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上完課的時候，林惑照常回家。
    許意晚當然也跟著他回去。
    因為是傍晚，地鐵裏的人還是很多的，林惑已經習慣了這擁擠的人潮。
    但——現在這情況他是沒有預料到的。
    他身旁多了一個鬼。
    人潮擠過來，他順手就給她圈起了一塊地方，將她整個鬼護住。
    他竟然忘記了她是鬼，這些人是擠不到的。
    而他太過順手，完全是下意識的事，現在這般姿勢，難免有點尷尬。
    許意晚悄悄笑了下，貼心地沒有開口逗他。
    直到人稍微少了些，他才裝作背包肩帶鬆了用手去調整一下。
    許意晚也不戳破。
    又過了幾站，他才低聲提醒她：“下一站就到了。”
    “好。”許意晚應聲。
    到站之後，她便飄在他身後，跟著他出了地鐵，她這算是搭了免費的地鐵，體驗感還挺好。
    其實地鐵裏頭還可以看到幾道打工人的遊魂，大概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每日都在重複生前的事。
    林惑並未超度那些遊魂，時機未到。
    他們走到老舊的居民樓下邊。
    林惑同她道：“我去買個菜，你……要跟著嗎？”
    他本來是想讓她上樓等著的，但是在看到她那雙澄明水潤的眼眸後又轉了話語。
    許意晚立刻應聲：“要！”
    她跟在他右手邊，“你會做什麽菜呀？”
    這個時候來買菜的人也不少，他低聲問道：“你想吃什麽？”
    自從爺爺去世之後，他都是自己動手做菜的。
    “現在還不知道，”她捏了捏下巴，“先走一圈。”
    在這裏擺攤賣菜的大爺大媽們基本都認識他，路過時都會招呼他一聲，他亦是有禮貌地問好。
    許意晚偏頭看了下他，唇邊掛著笑。
    他掃視周圍菜攤時不經意地對上她的目光，頓了頓，“……有想吃的了嗎？”
    “嗯……”她收回了目光，隨意看了眼附近的菜，咦，有筍。
    她眼睛一亮，轉而抓住了他的手腕，“醃篤鮮會做嗎？”
    林惑想了下，“……應該可以。”
    難度不高。
    她微微歪了下頭，眼睛也笑彎了下，他好似看到了兩汪清泉。
    “那我要吃這個。”
    “好。”
    他們走到那賣筍的大爺那，買了一小捆鮮筍，還挺貴的。
    許意晚又想到，“但是不是要鹹肉嗎？家裏有嗎？”
    她這樣自然而然地說出‘家裏’，他不禁微微愣了下。
    許意晚有些苦惱的樣子，“沒有的話那就算了吧。”
    “沒事，”他眸光閃動了下，“我有辦法。”
    她又快樂了，“那我們去買排骨吧。”
    “好。”
    他又去買了大概一斤的排骨，燉湯用的那種。
    最後又在一個賣菜的老奶奶那買了塊鹹肉。
    他又順便買了點小青菜，青椒，還有四個番茄。
    他難得地拎這麽多菜，許意晚幫他提了小青菜和青椒，當然，在障眼法之下。
    外人看來，林惑仍然是提著一堆菜。
    出來遛彎的高大爺跟他打招呼的時候還稍微有點吃驚，“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這是因為林惑平常隻買一個人吃的菜，而且都很隨意。
    林惑頷首，“不是，就是想吃多吃點。”
    高大爺哈哈笑了聲，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年輕人就應該多吃點，這樣才能長身體！”
    許意晚讚同地點了點頭。
    林惑：“……嗯。”
    他們還路過了賣李子的小攤，林惑停下腳步低聲問她：“要吃這個嗎？”
    許意晚猶豫了下，“……不想吃酸的。”
    林惑：“那我挑甜的。”
    他湊近了幾步。
    攤主已經注意到這個顧客，馬上熱情地打招呼，還打包票說：“放心，都特別甜，水分也多，你可以試吃看看。”
    林惑點了點頭，又從包裏拿了張紙巾，拿起一個李子細細擦了擦。
    攤主聳了聳肩，這小年輕，還挺精細的。
    此時又有幾個人湊過來要買李子，攤主再度樂嗬嗬地招呼。
    許意晚瞅了眼旁邊的人，然後飛快地湊近林惑，咬了一口他手上的李子。
    果然是甜滋滋的！
    林惑看她，“要嗎？”
    “嗯嗯。”
    於是又買了一袋李子。
    采買完畢，他們就一塊回家了。
    林惑打開了房門，許意晚直接就飄了進去。
    林惑抬頭看了下門上的禁製，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她的存在是特別的。
    他把菜都放好，還不忘提醒她：“冰箱裏有水，要喝熱水的話，那邊可以燒。”
    許意晚睜大眼睛，“沒有飲料嗎？”
    林惑：“沒有。”
    她瞬間蔫倒在沙發上，“哦，好吧。”
    林惑：“少喝點飲料。”
    許意晚撇了撇嘴，嘀咕了句：“我都做鬼了，喝點飲料又不礙事，反正又不會鬧肚子。”
    這當然都被林惑聽見了。
    他心想也是，“那明天帶你去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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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歡呼，“小惑哥哥，你最好了！”
    小惑哥哥……她怎麽又換了個稱呼。他略無奈地用指尖撓了額角，看得出來，還有幾分不好意思摻雜著。
    林惑：“我去弄醃篤鮮了，估計要兩個小時才能吃上了。”
    “好，”她裝作堅強地摸了摸肚子，“我可以忍受這一時的饑餓。”
    林惑竟被她逗笑了，唇角明顯上揚。
    醃篤鮮做起來的確是不難，稍微注意一些步驟就好。
    他把鹹肉切成塊狀，放進鍋裏，又加了薑片煮了一會，撈出來過水洗淨。
    排骨則是放在一旁泡出血水。
    筍也剝好，洗幹淨，切成滾刀塊，又焯過一遍。
    之後就是一鍋慢慢煨著了。
    許意晚湊過來看了幾眼，順便讚歎了下他的刀功，鹹肉切得方方正正的。
    趁他處理醃篤鮮的時候，她還順便洗了小青菜，還認真地同他道：“年輕人還要多吃青菜！”
    林惑此時竟發覺了她的小心思，“當然，我們一人一半。”
    許意晚：“……”
    呀！被發現啦。
    兩個小時後，蠔油青菜，虎皮青椒，還有主角醃篤鮮就被端上桌了。
    林惑自謙道：“第一次做，不知道味道怎麽樣。”
    許意晚盛了兩碗飯過來，“放心，聞起來就很香了。”
    林惑垂眸看著她遞過來的飯，又抬了下眼看著她在他旁邊落座，心中不知為何顫動了下。
    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了。
    這裏難得多了一人，哦不，應該說是鬼，陪他一起吃飯。
    他起身，用湯勺給她舀了碗湯，裏麵排骨鹹肉筍都有。
    “好鮮呀。”她誇讚道。
    他頷首，收下了她的誇讚。
    這個家裏好像，再次有了煙火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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