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節上。
    洛城裏頭人頭攢動，而且無論男女衣領上皆是別著一枝花，有杜鵑花的，也有桃花的，還有風信子……
    若沒有的也可以排隊前去領花，洛城設有百花鋪，今日可免費領取一枝。
    而別在衣領的花，可以丟給喜歡的姑娘或者公子，也可以與心意相通的人相互交換花。
    在洛城所有人都知曉，花朝節上成就的姻緣會受到花神的祝福。
    “姑娘，看看花吧！我們家這花可是今早去采摘的，您瞧，還有露水呢，拿著這枝花也許能遇上您心儀之人……”
    “公子看看我們家的花吧……我瞧您是不是對那邊那位姑娘有意思，不如就獻一枝花過去。”
    也不止百花鋪在分發花兒，還有其他的小鋪也在賣花，比起不花錢的還是要鮮豔很多的，都是看姑娘公子的選擇。
    “賣花糕勒，好吃又便宜的花糕……”
    “姑娘來看看衣裳啊，您看這還繡著桃花……”
    “我們悅來客棧今日也特別設了百花廂房，讓您伴著百花入睡……”
    “醉仙樓亦有百花宴，歡迎各位品嚐！”
    果真是不愧繁花城，這花朝節果真是熱鬧非凡，且都貼合“花”。
    “要花嗎？”君厭聲偏頭問了她一句，此時他正攬著她，人潮洶湧，他怕她被人擠開。
    並且無論行至何處，他都用手臂替他擋住不小心撞過來的人。
    許意晚剛才觀察過這花的用處，於是想也沒想就點頭，“要，哥哥也去選一枝吧。”
    君厭聲笑了笑，“好。”
    他們去了一間賣鮮花的鋪子，門前擠著不少人，君厭聲先是看了下花，才確定在此買花。
    許意晚抿唇笑了下，“哥哥倒是懂。”
    君厭聲說了句：“子月有同我稟過，金陵的店鋪也用過這種法子，花錢雇人讓其他不知情的人以為此店所賣的東西很好……”
    許意晚覺得這樣還挺機智的。
    他們排了一會隊，很快就輪到他們了。
    她要了一枝白色風信子，他則挑了枝淺黃的花，掌櫃說是迎春花。
    他們拿著花離開了鋪子，到處都瞧幾眼，都是挺有意思的小玩意。
    “我替你別上去。”君厭聲接過她手中的風信子。
    “謝謝哥哥。”許意晚乖乖把那層白紗撩起，還仰了下頭，讓他更方便些。
    買花的時候，掌櫃還送了扣針，方便他們別上衣領。
    弄好之後，君厭聲又道：“不如阿晚替我別上去？”
    他晃了下手中的迎春花。
    “好啊！”許意晚自然是馬上答應下來，她拿過他手裏的花，“哥哥，低一下，我夠不著。”
    君厭聲笑了一下，當真俯身下來，竟是撩開了她的白紗，靠在她肩膀上，“這樣可好？”
    “……太近了！”她小小嘀咕了聲。
    他已然聽入耳，笑道：“這樣不是方便許多嗎？”
    她哼了聲，就這樣替他別上了花枝。
    他總是習慣一身玄衣，上麵會繡著些暗金色的條紋，同他這個人般，尊貴而又神秘。
    此時別上淺黃色的迎春花倒也不突兀。
    人群當中就有好幾個小姑娘頻頻瞧過來。
    許意晚又是掐了下君厭聲。
    他偏頭問她：“怎麽了？”
    她一臉無辜，近處看他還是可以看到她的麵容的。
    “我不小心的，哥哥，對不起。”
    君厭聲伸手穿過白紗，捏了捏她的鼻尖，“又調皮了？”
    “才沒有呢，”許意晚哼哼道，“我現在覺得有點不公平，為什麽哥哥出來不戴個帷帽？”
    “我牽著哥哥走。”她振振有詞。
    她還在說話呢，就有人輕輕往她身上丟了枝花。
    君厭聲專注看著她，一時竟未注意到有人丟了花給她。
    許意晚察覺到裙擺的動靜，低頭一瞧，是枝桃花。
    於是朝那邊看了下，是個清秀的小公子。
    接著也有姑娘往君厭聲身上丟花。
    “……”
    “……”
    大概是聽許意晚喊了聲“哥哥”，這些人心思就活絡了。
    一般結伴同行的男女，大概都是早已定好要交換花的人了，也沒人會給他們丟花。
    所以方才就算有姑娘瞧過來，也不好意思往君厭聲身上丟花。
    但是許意晚那聲“哥哥”之後，這些人便以為是兄妹，所以便高興地丟了花。
    君厭聲黑了臉。
    都讓她戴上帷帽了，怎麽還有人獻殷勤？
    他心中煩悶，於是攬著她離開了人群。
    尋了處安靜的小亭子，周圍並無什麽花朝活動，人也比較零散。
    許意晚咬了咬下唇，“哥哥，這是幹嘛呢？”
    君厭聲竟同剛才一般靠在她肩膀上，悶聲說：“我不高興。”
    他好似在同她撒嬌，言語當中還有些委屈。
    不知何時起，他不再把她當做那個小姑娘，而是將她放在平等的位置上，或者說把她放在比他更高的位置上，他仰望著她，祈求她……
    許意晚心中不免升起點竊喜，唇角也不自覺翹起。
    “哦——那我也不高興。”
    可她臉上哪有不高興的模樣。
    君厭聲偏頭瞧她，然後抬手摘下她衣領的風信子，“這個給我好麽？”
    他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很醇厚，又帶著似誘哄的意味，“作為交換，我這枝花也送給你。”
    “你都摘了才問。”她小聲嘟囔了句。
    但是並沒有反對的意思。
    君厭聲心底也鬆了一口氣，又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耳垂，軟軟的，小小的。
    他心中甚是歡喜，朝暗處吩咐了句：“送些茶和點心過來。”
    君厭聲拉著她在亭子裏坐下，“先在這歇會。”
    許意晚點點頭，然後腦袋又偏到一邊，不瞧他。
    君厭聲卻是瞧見她有些泛紅的耳廓，低低笑了聲，並沒有揭穿。
    暗衛很快拿來了花茶和點心，在附近買的。
    這花茶入口即是甘甜，而且濃鬱的花香撲鼻而來。
    她安安靜靜和他坐一塊，輕鬆自在，仿佛此刻的時光都慢了下來，十分悠閑愜意，即使一句話也不說，他們也能在這消磨一整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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