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晉中師叔去前山了，自他接上馬仙洪煉製的手、腳後，在後山就一刻都待不住了，每日天色微亮，就跑到前山。
    也不做別的，
    就是接待遊客、香客，
    不論你是來旅遊的，還是來上香的，隻要來了龍虎山，就必然會看到山門前一個道袍華麗的老者，慈眉善目，氣色極好的站在那裏。
    介紹龍虎山景色，
    介紹道觀布局，
    介紹曆史文化，
    尤其，他的輩分太高，前山的道人很多都是沒有‘得炁’天賦的弟子，見了他一個個尊敬、客氣。
    這事不到兩天，甚至都開始在短視頻平台上發酵起來，
    龍虎山有一位大佬，每天都在陪著遊客閑逛，
    各種典故、曆史，隨口就來，而且不收導遊費……
    一百歲的年齡，身體看著比年輕人還健康，
    這是什麽？
    道門養生之術啊！
    這麽短的時間，田晉中竟然就成了龍虎山景區的‘宣傳大使’，遊客數量暴增兩成，
    這下子，
    就連旅遊局的工作人員都主動過來，要拉著他配合一起做網絡宣傳。
    ……
    一個消息就從山下傳了上來。
    藏區佛教，有一個叫喀巴兒的大禪師，帶了一批紅衣喇嘛，前往五台山研討佛法。
    五台山，
    對於佛門而言，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地方，
    跟禪宗、華嚴宗、淨土宗、密宗都有關聯。
    五台山上有一個金閣寺，之前就跟密宗有一些淵源，但那也是老黃曆了。
    現今佛教，
    少林寺、靈隱寺算是地位拔尖，這金閣寺反而不怎麽顯眼。
    這個消息一出，立刻就引起了異人界的關注。
    風聲席卷，各家都收到了消息。
    藏區喇嘛來龍虎山的事，
    張靈玉早就拋之腦後，甚至都沒有跟張之維提過這事。
    一個是道門，一個是佛門，
    還是藏區佛門……
    往前數一百年，往後數一百年，大家都未必會打交道。
    既然是來找事了，收拾了也就是了，
    對方先動的手，他又沒打死，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
    但五台山的消息傳過來，
    張靈玉立刻意識到不對勁，這事看來可不小，
    藏區佛門和本土佛門研討佛法？
    這是要上門打擂台呀，
    怎麽還順勢來龍虎山一趟？
    佛門、道門，
    他們這是準備一力挑之？
    張靈玉覺得不對勁，便來找張之維，將前幾日送馬仙洪下山時，偶遇藏區喇嘛的事說了一番。
    張之維一聽，也是覺得奇怪。
    佛、道不同路啊，
    這會兒又不是崇佛滅道，崇道滅佛的時代，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黃曆了？
    “這事按說跟我們是沒關係的，是他們佛門內部的事情。”
    “我們先不要摻和，隨他們去鬧吧。”
    “喇嘛上山的事，你就當沒這回事，外人不問，就不要再提了。”
    張之維也想不通，但他萬事都看得很開，
    “是，師父！”
    張靈玉最欽佩的，就是師父的這點風格。
    這份心境，是他的境界，也是他的實力。
    想找麻煩，
    龍虎山買票就能上，就看你誰敢來！
    ……
    張靈玉回到屋內，準備打坐入定，
    他的電話突然響起，
    “徐四？”張靈玉看著來電，有點摸不著頭腦。
    這家夥，已經許久沒跟自己聯係了。
    作為華北地區的新負責人，徐四的工作繁重可想而知，今天突然打了電話，肯定是有事情。
    說實話，
    對哪都通的這幫人，張靈玉看見了都想繞道走，
    他們是典型的‘無事不登三寶殿’，偏偏一個個都挺會做人，說話一個比一個客氣。
    像趙方旭那樣的董事長，
    論地位、論權勢，哪個拿不出手？
    偏偏人家從來都沒有架子，說話客客氣氣，你明知道人家有事找你，偏偏你還拉不下臉。
    上行下效，
    有這麽一個大佬坐鎮，下麵的領導都學到了精髓，難纏的跟鬼一樣。
    張靈玉不怕那些惡人，
    但他是真被哪都通給搞怕了！
    看著一直響鈴的手機，張靈玉思緒再三，終於還是無奈按下了接通鍵。
    “喂……”張靈玉麵無表情，打著招呼。
    “小天師，好久不見了，聽到你的聲音還是這麽親切呀！”
    徐四笑嘻嘻，
    隔著電話，都仿佛能看到他嘴裏叼著煙，吊兒郎當的模樣。
    完了！
    張嘴就開始溜起來了，
    這貨，肯定是有事！
    “有事就說吧，讓我先聽聽……”張靈玉歎氣一聲，幹脆打開了擴音，直接把手機丟在了床上。
    “哈哈哈，真是敞亮，難怪我總覺得跟小天師一見如故！”徐四也不介意，反倒順杆爬起來了：“不過你可誤會了，我真沒有事情要麻煩你。”
    “我這次給你打電話，是來通風報信的！”
    徐四壓低聲音，語氣神秘。
    通風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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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靈玉撇嘴，要是那種絕密信息，徐四會給自己說？
    八成是那種能被公開的信息，
    隻是現在還沒徹底傳開罷了。
    “哦？說來聽聽……”
    “藏區的密宗去五台山討論佛法，這事你知道吧？”徐四聲音一肅，不複剛才的嬉鬧。
    “知道，這事異人界已經傳開了，龍虎山當然也能收到消息。”
    “對，但要是這麽簡單的話，我會給你打電話嗎？”
    “小天師，你要小心點，據我所知……藏區密宗這次，目標根本不是本土佛教，而是你們龍虎山！”
    “或者說，他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你！”
    徐四這話，頓時引起了張靈玉的興趣，
    他將手機拿起，放在耳邊仔細聽了起來。
    “徐哥，咱們關係都這麽熟了，哪天放假了，記得來龍虎山一趟，我請你吃素齋。”
    張靈玉抿嘴，直接給徐四拋了一個口頭許諾。
    “哈哈……哈哈……小天師，你這話可太客氣了。”
    “不過你這一聲徐哥，我能拿出去吹一輩子，就憑這兩個字……你放心，凡事我都會站你這邊。”
    張靈玉的身份，隨著他的稱號改變，已經越來越不同往日了。
    現在的龍虎山，他就是下任天師繼承人，這是毋庸置疑的了。
    這一句稱呼，可以說是客套，
    但徐四就感到輩兒有麵子！
    就憑他現在大區負責人的身份，要是旁人這麽叫他，他還不樂意聽呢。
    兩人隔著電話，會心一笑。
    一股默契，在兩個男人心中達成了。
    客套話講完，
    徐四也打開了話匣子，直接說道：“有件事我聽到了風聲，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先跟你求證一下。”
    “聽說，上麵看中了你，想讓你往上拔一拔？”
    張靈玉沉默了一下，
    拔一拔？
    提拔的意思嗎？
    他又不是體製內，要是這話，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趙方旭跟他談的那件事了。
    ——總攬道門一應事務！
    不過這話就是一個空頭許諾，是真是假，那都是以後的事。
    “怎麽，我都不是很確定的事，已經傳出去了？”張靈玉沒有承認，也沒有反駁。
    但他這話一說，
    徐四就心裏有數了。
    “風聲是傳出來了，但沒有擴散，我也是偶然才聽了這麽一句，是真是假，我也不清楚呀。”
    “但好像，藏區那邊是聽到風聲了。”
    徐四意有所指道。
    “這不，眼下就有人想跳出來，試著爭取一下，看能不能拿個競選的名額什麽的。”
    原來如此！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張靈玉哪裏還會不懂。
    “上麵又有不同意見了？”張靈玉雙眼一眯，倒也談不上不滿，
    但正如他之前跟張之維說的一樣，
    這事，他是真有心想試試。
    “這倒也不是，上麵的情況很複雜，我也不好多說，”
    “但你要明白一點，咱們內部……從來都不搞一言堂的。”
    “何況這事也沒有先例可循呀……”
    “你說藏區那邊，是不是咱們自己人？人家也想試試，展示一下自己，難道能直接駁回嗎？”
    “這不是惡意，而是防止有人權力過大的一種約束製度。”
    張靈玉聞言，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這事……謝了，也替我謝謝趙董。”
    電話那頭，
    徐四咧嘴一笑，眼放精光，點了點頭。
    “放心，我會把話帶到的，後麵的事就跟我們無關了，”
    “你自己小心應對。”
    ……
    掛了電話，
    張靈玉默默思索起來，
    徐四幾乎把話說的很透徹了，這消息……傳的及時！
    “難怪先派人來龍虎山一趟，還是那種貨色，”
    “看來，這是先找一個契機，要為發難做準備呢。”
    “五台山……佛門……”
    “原來是搭了一個戲台，準備唱大戲，看來這佛門也是想插一手進來。”
    “國師……”
    “好，我倒要看看，都有些什麽能人，什麽手段。”
    “要是連你們都壓不下去，這位置也就不該我來坐！”
    張靈玉聽到徐四的消息，
    稍微想一下，就把一些環節給想明白了。
    這事也不複雜，
    無非就是有人眼紅了而已。
    “任你狂風暴雨，我自巋然不動……”
    “師父，這滋味，確實挺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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