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越權了。”洛棲塵冷聲道。
    傅星沅不以為然“幫你鎮場子而已。”他頓了頓，“說起來，你那些長老真夠煩人的。”
    洛棲塵沒有接話。他走到窗前，望著遠處翻湧的雲海。傅星沅難得安靜下來，兩人就這樣一內一外，共享著同一片視野。
    不知過了多久，洛棲塵突然開口“為什麽要幫我？”
    傅星沅似乎被問住了，沉默片刻才道“無聊吧。”他輕笑，“看你被那些老家夥氣得說不出話的樣子挺有趣的。”
    洛棲塵搖頭“你明明可以直接搜魂江欲雪，卻非要等我發現端倪才出手。”
    “哦？”傅星沅來了興致，“仙尊大人這是在揣測我的心思？”
    洛棲塵轉身往寢殿走“不說也罷。”
    回到寢殿，洛棲塵取出珍藏的靈茶，慢條斯理地衝泡。茶香氤氳間，傅星沅突然道“其實我挺好奇，若我沒有出現，你會不會真的對那小徒弟動心？”
    洛棲塵手一抖，茶水濺在案幾上。
    “胡說什麽。”他語氣生硬。
    傅星沅大笑“你反應真有意思。”他話鋒一轉，“不過現在嘛…我改變主意了。”
    “什麽主意？”
    “原本隻是想找點樂子。”傅星沅的聲音突然低沉，“但現在我發現，逗弄你比逗弄那個小徒弟有趣多了。”
    洛棲塵放下茶盞“你…”
    話未說完，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大長老慌張的聲音傳來“仙尊！江欲雪逃了！”
    洛棲塵臉色一沉，閃身來到囚禁處。結界完好無損，但裏麵空空如也，隻餘下一灘血跡。
    “空間傳送。”傅星沅判斷道，“有高階魔修接應。”
    洛棲塵閉目感應，發現自己在江欲雪身上留的追蹤符已被抹去。他睜開眼，眸中閃過一絲殺意。
    “要追嗎？”傅星沅問。
    洛棲塵搖頭“不必。”他轉身往外走，“備戰要緊。”
    傅星沅輕笑“仙尊大人果然分得清輕重。”
    洛棲塵沒有接話。他站在廊下，看著弟子們忙碌地加固陣法，突然覺得這一切都索然無味。
    “累了？”傅星沅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情緒。
    洛棲塵揉了揉眉心“修仙千年，還是逃不過這些紛爭。”
    “那是因為你太較真。”傅星沅不以為然，“要我說，直接殺到魔界老巢，一了百了。”
    洛棲塵搖頭“殺戮解決不了問題。”
    “但能解決製造問題的人。”傅星沅反駁。
    兩人爭執間，天空突然暗了下來。濃厚的魔雲從四麵八方湧來，轉眼遮蔽了整片天空。
    “看來不用等三天了。”傅星沅吹了個口哨，“你的好徒弟帶人打上門了。”
    洛棲塵禦劍而起，懸於半空。魔雲中現出密密麻麻的魔族大軍，為首的是個戴著青銅麵具的高大男子，身旁站著臉色慘白的江欲雪。
    “洛棲塵！”魔尊聲音如雷，“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洛棲塵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就憑這些烏合之眾？”
    魔尊大笑“當然不止。”他猛地扯下麵具，露出一張與洛棲塵有七分相似的臉，“我的好兄長，別來無恙啊。”
    洛棲塵瞳孔驟縮“洛無涯…你還活著？”
    “很意外吧？”洛無涯獰笑，“當年你為奪家主之位將我推下懸崖，沒想到我會被魔尊所救吧？”
    洛棲塵握緊拳頭“父親是你殺的。”
    “是又怎樣？”洛無涯不以為意，“那老東西眼裏隻有你，我算什麽？”
    傅星沅在識海裏吹了個口哨“家庭倫理大戲啊。”
    洛棲塵沒理會他的調侃，冷聲問“所以你就勾結魔族，殘害同門？”
    “少廢話！”洛無涯一揮手，魔族大軍如潮水般湧來。
    大戰一觸即發。洛棲塵正要出手，身體卻突然被傅星沅接管。
    “這次讓我來。”傅星沅活動了下手腕，“正好活動活動筋骨。”
    下一刻，滔天魔氣從洛棲塵體內爆發，瞬間席卷整個戰場。那些衝在最前麵的魔族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化為飛灰。
    洛無涯臉色大變“你…你不是洛棲塵！”
    傅星沅咧嘴一笑“猜對了。”他抬手打了個響指，洛無涯頓時被無形之力扼住咽喉，緩緩提至半空。
    “住手！”江欲雪突然撲上來，“放開我父親！”
    傅星沅挑眉“父親？”他看向洛無涯，“你兒子？”
    洛無涯艱難點頭。傅星沅大笑“精彩！太精彩了！”他轉向識海中的洛棲塵，“聽見沒？你多了個侄子。”
    洛棲塵沉默不語。他早該想到的，江欲雪那雙眼睛，像極了年少時的洛無涯。
    “要殺了嗎？”傅星沅問得隨意，仿佛在問今晚吃什麽。
    洛棲塵看著拚命掙紮的江欲雪，又看看麵目猙獰的洛無涯，突然覺得無比疲憊。
    “隨你。”他淡淡道。
    傅星沅歪著頭想了想“那就…”他突然鬆開手，洛無涯重重摔在地上。
    “沒意思。”傅星沅撇嘴，“殺他們髒手。”
    魔族見狀紛紛潰逃，轉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星隕閣弟子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不敢相信危機就這麽解除了。
    傅星沅將身體控製權還給洛棲塵，懶洋洋地道“收拾殘局的事交給你了。”
    洛棲塵看著倉皇逃竄的洛無涯父子，沒有追擊。他轉身回到主殿，在無人處突然吐出一口鮮血。
    “嘖，舊傷複發了？”傅星沅語氣難得正經。
    洛棲塵擦去嘴角血跡“無礙。”
    傅星沅沉默片刻，突然道“其實我可以幫你療傷。”
    “條件？”
    “沒有條件。”傅星沅輕聲道，“就當是…謝謝你今天的配合。”
    洛棲塵一怔。這是傅星沅第一次用這種語氣說話，沒有調侃，沒有戲弄，簡單得像在陳述一個事實。
    “好。”他最終點頭。
    一縷溫和的魔力流入經脈，緩緩修複著受損的靈根。洛棲塵閉目調息，忽然覺得體內這個陌生的靈魂，似乎也沒那麽討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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