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刀已出鞘,回不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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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標是誰?何時動手?”他問。
“和王甫接頭的那個富商。必須在今晚,在他離開趙謙別業之前。”狄鶯語速極快,“他若活著回去,‘天蠍’就會知道我們已經盯上了王甫。到時候,王甫可能會被滅口,也可能會鋌而走險,對太子不利。”
“我去。”
“你不能去。”狄鶯按住他。
“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強行運功隻會讓傷勢惡化。祖父給我的考驗,是讓我學會用你這把刀,而不是讓我毀了這把刀。”
“那你的意思是?”
“殺人,不一定要用刀。”
狄鶯轉身,快步走到外間,壓低聲音吩咐了幾句。
很快,鍾媽媽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神色惶恐。
托盤上,放著一個小小的白瓷瓶。
“小姐,這……這可是……”鍾媽媽的手在抖。
“我知道是什麽。”狄鶯拿起那個瓷瓶,“媽媽,這是救命的藥。”
鍾媽媽不敢再問,低著頭退了出去。
狄鶯回到床邊,將瓷瓶遞給林琛。
“這是‘醉三日’。我母親的嫁妝裏帶過來的,西域奇毒。無色無味,遇酒則發。中毒者如醉酒酣睡,三日後才會氣絕。期間,任何神醫都查不出端倪。”
“讓阿七再去一趟。”狄鶯已經有了全盤計劃,“他有大理寺的文書,可以自由出入趙府。那個富商參加文會,必然飲酒。阿七要做的,就是把這個,倒進他的酒杯裏。”
林琛掂了掂瓷瓶,忽然笑了。
“小姐,你很有天賦。”
用最幹淨的手段,做最狠絕的事。
“阿七身手好,但下毒的功夫,恐怕不如你。”狄鶯看著他,“我需要你教他,如何在眾目睽睽之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完成這件事。”
林琛點點頭“讓他進來。”
阿七很快被叫了進來。
他看到林琛手裏的瓷瓶,似乎明白了什麽,臉色依舊木然,隻是身體繃得更緊了。
“過來。”林琛示意他靠近。
“下毒,最關鍵的不是手法,是時機和心態。”
“你不能緊張,不能刻意,要把自己當成一個真正的仆役。”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做了個示範。
“倒酒的時候,用拇指扣住瓶口,藥粉藏在指甲縫裏,借著倒酒的動作,輕輕彈進去。動作要自然,要快。”
“如果目標警惕性很高,不讓你近身倒酒呢?”林琛又問。
阿七想了想“換酒。”
“不錯。但趙府人多眼雜,換酒的風險太大。”林琛指了指窗外,“文會已經接近尾聲,賓客大多醉了。人在醉酒後,警惕性最低。你可以假裝收拾桌案,或者假裝摔倒,製造混亂。在混亂中,下手。”
林琛教得很細致,從如何藏藥,到如何觀察目標,再到如何利用環境製造機會,他將自己多年的經驗,傾囊相授。
阿七聽得極認真,時不時點頭。
半個時辰後。
“都記住了?”狄鶯問。
“記住了。”阿七接過那個白瓷瓶,小心地藏在袖子裏。
“記住,隻許成功。”狄鶯叮囑道,“得手後,不要停留,立刻回來。”
阿七點點頭,再次消失在夜色中。
屋子裏重新安靜下來。
狄鶯走到窗邊,看著阿七離開的方向,久久沒有動。
“你在害怕。”
“我沒有。”
“你的手在抖。”
“如果阿七失手了……”
“不會失手。”林琛打斷她,“阿七是個好苗子,而且,我教了他萬無一失的法子。”
“小姐,你今天做了正確的決定。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你既然要握刀,就要習慣血的味道。”
“我隻是不希望,這把刀上沾的是自己人的血。”
狄鶯和林琛都沒有再說話,他們在等。
等一個人的死亡,換取他們的暫時安全。
……
城南,趙謙別業。
文會已經散得差不多了,賓客們三三兩兩地告辭。
那個叫錢富的富商,顯然喝了不少,正由兩個仆役攙扶著,準備上馬車。
“錢老爺,您慢走。”趙謙親自送出來,滿臉堆笑。
錢富打了個酒嗝,含糊不清地應著。
就在這時,一個青衣小帽的下人,端著一盤醒酒湯,匆匆從廊下跑過。
也許是地上有雪,腳下太滑,那下人一個趔趄,整個人向前撲去,正好撞在錢富的身上。
“哎喲!”
醒酒湯灑了一地,錢富也被撞得差點摔倒。
“混賬東西!沒長眼睛嗎?”錢富的仆役大怒,抬腳就要踢那下人。
那下人正是阿七。
他連滾帶爬地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小的該死,小的該死!衝撞了貴客!”
“算了算了。”趙謙趕緊出來打圓場,他可不想在自家門口鬧出事來,“錢老爺,您沒事吧?快,快扶錢老爺上車。”
錢富罵罵咧咧了幾句,他喝得實在太多了,也沒精力計較,擺擺手,由人扶著上了馬車。
阿七依舊跪在地上,頭埋得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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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注意到,在剛才那一撞之間,他袖中的一點粉末,已經準確無誤地落入了錢富腰間的香囊裏。
這是林琛教他的備用方案。
‘醉三日’,不僅溶於酒,其粉末若被吸入,效果更快。
錢富這樣常年飲酒的人,身上都會帶著特製的香囊,裏麵放著解酒的藥草。
阿七剛才那一撞,不僅把藥粉送了進去,還借著衝力,讓錢富深吸了一口。
馬車緩緩駛離趙府。
阿七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雪,低著頭,迅速離開了。
他懷裏,還揣著那隻空了的白瓷瓶。
……
狄府。
當阿七再次出現在西院時,已是三更天。
他將空瓶子放在桌上。
“成了。”
狄鶯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緊繃的身體終於放鬆下來,腳下一軟,差點摔倒。
林琛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你做得很好。”
狄鶯點點頭,她感到一陣虛脫。
錢富死了,王甫這條線索,暫時保住了。
“林琛,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狄鶯看著他,“王甫在太子身邊二十年,根深蒂固。我們要如何在不驚動他,不危及太子的情況下,查清他背後的勢力?”
“這件事,急不得。”林琛扶著她坐下,“王甫這樣的人,心機深沉。他既然能潛伏這麽久,必然不會輕易露出馬腳。”
“但我們不能坐以待斃。”狄鶯揉了揉眉心,“他知道‘天蠍’派人來接頭,現在接頭人失蹤,他一定會起疑心。”
“所以,我們必須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林琛的思路很清晰,“錢富是死於‘意外’,醉酒也好,急病也罷。我們要做的,就是把這場意外,做得更像意外。”
“你是說,大理寺?”
“對。趙謙的文會上死了人,大理寺出麵調查,順理成章。”林琛道,“我們可以利用大理寺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去查錢富的死因,把水攪渾。這樣,王甫就不敢確定,錢富到底是死於意外,還是被人滅口。”
“隻要他心存疑慮,就不敢輕舉妄動。”
狄鶯看著床頭的官印。
她忽然意識到,祖父借給她的,不僅僅是一份權力,更是一張護身符。
“好,就這麽辦。”狄鶯站起身,“天亮後,我就以你的名義,派人去趙府。”
她停頓了一下,又道“但是,我們必須盡快找出王甫與‘天蠍’聯係的證據。時間拖得越久,變數越大。”
“小姐,你還記得,我之前跟你提過的,‘天蠍’內部的等級嗎?”
狄鶯一愣“記得。你說他們等級森嚴。”
“‘天蠍’的殺手,分為天地玄黃四個等級。而能調動這些殺手的,隻有蠍主和幾位長老。”林琛的眼睛裏,閃著冷光,“王甫在東宮地位雖高,但在‘天蠍’內部,他恐怕還算不上核心。他更像一個情報的傳遞者。”
“你的意思是,他背後還有人?”
“一定有。一個內侍總管,沒有能力,也沒有理由,去操控這麽龐大的一個殺手組織。”林琛分析道,“他效忠的,不是‘天蠍’,而是‘天蠍’背後的那個人。那個真正想要動搖東宮,甚至顛覆朝堂的人。”
“那我們豈不是……”
“不。”林琛握住她的手,“我們已經抓住了狐狸的尾巴。王甫,就是我們打開缺口的關鍵。”
“小姐,接下來的每一步,都會比今天更難,更危險。”
“你,準備好了嗎?”
狄鶯看著他,反手握緊了他的手。
“刀已出鞘,豈有回頭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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