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沉，傅星沅倚在窗邊，指尖輕輕摩挲著茶杯邊緣。蔡翔宇端著剛熬好的魚湯進來，見他這副模樣，不由得放輕了腳步。
    “想什麽呢？”蔡翔宇將魚湯放在小幾上，順勢坐在他身旁。
    傅星沅金瞳微閃：“那縷黑霧。”
    蔡翔宇舀湯的手頓了頓：“你也注意到了？”
    “我又不瞎。”傅星沅接過湯碗，輕輕吹了吹，“玄墨沒死透。”
    蔡翔宇沉吟片刻：“他的肉身確實毀了，但魂魄......”
    “逃了一縷。”傅星沅抿了口魚湯，滿足地眯起眼，“手藝有長進。”
    蔡翔宇頓時眉開眼笑，頭頂不自覺地冒出幾片香菜葉：“星沅喜歡就好！”
    傅星沅嫌棄地瞥了眼他頭頂的綠葉，卻也沒再說什麽。兩人安靜地用完晚膳，院中隻餘蟲鳴聲聲。
    “明日回去看看吧。”傅星沅突然道，“你的本體還在那兒。”
    蔡翔宇點頭：“正好布個陣法，以防萬一。”
    夜色漸深，傅星沅變回貓形窩在軟榻上。蔡翔宇輕手輕腳地給他蓋上薄毯，卻被一爪子拍開。
    “當我三歲小貓？”傅星沅變回人形，沒好氣地瞪他。
    蔡翔宇訕笑：“這不是怕你著涼......”
    傅星沅忽然湊近，鼻尖幾乎貼上蔡翔宇的臉：“你身上那股香菜味，好像淡了些。”
    蔡翔宇呼吸一滯：“因為...因為損失了部分精華......”
    話音未落，傅星沅已經一把拽住他的衣領，將人拉近。兩人鼻息相聞，蔡翔宇能清晰地看見傅星沅金瞳中自己的倒影。
    “聽著。”傅星沅一字一頓道，“我不許你消失。”
    蔡翔宇心頭一熱，正要回應，窗外突然傳來“哢嚓”一聲輕響。
    傅星沅瞬間變回貓形，閃電般躥出窗外。蔡翔宇緊隨其後，隻見院牆上蹲著一隻通體漆黑的烏鴉，正歪頭看著他們。
    “妖氣。”傅星沅弓起背，毛發炸開。
    烏鴉突然口吐人言：“兩位別來無恙。”
    這聲音......
    “玄墨？！”蔡翔宇震驚道，“你竟附在烏鴉身上？”
    烏鴉發出沙啞的笑聲：“暫時的棲身之所罷了。”它轉動猩紅的眼珠，“我來是想告訴你們一個消息。”
    傅星沅冷笑：“又想耍什麽花招？”
    “蛇族大長老出關了。”烏鴉撲棱著翅膀，“他對蔡公子的千年精華...很感興趣呢。”
    蔡翔宇臉色驟變：“他怎麽會......”
    “自然是有人通風報信。”烏鴉意味深長道，“比如...花無痕生前結交的某些‘朋友’。”
    傅星沅一爪拍向烏鴉，卻被它靈活躲開：“別急著動手，我可是來幫你們的。”
    “幫我們？”傅星沅嗤笑，“你會有這麽好心？”
    烏鴉落在更高的樹枝上：“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它頓了頓，“大長老若是得手，下一個目標就是我這縷殘魂。”
    蔡翔宇與傅星沅對視一眼，後者眯起金瞳：“說重點。”
    “三日後，月圓之夜。”烏鴉壓低聲音，“大長老會在城北廢棄的龍王廟設祭壇，借月華之力奪取蔡公子的本體。”
    蔡翔宇皺眉：“他如何得知我的本體位置？”
    烏鴉發出一聲古怪的啼叫：“你以為...花無痕為何執著於你？”它展開翅膀，“言盡於此，信不信由你們。”
    說罷，烏鴉振翅飛入夜色，轉眼消失不見。
    傅星沅變回人形，麵色凝重：“你怎麽看？”
    蔡翔宇沉思道：“半真半假。但蛇族大長老確實有可能......”
    “設個局。”傅星沅金瞳閃過一絲冷光，“將計就計。”
    次日清晨，兩人回到已成廢墟的傅府。蔡翔宇的本體依然挺立在院中，隻是葉片有些蔫黃。
    “委屈你了。”蔡翔宇心疼地撫過葉片，注入些許靈力。
    傅星沅繞著院子走了一圈，突然在某處停下：“這裏有陣法痕跡。”
    蔡翔宇湊近查看，臉色微變：“是追蹤陣，已經激活了。”
    “果然。”傅星沅冷笑，“那烏鴉沒完全說謊。”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開始布置。蔡翔宇從懷中取出幾枚種子，埋在本體周圍；傅星沅則用爪子在地上刻畫複雜的符文。
    “星沅。”蔡翔宇突然喚道，“如果這次......”
    “沒有如果。”傅星沅頭也不抬，“你死了，我就把你的香菜苗全拔了。”
    蔡翔宇失笑：“這麽狠？”
    傅星沅終於抬起頭，金瞳直直望進他眼底：“所以，給我好好活著。”
    蔡翔宇心頭一熱，正想說什麽，突然神色一凜：“有人來了。”
    傅星沅耳朵微動，迅速變回貓形隱入陰影。不多時，一個身著灰袍的老者拄著蛇頭杖緩步而來。
    “蔡公子。”老者笑容慈祥，“久仰了。”
    蔡翔宇不動聲色地擋在本體前：“大長老親自駕臨，有何貴幹？”
    大長老歎息道：“老朽閉關多年，出關才得知我那不肖子孫竟與二位結怨。”他搖搖頭，“特來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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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星沅在暗處翻了個白眼，尾巴不耐煩地甩了甩。
    蔡翔宇故作恍然：“原來如此。那玄墨......”
    “那叛徒已被逐出蛇族。”大長老義正言辭，“今日前來，還有一事相求。”
    他上前一步，眼中精光閃爍：“聽聞蔡公子本體受損，老朽恰好有一株千年靈芝......”
    話音未落，傅星沅突然從陰影中撲出，利爪直取大長老咽喉：“裝什麽裝！”
    大長老身形暴退，蛇頭杖一揮，數十條毒蛇從袖中竄出。蔡翔宇早有準備，雙手結印：“起！”
    埋在地下的種子瞬間瘋長，化作帶刺的藤蔓將毒蛇盡數絞殺。大長老見狀，終於撕下偽裝，麵容扭曲：“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猛地將蛇頭杖插入地麵，整個院子頓時地動山搖。無數黑蛇從地底鑽出，吐著猩紅的信子。
    傅星沅變回人形落在蔡翔宇身旁：“準備好了？”
    蔡翔宇點頭，突然一把抱住傅星沅的腰：“抓緊！”
    下一刻，兩人腳下的地麵塌陷，露出一個早已挖好的地道。大長老怒吼著追來，卻被突然爆發的金光逼退。
    地道中，傅星沅被蔡翔宇緊緊摟著，鼻尖全是那股熟悉的香菜味。他難得沒有掙紮，隻是小聲嘟囔：“下次提前說一聲。”
    蔡翔宇輕笑：“驚喜嗎？”
    “驚喜你個頭！”傅星沅一爪子撓在他肩上，卻沒用力。
    兩人順著地道來到城外樹林，那裏早已布置好另一個陣法。蔡翔宇的本體竟也被轉移至此，正靜靜立在陣法中央。
    “現在，就等月圓之夜了。”傅星沅金瞳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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