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彌漫著咖啡的醇香，賀知宇盤腿坐在地毯上組裝新買的書架。煎蛋好奇地在木板之間穿梭，尾巴掃過他的臉頰，惹得他打了個噴嚏。
    “別搗亂。”賀知宇輕輕推開貓咪，抬頭看向正在整理書籍的傅星沅，“左邊第三層留給你放案卷好不好？”
    傅星沅將一摞法律文書放進指定位置，指尖劃過書脊確認標簽“再寬五公分。”
    賀知宇立刻調整隔板間距，動作利落得像個熟練的木匠。搬家已經一周，公寓裏仍堆著不少未拆的紙箱。他喜歡這種慢慢布置的過程，仿佛在一點一點構築他們的未來。
    “對了，物業說下午來裝窗簾。”賀知宇擰緊最後一顆螺絲，“主臥選的那款遮光布，書房是紗簾。”
    傅星沅點點頭，從紙箱裏取出一本相冊。賀知宇眼尖地撲過去，搶在對方打開前按住封麵“等等！那個還沒整理好！”
    相冊裏全是他偷拍的傅星沅，熟睡的側臉，係領帶的修長手指，甚至還有幾張穿著圍裙做飯的背影。這些照片他偷偷收集了很久，一直沒勇氣拿出來。
    傅星沅挑眉看他，賀知宇的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就隨手拍的。”他鬆開手，聲音越來越小，“不喜歡的話我刪掉”
    傅星沅翻開相冊，一張張仔細看過，最後停在某頁，那是賀知宇最喜歡的照片，傅星沅站在陽台上給向日葵澆水，晨光為他鍍上一層金邊。
    “這張不錯。”傅星沅的評價讓賀知宇懸著的心落回原處。
    “真的？”賀知宇蹭過去，趁機把人摟進懷裏，“那我洗出來放床頭？”
    “隨你。”
    這個簡單的許可讓賀知宇心花怒放。他低頭在傅星沅頸間蹭了蹭，嗅到淡淡的沐浴露香氣“新買的洗發水好用嗎？”
    “嗯。”
    “我聞聞。”賀知宇得寸進尺地撥開對方後頸的發絲，故意往敏感處呼氣。傅星沅抬手給了他一肘子，力道不重，卻足夠讓他齜牙咧嘴地退開。
    “裝什麽。”傅星沅瞥他一眼，“根本沒用力。”
    賀知宇笑嘻嘻地揉著肚子“我脆弱嘛。”說著又要湊上去，被突然響起的門鈴打斷。
    物業工人帶著窗簾來安裝。賀知宇像個監工似的跟在後麵，時不時提出調整建議。等工人離開，他迫不及待地拉上主臥遮光簾，房間頓時陷入一片漆黑。
    “完美！”賀知宇的聲音在黑暗裏格外清晰，“以後你值夜班回來能睡個好覺了。”
    傅星沅摸索著去開燈，卻被賀知宇攔腰抱住。“別開。”溫熱的氣息噴在耳畔，“試試效果。”
    黑暗中感官被無限放大。賀知宇能清晰地聽到傅星沅的呼吸聲，感受到掌下肌肉的緊繃。他試探性地收緊手臂，在對方默許下將人壓倒在床上。
    “就親一下。”熟悉的討價還價。
    傅星沅在黑暗中精準捏住他的臉“窗簾不是用來幹這個的。”
    “多功能嘛。”賀知宇含糊不清地嘟囔，還是乖乖鬆了手。他翻身躺到一旁，手指不安分地勾住傅星沅的衣角，“晚上想吃什麽？我學了個新菜譜。”
    “別把廚房炸了。”
    “對我有點信心好不好！”賀知宇誇張地歎氣，突然想起什麽，“對了，李醫生今天發信息說下周複診。”
    傅星沅坐起身，順手打開了床頭燈。突如其來的光亮讓賀知宇眯起眼，像隻被強光照射的貓。
    “我陪你去。”
    簡單的四個字讓賀知宇心頭一暖。他伸手握住傅星沅的手腕，拇指輕輕摩挲著內側跳動的脈搏“其實我自己也行你工作那麽忙。”
    傅星沅反手握住他的手指“一起去。”
    複診日是個陰天。賀知宇在診室門口來回踱步，時不時看向緊閉的門。傅星沅坐在長椅上翻看案件資料，仿佛絲毫不擔心結果。
    “賀先生？”護士推門出來，“李醫生請您進去。”
    李醫生的辦公室比想象中溫馨，窗台上擺著幾盆多肉植物。賀知宇緊張地搓著膝蓋，目光在病曆本和醫生之間來回遊移。
    “放鬆。”李醫生推了推眼鏡，“各項指標都很穩定，暴力傾向評分維持在安全範圍。”
    賀知宇長舒一口氣，下意識看向門口的傅星沅。對方正低頭記錄什麽，側臉線條在日光燈下顯得格外清晰。
    “不過”李醫生的話讓他瞬間繃緊神經，“建議繼續保持每月一次的心理輔導，至少再持續半年。”
    “沒問題！”賀知宇答應得幹脆利落，“還有什麽需要注意的嗎？”
    李醫生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門口的傅星沅“保持現狀就很好。有個穩定的伴侶對你的康複幫助很大。”
    走出診室，賀知宇迫不及待地展示評估報告“看！所有指標都達標了！”他像隻等待誇獎的大型犬，眼睛亮晶晶的，“李醫生說我可以考慮找份正式工作。”
    傅星沅接過報告仔細瀏覽“想做什麽？”
    “寵物店怎麽樣？”賀知宇興奮地比劃，“我照顧煎蛋很有經驗，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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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話被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傅星沅接起電話，表情逐漸凝重“知道了，馬上到。”
    “案子？”賀知宇垮下肩膀。
    “嗯，緊急情況。”傅星沅收起手機，“送你回家？”
    賀知宇搖搖頭“我自己打車回，你快去。”他幫傅星沅整理了下歪掉的領帶，“注意安全。”
    目送傅星沅離開，賀知宇慢悠悠地走向電梯。路過醫院小花園時，他注意到長椅上坐著個熟悉的身影，是之前在超市遇見的小李，手臂上打著石膏。
    “賀先生？”小李也認出了他，“好巧啊。”
    賀知宇猶豫片刻，還是走了過去“你受傷了？”
    “小傷。”小李滿不在乎地擺擺手，“昨天抓捕時摔的。傅隊沒告訴你嗎？”
    賀知宇搖搖頭。傅星沅很少跟他聊工作細節，尤其是危險的案件部分。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對傅星沅的工作了解其實很少。
    “傅隊昨天可帥了。”小李沒注意到他的走神，繪聲繪色地描述起來，“嫌犯持刀劫持人質，傅隊一個飛撲哎，賀先生？”
    賀知宇已經聽不下去了。他勉強扯出個笑容告別，匆匆攔了輛出租車。車上，他不斷回想小李的話，胸口像壓了塊石頭般悶痛。
    公寓裏，煎蛋喵喵叫著迎接他。賀知宇機械地給貓咪添糧換水，思緒卻飄向遠方。他打開電視，本地新聞正在報道昨日的劫持案，畫麵裏一閃而過的警車讓他的心跳漏了半拍。
    直到深夜，傅星沅才帶著一身疲憊回來。賀知宇從沙發上彈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把人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
    “我沒事。”傅星沅任由他擺布，“隻是協調工作。”
    賀知宇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他亦步亦趨地跟著傅星沅進浴室，靠在門框上看對方洗臉“以後危險的案子能跟我說說嗎？”
    傅星沅擦臉的動作頓了頓“怕你擔心。”
    “不說我更擔心。”賀知宇的聲音悶悶的，“今天小李都告訴我了”
    傅星沅轉身看他，水珠順著下頜線滴落“以後盡量。”
    這個承諾讓賀知宇心頭一鬆。他接過毛巾，輕輕擦去傅星沅臉上的水漬“我煮了粥，要喝點嗎？”
    廚房裏，賀知宇小心地攪動著鍋裏的皮蛋瘦肉粥。傅星沅靠在料理台邊看他，目光柔和了幾分。
    “對了。”賀知宇突然想起什麽，“我今天投了幾份簡曆，寵物店和書店都有。”
    傅星沅接過他盛好的粥“加油。”
    簡單的兩個字卻讓賀知宇幹勁十足。他湊過去在傅星沅臉頰上親了一口“等我賺錢了，請你吃大餐！”
    煎蛋不知何時溜進廚房，蹭著兩人的腳踝喵喵叫。賀知宇彎腰撓了撓它的下巴“當然也帶你去。”
    窗外，城市的燈火漸次亮起。賀知宇看著低頭喝粥的傅星沅，突然覺得，所謂幸福，大概就是這樣平凡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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