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紀元之光，初照寰宇
    破碎的繭殼化作億萬光雨，滋養著新生的疆域。靈界聯盟原有的數十個世界，此刻仿佛被洗練了一遍，法則更加堅韌靈動，山川河流都流淌著微弱的灰白光澤，那是輪回之道融入世界的體現。星鏈大陣並未消失，而是化作了無形的脈絡，更深地與新生的世界根基結合，其覆蓋範圍甚至隨著新紀元之光的擴散而緩緩延伸。
    那些圍攻而來的外道大軍，在這突如其來的、本質克製的光芒麵前陷入了巨大的混亂。低階的汙染造物成片成片地消融瓦解，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即便是骸骨君王的死亡行者、歡宴者的饕餮魔，也行動遲滯，力量被大幅削弱，仿佛陷入了粘稠的光之泥潭。
    骸骨君王的蒼白王座在光芒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歡宴者的胃囊投影劇烈扭曲，試圖吞噬光芒卻反而被灼傷，喃語者的尖碑矩陣響起刺耳的雜音，織夢者的噩夢漩渦變得淡薄虛化……
    “撤退！”
    冰冷的意誌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怒，率先響起。繼續停留在這片對他們極度不友好的新光之中，隻會徒增損耗。蒼白王座率先隱沒於維度之後，其他外道主宰雖有不甘，但也紛紛收斂力量，龐大的陰影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留下滿目瘡痍卻又被迅速淨化的虛空。
    靈界聯盟內外，爆發出劫後餘生的震天歡呼！無數修士淚流滿麵，感受著體內與新紀元共鳴的、更加蓬勃的力量。
    雲闕宮中，上官雲汐等人也長長鬆了口氣，臉上露出疲憊卻興奮的笑容。他們成功了！他們頂住了數位主宰的合圍，甚至逼退了它們！
    然而，淩靜卻依舊懸浮於光芒核心，眉頭微蹙。他感受著體內奔騰的、與整個新生疆域緊密相連的力量，輪回之道前所未有的清晰強大，但他敏銳的靈覺深處，卻有一絲極其隱晦的不安，如同清澈湖底的一縷難以察覺的暗流，縈繞不散。
    這不安，並非來自敗退的外道主宰，它們的氣息正在飛速遠離。而是來自……更深邃的地方。來自那新紀元之光似乎都無法完全照亮的、一切法則的最底層。
    “夫君？”上官雲汐察覺到他的異樣，飛身上前。
    淩靜抬手，止住了她的詢問，重瞳之中輪回之力極致運轉，試圖捕捉那不安的源頭。
    就在此時——
    嗡……
    一種極其低沉、並非通過聲音傳播、而是直接作用於所有生靈存在本質的震顫，毫無征兆地席卷了整個新生疆域！
    這震顫並非攻擊，卻讓所有歡呼戛然而止。無論是剛剛獲得新生的修士，還是山川河流，乃至流動的靈氣和穩固的法則，都在這一刻同步地、輕微地戰栗了一下。
    仿佛……是整個宇宙的根基，被某種無法想象的存在，輕輕敲擊了一下。
    緊接著，所有達到一定境界的修士，神魂深處都“聽”到了一聲若有若無的、仿佛來自萬古之前的、充滿了無盡疲憊與漠然的——
    “……籲……”
    如同一個沉睡了無數紀元的巨人，在翻身時無意識發出的歎息。這歎息中不蘊含任何情緒，卻帶著一種令萬物歸寂、令萬象凋零的絕對虛無之意。
    新紀元之光在這聲歎息拂過時，竟然也出現了極其細微的、幾乎無法察覺的黯淡和紊亂！
    “怎麽回事？！”
    “我的法力……剛才好像停滯了一瞬？”
    “天地法則似乎在……顫抖？”
    剛剛經曆大戰的眾生瞬間陷入恐慌，這變故比外道大軍更加令人心悸，因為它源自他們賴以生存的根基！
    淩靜的臉色終於變了。
    他感受到了！在那聲歎息響起的瞬間，他體內圓滿的輪回之道，他與新生世界的緊密連接，甚至他手中的紀元輪回刃虛影，都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仿佛要被同化、抹平的跡象！
    不是破壞，不是侵蝕，而是……否定。一種更高層麵的、對現有一切“存在”的、冷漠的否定。
    “不對……這不是外道……”淩靜的聲音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幹澀，“外道仍在法則之內，不過是扭曲的法則……而這個……”
    他猛地抬頭，目光似乎穿透了新紀元之光，穿透了維度壁壘，看向了那連外道主宰都未必觸及過的、宇宙的最終極底層。
    “是‘底層法則’本身……在‘蘇醒’？或者說……在‘調整’？”
    星靈遺族的知識、寂無深淵的見聞、乃至輪回之道大成後的感知，無數線索在他腦中瘋狂碰撞，指向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性——
    外道主宰，或許並非最終的敵人。它們可能也隻是在某種更加宏大、更加不可抗拒的“宇宙規律”或“存在”的陰影下，掙紮求存的可憐蟲！而這剛剛誕生的、看似克製外道的“新紀元”，或許同樣不被那底層的“規律”所容！
    那聲歎息，或許就是一次無意識的“排斥反應”！
    “立刻監測所有世界底層法則波動！”
    “啟動最高級別推演，分析剛才那陣震顫的源頭和性質！”
    “安撫眾生，暫定為……未知宇宙現象！”
    淩靜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迅速下達指令，聲音恢複了冷靜，但眼底深處的那抹凝重，卻再也化不開。
    上官雲汐等人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立刻行動起來。
    淩靜獨自立於虛空，感受著新紀元之光在經曆那細微紊亂後逐漸恢複穩定，但他知道，有些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本以為擊退外道，開辟新紀元，迎來的是生機勃勃的未來。卻沒想到，宇宙的黑暗深處，還隱藏著更加古老、更加根本、甚至無法稱之為“敵人”的……終極虛無。
    新紀元的光，似乎並未照亮所有的黑暗，反而可能……驚醒了沉睡在黑暗最深處的、漠視一切的存在。
    未來的路，似乎比想象中，更加漫長，也更加……令人敬畏。
    他握了握拳，感受到輪回之道在那終極虛無的歎息麵前，依舊顯得有些……“稚嫩”。
    “看來……超脫輪回之上，尚有……”他低聲自語，目光投向那無垠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的深空。
    “——‘寂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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