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徹底消失，映入眼簾的是王臨幾人或關切或疑惑的眼神。
    而那疑惑的眼神，皆是落在自己身旁。
    孫瑾低頭，就見一個齊腰高的小孩此時正緊緊拽著他的衣袖。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娃，怎麽看著這麽眼熟？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孫瑾擰眉苦思冥想，而後瞳孔一點點放大，見鬼似的後跳一步：“孫灣？！！”
    稚氣未脫的小少年轉頭看向孫瑾，雙手叉腰氣呼呼道：“沒大沒小，叫叔。”
    其他人皆被這一幕逗得哄堂大笑。
    孫瑾隻覺得臉熱熱的，而後搖搖頭猛的反應過來：“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怎麽在這裏？！”
    “我也是太子，為什麽你能來我不能來？”孫灣翻了個白眼，似乎在嫌棄孫瑾居然能問出這麽蠢的問題。
    “百科把你接漏了？”曹昂看著麵前的孫灣上下打量：“不然你應該在圍城降臨才對。”
    “我掉下來了。”孫灣很肯定的點點頭：“大概是曆史上對我的資料太少，百科接引我的能量不穩定，才會導致我掉到這個鬼地方。”
    “還有這種說法？”李瑛恍然大悟，漲見識了嘿。
    “為什麽你知道的這麽多？”
    “也就比你們知道的多一點點。”孫灣攤攤手：“別管了，這次你們回城帶我一起回去，這鬼地方我一分鍾都不想待了。”
    孫瑾撓撓頭，有些為難：“這事我可做不了主，而且我也不確定你通過這樣的方法能不能去圍城？”
    “先帶上吧。”曹昂回頭看了眼剩下的四個水晶球：“還有四個人，我們再等等吧。”
    其餘人點點頭，一起朝水晶球走去。
    路過李瑛身邊時，孫瑾朝人點頭致謝：“剛剛，謝謝你。是你的那句話才讓我下定決心。”
    “多大點事。”李瑛不在意的拍拍孫瑾的肩：“隻是我覺得，幻境也好，現實也好，該死的都是你的父親。我就是隨便說了一句，你能手刃孫皓也是讓我沒想到。”
    孫瑾苦笑：“有些債，總得有人來討。”
    孫灣吃著王臨給的零食，抬起頭看了孫瑾一眼，揚起一抹笑意。
    ……
    “我就知道沒那麽簡單。”看著越發濃重的迷霧，李弘緊緊拽著李賢的手腕將人護在身後，另一隻手緊握雷鳴槍，做好了隨時戰鬥的準備。
    李賢警惕的看著四周，心髒跳個不停。
    周身場景忽然變化，含元殿的漢白玉階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武媚娘身著十二章紋皇後褘衣，步搖下的麵容溫柔如水：“弘兒，來讓母後看看。”她伸出的手懸在半空，淡淡瞥了眼李賢：“隻要你殺了那個逆子，本宮便讓你重登太子之位。”
    再見這張他熟悉而陌生的臉，李弘似乎心跳漏了半拍，死死攥著手長槍。
    他想起鹹亨二年的那個雨夜。他冒死上奏請求釋放義陽、宣城兩位公主，母親原本輕撫他臉頰的手突然收緊，指甲幾乎掐進皮肉。
    此刻幻境中的母親笑容依舊，眼底卻翻湧著記憶裏那抹陰鷙。
    “母後，你我早已天人永隔。”他的聲音發顫，槍尖卻始終指向地麵：“孩兒寧死，也不願再做這棋局中的傀儡。”
    與此同時，身著龍袍的李治從立柱後走出，將目光放在李賢身上：“賢兒，隻要你認個錯，朕便接你回長安。”
    帝王的聲音帶著記憶裏熟悉的模樣，卻在李賢眼中化作無盡嘲諷。
    他想起被廢那日，父皇親手蓋上玉璽的詔書，想起巴州寒夜裏啃食的冷硬窩頭。
    “父皇可知，兒臣在巴州每日臨摹《後漢書》，不是為了謀反，而是想知道何為忠，何為孝！”
    十二名紅衣童子不知何時出現結成八卦陣，手中素絹上的“殺親者生”四字紅得刺眼。
    李弘突然輕笑出聲，槍尖挑起飄落的紙錢：“賢弟，這幻境根本不是要我們弑親。”
    他轉頭看向李賢：“我們真正要戰勝的從來不是眼前的幻影。”
    李賢的瞳孔驟然收縮，長劍在地麵劃出火星。
    他終於看清那些紅衣童子的麵容——分明是不同年歲的自己，從東宮受寵的少年，到被廢時的落魄模樣。
    “是心魔。”李賢握緊劍柄，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他們想讓我們在悔恨中永遠沉淪。”
    武媚娘與李治的幻影突然融合，化作三頭六臂的魔神，每隻手上都握著兄弟倆的催命符：鴆酒、白綾、詔書、毒餅。
    “隻要殺了對方就能走出這迷霧，何樂而不為？”
    李弘的雷鳴槍率先破空朝幻影掃去：“母後，你教我以仁治國，卻親手毀了我的仁心。”
    他的聲音帶著無盡悲涼：“孩兒從未恨過你。但這次恕難從命！”
    李賢的長劍緊隨而至：“父皇，你說皇家無父子，可兒臣至死都盼著你能信我一回！但現在，也不是那麽重要了！”
    劍氣縱橫間，他突然想起東宮月下與兄長對酌的時光，那時他們談論著治世之道，談論著太平盛世，卻不知命運早已寫好最殘酷的結局。
    “真是感人啊！”魔神的聲音同時混雜著武媚娘的陰柔與李治的威嚴，卻又帶著幾分癲狂：“可惜，在這權力的遊戲裏，仁慈和親情都是最無用的東西。你們以為靠兄弟情深就能破局？太天真了！”
    一條手臂甩出鎖鏈纏住李弘，另一條手臂的利爪則逼向李賢：“看看你們，一個心慈手軟，妄圖以仁政感化天下；一個恃才傲物，總想著證明自己。你們的存在，本就是對權力的褻瀆！”
    “若連自己的兒子都容不下，你們又算什麽父母！”李賢揮劍斬斷纏住李弘的鎖鏈。二人並肩再一次看向眼前的魔神。
    魔神發出震天的狂笑：“父母？在這至高無上的權力麵前，親情不過是可以隨時舍棄的籌碼！當年殺你們，不過是為了掃清障礙。現在，你們依然是絆腳石！”
    魔神六隻手同時結印，天空中出現巨大的黑洞，無數惡鬼從中湧出：“今日，你們要麽自相殘殺，要麽一起魂飛魄散！”
    李弘和李賢對視一眼，眼中閃過默契。他們同時舉起武器，迎向惡鬼。
    “這一次我們不會再任由你們擺布，還想讓我們自相殘殺？做你的春秋大夢！”
    二人手中武器一同插入魔神心口，魔神嘶吼著帶著不甘，一點點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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