起,化作數十條尖銳的青銅觸須,瞬間刺破虛空。最前端那一根,直取上官慕靈心口!速度之快,連童帝的光學捕捉都隻留下一道殘影。
    “母親!”
    淩靜瞳孔驟縮,想也不想,翻腕擋在母親胸前。暗影紋路自他腕骨炸開,凝成一麵黑金小盾——
    鐺!
    觸須撞擊盾麵,發出金鐵交擊的巨響。可那聲音裏卻夾雜著詭異的“咕咚”心跳,仿佛盾牌本身被紮穿了一根血管。幽綠光漿順著盾麵蔓延,所過之處,暗影竟被強行染成銅鏽色,發出“嘶啦”腐蝕聲。
    上官慕靈反應更快。鎮國玉璽在她袖口滑出,璽光化作一道鎏金龍影,順著觸須反卷而上,欲將其震碎。然而樹根像早有預料,末端倏地分裂,化作無數細小根毛,繞過玉璽之光,貼著上官慕靈胸口肌膚,就要鑽入——
    滋啦!
    千鈞一發之際,周婷的天凰火翼橫掃而至,赤金烈焰直接燒在根毛之上。火焰中,根毛發出嬰兒般的啼哭,化作飛灰。但每一條被燒斷的根須,又在灰燼裏重新抽出更細的新芽,前赴後繼。
    “它在吸收我們所有人的靈力!”白璃九尾狂舞,強行撐開幻境囚籠,卻發現幻霧一碰到根須就被吸成幹絮,“快退!”
    “退不了。”淩閻魔的弑神槍血雷轟鳴,槍尖貫入地麵,硬生生把根須釘在原地,可槍身也隨之泛起銅綠,“它把根紮進了時空縫隙,除非斬斷因果,否則——”
    “那就斬因果!”上官慕靈冷喝。她左手揪著兒子耳朵的姿勢未變,右手戒尺卻已化作三尺青鋒,劍鋒之上亮起西晉皇族的血脈金紋,“靜兒,借你混沌血!”
    淩靜會意,指尖在劍鋒一抹,黑金之血與戒尺金紋瞬間交融,凝成一道細若發絲、卻足以割裂因果的“斷界絲”。母子二人無需言語,手腕同時一振——
    “斬!”
    絲光一閃,如月落寒江。
    噗——!
    所有根須齊根而斷,斷口處噴出大量幽綠光漿,卻在空中凝成一張模糊的巨臉——播種者本體的投影。巨臉扭曲,發出憤怒的尖嘯
    「你們以為這樣就能斬斷我?我已記錄你們所有的情感波動——」
    “那就再記一記這個。”上官慕靈抬手,玉璽狠狠扣在巨臉眉心,“受命於天——滾!”
    鎏金龍影咆哮,巨臉轟然炸碎。殘餘的光點被玉璽強行吸入,化作璽底一抹極淡的青紋,封印其中。
    一切歸於寂靜。
    淩靜卻仍保持著擋在母親胸前的姿勢,掌心被樹根刺穿的小孔正滲出一滴黑金血珠,血珠裏隱約可見細小的青銅碎屑在蠕動。上官慕靈垂眸,用指腹輕輕替他抹去,聲音低卻溫柔
    “百年梳頭,再加十年捶背。”
    “……孩兒遵命。”
    眾女這才鬆了口氣,卻聽玉璽深處,那抹青紋裏傳來極輕極輕的一聲冷笑,像一根冰針,悄無聲息地紮進每個人心底——
    「封印?嗬……遊戲才剛開始。」(溫情驟變殺機,播種者的後手才剛顯露。而淩靜不知道的是,這場母子重逢,本就是對方計劃的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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