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揚州城的春日格外明媚，金府內外張燈結彩，紅綢從大門一路鋪到正廳。
    揚州城的春日格外明媚，金府內外張燈結彩，紅綢從大門一路鋪到正廳。金有謙站在廊下，看著仆人們來回忙碌，手中的茶杯早已涼透。
    “少爺，您怎麽還在這兒發呆？”管家急匆匆跑來，“吉時快到了！”
    金有謙這才回神，低頭整了整喜服上並不存在的褶皺：“星沅那邊……”
    “傅公子早就準備好了。”管家笑得見牙不見眼，“老奴活了大半輩子，還沒見過這麽標致的新娘子……啊不是，新夫郎呢！”
    正說著，遠處傳來一陣喧嘩。隻見金玉瑤提著裙擺小跑過來，發間的珠釵叮當作響：“哥哥！星沅哥哥已經到前院了，你怎麽還……”
    她突然頓住，上下打量著金有謙，噗嗤一笑，“哥哥這是緊張了？”
    金有謙輕咳一聲：“胡說什麽。”
    金玉瑤湊近，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我剛偷看了一眼，星沅哥哥今日可真是……”
    她突然瞥見什麽，猛地站直身子，“啊，柳公子來了！”說完便提著裙子跑開了。
    金有謙搖頭失笑，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望向院門方向。忽然，喧鬧的人聲靜了一瞬，接著便爆發出一陣驚歎。
    他抬頭望去，頓時呼吸一滯。
    傅星沅一襲大紅喜袍站在院門口，袍身上用金線繡著展翅鳳凰，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他難得地將長發半束，發間一支金鳳銜珠步搖，隨著步伐輕輕晃動。最攝人心魄的是那雙含著笑意的眼睛，眼尾的三顆淚痣今日特意點了朱砂，襯得整張臉愈發豔麗逼人。
    “看傻了？”傅星沅走到近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金有謙一把抓住那隻手，喉結滾動：“你……”
    “我怎麽了？”傅星沅歪頭，步搖上的珍珠輕輕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太招人了。”金有謙咬牙切齒，“真想把你藏起來。”
    傅星沅笑彎了眼睛，湊到他耳邊輕聲道：“晚了，金公子。今日之後，全揚州城都會知道我是你的人了。”
    喜樂聲起，二人執手走向正廳。金父金母端坐在上首，眼中含淚。金母拉著傅星沅的手不住念叨：“好孩子，以後這就是你的家了。”
    拜堂時，金有謙的手一直在微微發抖。直到交杯酒飲盡，傅星沅在寬袖遮掩下偷偷捏了捏他的掌心，他才終於有了實感，這個人，真的成了他的獨屬。
    宴席上，金玉瑤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位藍衣公子，二人言笑晏晏。傅星沅朝金有謙使了個眼色：“看來我們小妹的緣分也到了。”
    金有謙給他夾了塊芙蓉糕：“還不是你引來的。那柳家公子，分明是衝著你那些修仙道友的名頭來的。”
    “吃醋了？”傅星沅挑眉，就著他的筷子咬了口糕點。
    金有謙正要回答，忽然聽到一陣騷動。轉頭望去，隻見院中不知何時落下了數十隻五彩斑斕的鳥兒，在喜棚上方盤旋不去。
    “這是……”賓客們驚歎不已。
    傅星沅微微一笑，指尖輕點酒杯。那些鳥兒突然齊聲鳴叫，聲音清越動人，竟譜成了一曲《鳳求凰》。
    “小小賀禮。”傅星沅對目瞪口呆的金有謙眨眨眼，“喜歡嗎？”
    金有謙心頭滾燙，在滿座賓客的起哄聲中，將人打橫抱起：“洞房花燭夜，娘子還有多少驚喜是為夫不知道的？”
    傅星沅勾著他的脖子笑罵：“誰是你娘子！”
    紅燭高照，喜房內。金有謙小心翼翼地取下傅星沅發間的步搖，如墨青絲傾瀉而下。他撫過愛人泛紅的臉頰，輕聲道：“星沅，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傅星沅眼中含著水光，卻還要嘴硬：“金公子這般急色，莫不是……”
    話音未落，便被封住了唇。窗外，那些五彩的鳥兒不知何時又飛了回來，在月下翩躚起舞。揚州城的萬家燈火中，又多了一盞長明的喜燭。
    後半夜時，金有謙卻猛地從夢中驚醒，冷汗浸透了裏衣。他下意識伸手去摸身旁，將那抹的溫熱緊緊摟在懷裏。
    “星沅？”他啞著嗓子喚道，聲音裏還帶著未散的驚惶，他現在有些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傅星沅迷迷糊糊的醒來，從被窩裏伸出手，指尖燃起一簇小小的金焰，照亮了金有謙蒼白的臉色。
    “做噩夢了？”
    金有謙一把抓住他的手，力道大得讓傅星沅輕輕“嘶”了一聲。那溫熱的觸感讓他稍稍平靜，卻仍止不住地發抖：“我夢見……”
    傅星沅靜靜等他平複呼吸，另一隻手輕輕撫著他的後背。金有謙將額頭抵在他肩上，斷斷續續地講述那個可怕的夢境。說到最後，聲音已經哽咽：“若不是遇見你，我可能真的會……”
    “噓……”傅星沅捧起他的臉，在黑暗中準確找到他的唇，輕輕碰了碰，“那隻是個夢。”
    金有謙將他緊緊摟住，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浮木：“可若是沒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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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就在這裏。”傅星沅打斷他，聲音堅定，“而且永遠不會離開。”
    金有謙感受到懷中真實的溫度，終於慢慢放鬆下來。
    “星沅，你相信前世今生嗎？”金有謙突然問道。
    傅星沅在他懷裏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信啊。”他打了個哈欠，“說不定上輩子我欠了你的，這輩子才來還債。”
    金有謙失笑，輕輕捏了捏他的後頸：“那下輩子換我找你。”
    “說定了。”傅星沅含糊地應著，漸漸呼吸平穩。
    金有謙借著窗外的微光，細細描摹懷中人的輪廓。那精致的眉眼，那總是掛著狡黠笑意的唇角，還有眼尾那三顆小小的淚痣，每一處都真實得讓他心頭發燙。
    “看夠了嗎？”傅星沅突然開口，眼睛卻還閉著。
    “看不夠。”金有誠實地回答。
    傅星沅唇角微揚，往他懷裏又蹭了蹭：“傻子……”
    金有謙聽著懷中人均勻的呼吸聲，忽然覺得那個噩夢已經遙遠得像是上輩子的事，或許本就是上輩子的事。
    “星沅。”他極輕地喚道，像是怕驚擾了什麽。
    傅星沅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
    “謝謝你找到我。”
    傅星沅終於睜開眼，他伸手撫上金有謙的臉頰：“說什麽傻話?是我該謝謝你，讓我知道這世間還有值得守護的美好。”
    金有謙心頭一熱，低頭吻住他的唇。這個吻溫柔而綿長，不帶情欲，隻有滿滿的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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