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榮耀屬於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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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友。”老者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像是裹挾著歲月的風塵。他看著葉辰翻開盒子時臉上流露出的震驚神情,渾濁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驕傲的的情緒,那神情好似早已預料到葉辰的反應,畢竟這份記憶太過沉重,每一個看到這些物件的人,都會被深深觸動。
    “這是70多年前,我所在連隊的集體合照。”老者緩緩開口,目光落在那張泛黃的照片上,仿佛透過它,回到了那段戰火紛飛的歲月,眼神中滿是追憶與緬懷 。“那時候,我們一個連一百多號人,個個都懷著滿腔熱血,奔赴異國他鄉,隻為守護身後的家國與親人。”
    說到這兒,老者頓了頓,喉結滾動,像是在艱難地吞咽著什麽。他抬起那布滿老繭與傷疤的斷臂,想要觸碰照片,卻在半空停住,最終無力地垂落 。“可是自從那場慘烈的戰役過後,全連100多號人,就隻剩下了我半個活人留到了今天。”老者的語氣平淡,可其中蘊含的悲痛與滄桑,卻如洶湧的暗流,讓葉辰的心猛地一揪。
    “當時敵人的炮火像雨點般密集,我們的陣地被反複轟炸,泥土都被翻了幾遍。戰友們一個接一個地倒下,鮮血染紅了雪地,可沒有一個人退縮。”老者的聲音微微顫抖,眼眶泛紅,沉浸在那段殘酷的記憶中無法自拔,“我眼睜睜看著身邊的兄弟被炸飛,有的連全屍都沒留下。可是哪怕敵人的炮火再猛烈,也轟不碎我們那一顆保衛國家和人民的決心。可是在異國他鄉比敵人更加令我們害怕的是那一年的極寒天氣。由於當時我們是緊急出征,後勤物資跟不上,身上連防寒的衣物都少的可憐。”
    老人抬起手臂抹了把臉,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情緒,可顫抖的雙唇還是泄露了內心的波瀾。“零下三四十度啊,雪片子跟刀子似的刮在臉上。咱們穿的薄棉衣,根本不頂用,手腳很快就沒了知覺。夜裏站崗,得不停地跺腳、搓手,稍微一鬆懈,就可能被凍僵。”
    “有一回,我去給前沿陣地送彈藥。路上積雪太深,一腳踩下去,雪沒到大腿根,每走一步都費勁。等好不容易到了,看見幾個戰友抱著槍,趴在陣地上,一動不動。我心裏‘咯噔’一下,伸手一摸,他們渾身都硬了,臉上還保持著戰鬥的表情。”老人的淚水再也控製不住,順著臉頰滑落,“那時候,糧食也不夠,經常餓著肚子打仗。土豆凍得跟石頭一樣,得放在懷裏暖好久才能啃動。可就是這樣,沒人說過一句苦,沒人當孬種。”
    “當時的我也就十六七歲,剛上戰場時,緊張得直哆嗦。可後來,在班長和連長的影響和教導之下,我逐漸適應了那種高強度的戰鬥節奏。”老人抬手抹了把臉上縱橫的淚水,思緒愈發飄遠,聲音帶著戰場上槍炮聲的餘韻,“班長總是衝鋒在前,撤退在後,每次遇到危險,他都毫不猶豫地擋在我們前麵。他常說,‘咱們是一個集體,一個都不能少!’連長呢,指揮若定,不管局勢多危急,他總能冷靜地分析戰況,做出最正確的決策。他們的言傳身教,讓我懂得了什麽是責任,什麽是擔當。”
    “可是就在那一次,我們連接到了要截斷伏擊敵人撤退的任務,當時的我們伏擊在冰天雪地當中,身上隻有單薄的衣物。”老人的聲音微微哽咽,眼神中滿是沉痛與追憶,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冰天雪地、生死一線的戰場。
    “天寒地凍,零下三四十度的低溫,像惡魔般肆意侵襲著我們。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冰碴,刺骨的寒冷直鑽骨髓。可沒有一個人有怨言,大家都明白這次任務的重要性。”
    “我們趴在陣地上,一動也不敢動,生怕暴露目標。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寒冷越來越難以忍受,手腳早已麻木失去知覺。身邊的戰友們,嘴唇凍得青紫,可眼神卻無比堅定,緊緊盯著敵人可能出現的方向。”
    “不知過了多久,當敵人的隊伍終於出現時。就在這時,我突然發現周圍的戰友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我心急如焚,腦海中想著悄悄伸手去碰他們,可是在那時我才發現我的身體根本就無法動彈了,整個身體似乎已經與大地凍在了一起,甚至就連呼吸都變得無比的微弱,直到昏死了過去。”
    老人說到此處,淚水再度決堤,聲音也愈發顫抖:“那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直麵死亡,可是直到我再一次睜眼的時候,我發現我已經被其他連隊的同誌們給救了。由於我身體各部位嚴重凍傷,最後你也看見了我的四肢都沒了。而相對於這更令我悲痛的是,我們連100多個兄弟最後隻有我活了下來,其他的人全部犧牲在了那一次的極寒天氣之下。”
    老人緩緩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似要將那段刻骨銘心的記憶深深珍藏。他的胸膛微微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與過去的烽火歲月告別,又像是在汲取力量,支撐他將這份沉甸甸的回憶講述下去。
    葉辰就這樣靜靜地聽著,心中五味雜陳,對眼前這位老前輩的敬意油然而生。他能感受到,老者背負著的不僅是失去肢體的傷痛,更是全連的生死與榮耀。那一段段血與火交織的過往,隨著老人的講述,如畫卷般在葉辰眼前徐徐展開,讓他真切地觸摸到了那個時代的滾燙與壯烈。
    “電影當中的冰雕連?”
    “是的,但是電影當中根本就還原不了當時的場景。這麽多年,我一直留著這些,就是想著有一天,能讓他們知道,我們沒有被忘記,祖國和人民一直都記著我們的付出。”老者看向葉辰,目光中滿是期許,眼中的淚花在微光中閃爍,“小友,這一份榮譽屬於我們連隊的每一位戰友,你一定要幫我把這些送到他們手中,讓他們看看如今的盛世,看看我們的國家有多強大。看看他們付出了生命也要守護的山河,如今繁花似錦,國泰民安;看看那些曾經在戰火中流離失所的百姓,如今安居樂業,笑容滿麵;看看林立的高樓、飛馳的高鐵、翱翔的戰機,這盛世,如他們所願。他們用熱血澆灌的土地,已經開滿了和平與繁榮的花朵 。”
    葉辰鄭重地點點頭,雙手緊緊握住木盒,仿佛握住了一段不容忘卻的曆史和無數英烈的期望:“前輩,您放心。我定當全力以赴,哪怕跨越重重時空阻礙,也要將這份承載著思念與敬意的物件,送到英烈們手中,讓他們親眼見證這盛世繁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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