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深處，細碎的陽光透過竹葉間隙灑落一地斑駁。傅星沅追著慕容熙的身影，腳步踩在鬆軟的竹葉上發出沙沙輕響。他跑得急了，呼吸微微急促，臉頰泛起薄紅。
    “小師弟！”傅星沅伸手去抓慕容熙的衣袖，“別鬧了，快把玉佩還我！”
    慕容熙突然停步轉身，傅星沅猝不及防撞進他懷裏。清冽的鬆木氣息撲麵而來，混合著習武之人特有的溫熱。傅星沅慌忙後退，卻被一根橫生的竹根絆住，整個人向後仰去。
    “小心。”
    有力的手臂環住他的腰身，將他穩穩扶住。傅星沅驚魂未定地抬頭，正對上慕容熙近在咫尺的麵容。那雙深邃的眼眸裏似有暗流湧動，讓他心頭莫名一顫。
    “師、師弟…”傅星沅聲音不自覺地放輕，手指無意識地揪住對方的前襟。
    慕容熙的目光落在他微張的唇上，喉結輕輕滑動。他緩緩抬起手，指尖在傅星沅唇角輕輕一抹“沾了竹葉。”
    傅星沅隻覺得被他觸碰的地方像被火燎過一般，整個人都僵住了。他呆呆地看著慕容熙將那片根本不存在的竹葉展示給他看，腦袋裏嗡嗡作響。
    “師兄這麽緊張做什麽？”慕容熙低笑，聲音裏帶著幾分促狹，“莫不是…”
    “我才沒有緊張！”傅星沅猛地推開他，慌亂地整理自己並不淩亂的衣襟，“你把玉佩還我，我要回去了！”
    慕容熙卻不急不緩地從袖中取出那枚羊脂玉佩，在指尖輕輕把玩“這玉佩對師兄很重要？”
    “當然！”傅星沅伸手就要去搶，“這是師父在我入門時賜的，你快還我！”
    慕容熙卻將玉佩舉高，借著陽光細細端詳“玉質溫潤，雕工精細，倒是配得上師兄。”他忽然話鋒一轉，“不如這樣，師兄答應我一件事，我就還你。”
    傅星沅警惕地看著他“什麽事？”
    “從今日起，隻準與我一人練劍。”慕容熙的聲音忽然沉了下來，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
    “這怎麽行！”傅星沅瞪大眼睛，“其他師弟師妹們…”
    “他們劍法太差。”慕容熙打斷他，向前逼近一步，“還是說，師兄舍不得那個總給你送點心的趙師妹？”
    傅星沅被他突如其來的氣勢震住，不自覺地後退“你、你胡說什麽…”
    慕容熙忽然伸手扣住他的後頸，力道不重卻讓他無法掙脫“師兄可知，每次看見你對別人笑，我這裏…”他拉著傅星沅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就像被針紮一樣。”
    掌心下傳來有力的心跳，傅星沅整個人都懵了。他從未見過慕容熙這般模樣，那雙總是含著笑意的眼睛此刻暗沉如墨，讓他莫名心慌。
    “師弟…你…”
    “叫我名字。”慕容熙低聲命令。
    傅星沅咬了咬下唇，小聲道“慕容熙…”
    這一聲仿佛打開了什麽閘門，慕容熙的眼神驟然變得危險。他猛地將人拉近，低頭在傅星沅耳邊輕聲道“玉佩可以還你，但師兄要記住，從今往後，你的劍，你的笑，都隻能屬於我。”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耳際，傅星沅渾身一顫，腿腳發軟幾乎站不穩。他從未想過平日裏寡言少語的小師弟竟藏著這樣的心思，更沒想到自己竟然不覺得討厭，反而心跳如擂鼓。
    “你…你怎能這樣…”傅星沅聲音發顫，卻不是因為害怕。
    慕容熙低笑，終於將玉佩還給他“師兄若是不願，大可以推開我。”
    傅星沅接過玉佩，指尖微微發抖。他本該生氣，本該訓斥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師弟，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我…我要考慮考慮…”
    慕容熙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伸手替他理了理淩亂的發絲“好，我給師兄三日時間考慮。”
    傅星沅紅著臉拍開他的手“誰要你給時間！”說完轉身就要跑。
    “師兄。”慕容熙忽然叫住他，“你的發帶鬆了。”
    傅星沅下意識去摸頭發，卻發現發帶好好的。他疑惑地回頭，卻見慕容熙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根淡藍色的發帶——正是他束發用的那根。
    “慕容熙！”傅星沅又羞又惱，“你什麽時候…”
    “三日後，我在後山等師兄。”慕容熙將發帶收入懷中，轉身離去前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希望到時，能聽到我想要的答案。”
    傅星沅站在原地，看著慕容熙挺拔的背影消失在竹林深處，心跳久久不能平靜。他摸了摸空蕩蕩的發髻，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招惹了一個不得了的人。
    接下來的三日，傅星沅過得魂不守舍。練劍時總是不自覺地看向慕容熙常站的位置，用膳時也會下意識尋找那道熟悉的身影。更讓他心煩的是，慕容熙當真說到做到，這三日竟真的沒有主動來找過他。
    “大師兄，你的湯要涼了。”趙煥金擔憂地看著他，“你最近怎麽了？總是發呆。”
    傅星沅回過神，勉強笑了笑“沒事，就是在想劍法的事。”
    “是不是慕容師弟又為難你了？”趙煥金壓低聲音，“那日我看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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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傅星沅急忙否認，隨即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又補充道“他…他挺好的。”
    趙煥金狐疑地看著他“大師兄，你臉紅了。”
    傅星沅慌忙捂住臉頰“胡說什麽！是…是湯太燙了！”
    好不容易熬過三日，傅星沅站在後山口，躊躇不前。他本該直接拒絕慕容熙的無理要求，可腳步卻不受控製地帶著他來到這裏。
    夕陽西下，餘暉將山石染成金色。慕容熙早已等在那裏，見他來了，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師兄果然來了。”
    傅星沅攥緊衣角，聲音細如蚊呐“我…我來拿回我的發帶…”
    慕容熙不緊不慢地走近，每一步都讓傅星沅心跳加速“隻是為發帶？”
    “當、當然！”傅星沅強撐著與他對視，卻在對上那雙深邃眼眸時敗下陣來，慌亂地移開視線。
    慕容熙忽然伸手，指尖輕輕撫過他的臉頰“師兄考慮得如何？”
    傅星沅咬著下唇不說話。這三日他翻來覆去想了很多，卻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對慕容熙到底是什麽感覺。明明該生氣的，可每當想起竹林裏那個強勢的擁抱，心裏卻泛起一絲隱秘的歡喜。
    見他不答，慕容熙歎了口氣，從懷中取出那根發帶“既然師兄不願，那我也不強求。”
    傅星沅愣愣地看著他，沒想到對方竟這麽輕易就放棄了。心裏忽然湧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讓他鼻子發酸。
    慕容熙卻在這時突然靠近，修長的手指穿過他的發絲，動作輕柔地為他束發“但我會等，等到師兄願意的那一天。”
    傅星沅仰頭看他，夕陽的餘暉為慕容熙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讓他看起來格外溫柔。鬼使神差地，傅星沅小聲問道“如果…如果我一直不願意呢？”
    慕容熙手上動作一頓，隨即俯身在他耳邊輕聲道“那我就一直等下去。一年，十年，一輩子。”他退開些許，直視傅星沅的眼睛，“反正師兄身邊，隻能有我一個人。”
    這霸道的宣言本該讓人生氣，可傅星沅卻覺得心裏某個地方悄悄塌陷下去。他紅著臉推開慕容熙“誰、誰要你等一輩子…”
    慕容熙眼中笑意更深“那師兄是答應了？”
    傅星沅支支吾吾說不出完整的話，最後自暴自棄般小聲道“…隻準偶爾…偶爾一起練劍…”
    慕容熙得寸進尺地攬住他的腰“隻有練劍？”
    “你！”傅星沅羞惱地瞪他，卻在對方灼熱的目光下漸漸軟了態度，“…其他的…也要慢慢來…”
    這已經是傅星沅能做出的最大讓步。慕容熙心滿意足地將人摟緊，低頭在他發頂落下一個輕吻“好，都聽師兄的。”
    傅星沅把臉埋在他胸前，耳朵紅得幾乎滴血。他隱約覺得，自己似乎答應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但奇怪的是，心裏卻沒有半分後悔。
    山風拂過，帶起兩人的衣袂交纏在一起，如同他們此刻交織的心跳，再也分不清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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