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你不是我的附屬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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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照舊過著,隻是空氣似乎一天比一天更沉滯。
    這天,院門被不緊不慢地敲響。
    白羽拉開門,看見白寶山獨自一人站在外麵,下意識就要關門。
    白寶山卻早有預料,將拐杖頭往前一伸,卡在門縫裏。
    “咳...”
    他目光快速地掃過周圍,從兜裏掏出兩根金條,丟進了院裏。
    “爺爺現在...也沒啥能給你的了。這個,你省著點花。”
    說完,他立刻若無其事地收回拐杖,轉身就走,步子邁得甚至有點匆忙。
    “不用。”
    白羽彎腰撿起,兩步追出院門,將金條塞回他大衣口袋裏。
    “以後別來了。等幾天,就把錢還你。”
    白羽不再看白寶山瞬間複雜起來的臉色,轉身回去,關緊院門,插銷落下。
    白寶山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最終歎了口氣,拄著拐杖,背影有些佝僂地慢慢走遠。
    基地的大喇叭,每隔兩天就循環播放軍區的招兵宣傳。
    土撥鼠閑時過來串門,蹲在院裏,幫忙打理野菜。
    “姐,你倆這身手,不去試試?”
    張爻頭都沒抬,嗤笑一聲,手下鏟子翻飛。
    “得了吧!我進去不是禍害別人,就是被別人管到發瘋。還是這兒自在。”
    她甩了甩手上的泥,看向土撥鼠。
    “你們幾個倒是可以去試試,軍區基地有保障,肯定比這兒安全。”
    土撥鼠一聽,腦袋搖得像撥浪鼓,連連擺手。
    “我們散漫慣了,哪受得了那份約束?
    進去就得服從命令,說不定哪天就得出危險任務,就我們這三腳貓功夫,真去還不是送死?”
    屋裏,白羽坐在桌邊,麵前攤著寫滿演算過程的筆記本。
    她咬著筆杆,眉頭微蹙,目光緊盯那串令人頭疼的軍區代碼。
    草稿紙摞了一遝,各種公式和推演寫得密密麻麻,但依舊像一團亂麻,理不出個頭緒。
    白羽收拾著桌上散落的草稿紙,動作有些慢。
    她停下手,轉向剛進屋低頭擇菜的人,聲音比平時低了些。
    “阿爻,我想...把那十萬積分,還給白寶山,省的有牽扯。”
    “還唄。”
    張爻頭也沒抬,手指利索的抖落著菜根上的土,應得幹脆。
    “早該還了,不然白家總覺著咱欠他們啥似的。”
    她把最後一把野菜摘完,這才抬起眼看向白羽。
    燈光下,白羽的側臉顯得有些安靜。
    張爻起身朝她挪近了些,伸手將人攬進懷裏,輕輕搖晃。
    “以後別老這樣。”
    她的聲音也跟著放低了些,語氣很認真,甚至帶著點少有的鄭重。
    “想做什麽,直接去做,不用什麽事都先跟我商量,看我臉色。”
    張爻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這間狹小卻被兩人填滿的小屋,好像能穿透牆壁看到那個無形的空間。
    “裏麵囤的東西,是咱倆一塊兒掙回來的。有我的一半,就有你的一半,早就是了。”
    張爻把人掰正,目光落在白羽眼睛裏。
    “你就是你,不是我的附屬品。記住了?”
    白羽聽著,摟緊張爻的脖子,忍不住輕笑出聲,氣息拂過她的耳廓。
    “就這麽信我?”
    她側過頭,眼神裏帶著點戲謔。
    “什麽都敢給?不怕我哪天卷了你的家當跑路?”
    張爻被她摟著,順勢湊過去,在她臉上啵了一下,咧著嘴,回答得理所當然。
    “你不是早把自個兒那點家當,連人帶心都塞給我了?
    你都不怕血本無歸...嘿嘿,我怕個球?”
    白羽把臉埋在她肩窩裏蹭了蹭,聲音悶悶的,帶著點自嘲。
    “我那點東西,跟你攢下的比,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不值一提。”
    “淨說糊話!”
    張爻摟著她的手臂緊了緊,語氣壓低。
    “照你這麽說,兩口子過日子,還得是沒錢的看著有錢的那個臉色過了?
    那不成主仆了?那還過個錘子?!”
    她頓了頓,忽然把白羽從懷裏稍微推開一點,盯著她的眼睛,故意找茬。
    “哎,我說,要是咱倆位置調換個兒,我窮得叮當響,你富得流油...
    你是不就得把我當個附屬品?就...就單純留著暖被窩使了?”
    沒等白羽回答,她又自己接了下去,語氣變得認真起來。
    “再說,咱倆各有所長。
    你都帶我把你爺的家底兒掏了,沒你出謀劃策,沒你關鍵時刻救我狗命...”
    張爻手指輕輕摸了摸,白羽曾經為她擋過槍傷的位置,聲音低了些。
    “還敢替我擋槍子兒...我能有命收那麽多東西?早不知道死哪個犄角旮旯了。
    這是再多物資...都換不來的。”
    白羽聞言,手臂收得更緊,臉頰埋在張爻頸側,唇角弧度怎麽都壓不下去。
    被這番直白又滾燙的話,烘烤得滋滋作響,化作暖流。
    世人總說,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
    無論男女,還是同性。
    日子久了,能力強的那一方難免生出優越。
    潛意識裏覺得另一方是依附著自己生存,將對方那些無聲的付出視作理所當然。
    再口口聲聲的愛,大多時也經不起利益分配的消磨,最終變得麵目全非。
    可張爻今天,結結實實地給她上了一課。
    這個平時情感粗獷,其他事算計到骨子裏的人。
    在這件事上,竟然看得比她這個自詡清醒的人還要透徹,還要灑脫。
    張爻從不將她視為附屬品,而是看作完完整整的、獨立的個體。
    細想起來,張爻似乎從未要求過她必須成為什麽樣,必須去做什麽,隻會教她怎麽活下去。
    反而一直是自己,總想著去掰正她那些離經叛道的思想,試圖將她納入某種“正確”的軌道。
    單論在愛情裏付出的平等與尊重,自己竟遠不及張爻。
    她何其有幸,在這混亂汙濁的末世裏,能遇到這樣一顆蒙塵明珠。
    此刻,她隻想緊緊抱住這顆明珠,感受那份笨拙卻赤誠的溫暖。
    隔天,張爻就跟土撥鼠問清了白家小院的具體位置。
    兩人也沒多耽擱,直接找了過去。
    敲開門,露臉的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