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她應該去啟蒙私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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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頓飯吃得,幾乎沒人心情愉快。
    楚明月眼眶都紅了,跟吃飯之前坐在吳氏身邊言笑晏晏的判若兩人。
    回去的時候,她扶著裴景川走在青石板鋪就的路上,恍惚間,她想起前世似乎也見過這一幕。
    那次家宴,裴景川似乎是在外頭受了委屈,回來大動肝火,情形跟今日差不多,不過當時,被母子二人聯手指責的是楚明昭。
    那時候,楚明昭是怎麽做的呢?
    她順從地認了錯,後來又主動出門走動,輕而易舉地就將此事揭了過去。
    思及此,楚明月忍不住攥緊了拳頭。
    不就是個中郎將的夫人嗎,她如今背後站著的可是晉陽長公主,她親自過去走動,定然也能像前世的楚明昭一樣,把這件事情擺平的!
    她一定能做得比楚明昭更好!
    等著看吧!
    那廂,世子院。
    楚明昭推著裴景淮進了書房,不滿道;“你剛剛為什麽不讓我說話?你沒看見她們兩個的嘴臉有多惡心嗎?”
    “看見了,不過我想二弟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怕你說多了餓得更快。”裴景淮如此道。
    楚明昭眨了眨眼。
    嗯,這個理由還挺充分。
    她沒話說了。
    裴景淮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正要再說些什麽,突然麵色一變,緊接著劇烈地咳嗽起來。
    他身體前傾,如玉臉龐此時漲得通紅,仿佛要把五髒六腑都咳出來似的。
    楚明昭嚇了一跳,連忙走上前扶他,又被他推開。
    “別、別弄髒了你的衣裳。”
    這麽短短的一句話,裴景淮說得異常艱難。
    “什麽時候了還管衣裳!”楚明昭氣得恨不得打他,不過看他這樣又下不去手,隻好叫了雲水暮山進來。
    雲水暮山匆匆進來,但是二人能做的也十分有限,隻能給他遞了一方帕子,給他拍背順氣。
    “世子咳成這樣,就沒有藥可以吃嗎?”
    前世她有段時間積勞成疾,也總是咳嗽,那時候玉蘭為她請回來一個名醫,名醫給她製了一瓶藥丸,咳嗽的時候服一粒,立馬就能止咳,像裴景淮這樣的,藥應該更多才是啊!
    二人齊齊搖頭。
    楚明昭看著咳嗽不止的裴景淮,心裏難受極了。
    但是沒有藥,就隻能這麽幹等著他自己捱過去。
    過了好一會兒,裴景淮才終於止住咳嗽,楚明昭目光一轉,見那方雪白的帕子上洇了些許深色,瞳孔猛地一縮。
    裴景淮把帕子遞給雲水暮山,叫他們帶出去處理,轉頭見自家夫人眼眶微紅地看著自己,便扯了扯唇:“不是什麽大毛病,夫人別怕。”
    他虛弱得很,臉上本來就不多的血色這會兒徹底沒了。
    楚明昭上前幾步,在他身邊蹲下:“你剛剛……是咳血了嗎?”
    見裴景淮沉默不語,楚明昭繼續追問道:“到底是什麽病,請大夫看了嗎?大夫怎麽說?”
    “時辰不早了,夫人,”裴景淮的聲音很輕,“早點歇息吧。”
    他明顯不想說,楚明昭心中再急也不好進一步逼問他,便隻好推著他的輪椅去了床邊,如往常一樣,幫他解開一件件衣裳,自己才轉身去盥洗。
    一夜難眠。
    ——
    次日一早,望舒居。
    裴景川睡了一覺起來,下半身比昨天更酸更痛,起床都要了他半條命。
    裴景川本來想著今天直接不去了,但是他提前沒有告假,若是不去的話,日後不知又要被如何報複,無奈,隻好硬生生咬著牙起來了。
    楚明月如昨日一般為他更衣,送他出門,而後回了望舒居,從嫁妝單子裏挑出來了幾件貴重的物件。
    丫鬟含珠滿臉心疼:“少夫人,真的要把這些東西都送給那位符夫人啊?”
    楚明月點點頭:“你別覺得心疼,官場來往都是要送東西的,何況第一次嘛,就是得從我嫁妝裏挑東西出去送,才會讓婆母和二爺覺得我體貼啊。”
    含珠歎了口氣,隻好依言去辦了。
    很快,楚明月就帶著厚禮出門,去了符府。
    符清風帝師親子的身份鮮為人知是有原因的。
    當年,帝師符陽舒準備讓符清風娶一位重臣之女,但符清風早已經有了心上人,又不願意讓自己的心上人委身做妾,跟符陽舒大吵一架以後直接自立門戶,再無往來。
    當然,所謂再無往來是符清風認為的。
    符陽舒對待這個孩子,還是很上心的。
    那位符夫人是市井出身,想必是被出身所累,她嫁給符清風這麽多年也沒融入京城的權貴圈子,所以楚明月這次登門信心滿滿。
    事實也如楚明月所料不錯,即便她提前沒有往符府遞帖子,也輕易見到了符夫人。
    符夫人很年輕,瞧著也就二十四五歲的樣子,身穿一襲粗布短打,看著雖然利落,卻不成體統。
    楚明月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符夫人,今日貿然來訪,還請符夫人不要怪我失禮。”
    符夫人笑得爽朗:“二少夫人說的這是哪裏的話,您不嫌棄我家門庭寒微就好了!”
    楚明月笑了笑。
    符夫人將她眼底藏不住的輕蔑看得清清楚楚,幹脆開門見山:“二少夫人今日登門,可有什麽要事?”
    見她主動挑明了話頭,楚明月幹脆就順著她的話往下說了:“實不相瞞,如今我家夫君在你家夫君手下做校尉呢。”
    “我家夫君出身侯府,被侯爺和侯夫人捧在手心,當眼珠子似的疼愛,這次去金吾衛府,也是奉了聖旨去的,可沒想到,昨日剛去金吾衛府,就被你家夫君給罰了。”
    符夫人眼睛一瞪:“竟有此事?我都不知道!”
    楚明月微微頷首:“所以我今日過來,便是想托夫人給中郎將帶句話,請中郎將對我家夫君多些耐心,他畢竟是奉旨去的金吾衛府,事情鬧大了總歸不好。”
    “二少夫人放心,這話我一定帶到。”
    “那就最好不過了。”
    事情盡在掌控,楚明月的笑容裏多了幾分真誠,又說了幾句話,便留下禮物起身告辭了。
    她前腳剛走,後腳便有個身形高大的男人走到了廳裏。
    那人五官線條鋒利,身穿一襲粗布衣衫,衣袖半挽露出一截肌肉健壯的小臂,正是休沐在家的符清風。
    符清風走到符夫人身後,輕輕為她捏肩:“辛苦夫人出來應對了。”
    符夫人放鬆了身體享受著,還不忘道:“這位二少夫人為了她家男人,也是煞費了苦心了,你看這禮單上的東西,一個比一個貴呢。”
    符清風笑了笑:“隻可惜,二少夫人來錯了地方。”
    “嗯?”
    “她應該去啟蒙私塾。”
    他這中郎將可不是啟蒙私塾的先生,哪有那麽多好臉色給裴景川?
    他本來是想公事公辦互不招惹的,誰讓裴景川壞了規矩在先?若不好好懲治,這金吾衛府還不反了天了。
    符夫人忍不住輕笑兩聲:“不過這位二少夫人身後可是晉陽長公主,你以後還是收著點吧。”
    “都聽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