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意外的闖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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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夕陽西下,如火般絢爛的晚霞肆意地染紅了半邊天空,那濃烈的色彩仿佛要將整個世界吞噬,然而,這熾熱的霞光卻絲毫未能驅散籠罩在盤龍鎮之上的陰森寒意。落日的餘暉懶散地灑落在古老而又狹窄的街巷,將兩旁房屋的影子肆意拉長,那些影子就像是一群張牙舞爪的怪物,仿佛下一秒便會從地麵上躍起,撲向毫無防備的人們。
街道上,行人腳步匆匆忙忙,神色驚惶失措,仿佛身後有什麽可怕的東西在追趕一般,他們刻意地避開逐漸暗沉的天色,腳步慌亂而急促。偶爾傳來的幾聲犬吠,在這寂靜得有些壓抑的空氣中久久回蕩,聲音中似乎也帶著一絲恐懼,給這陰森的氛圍又增添了幾分毛骨悚然的感覺。街邊的店鋪早早就緊緊關上了門窗,隻留下幾縷昏黃且微弱的燈光,從門窗的縫隙中艱難地透出,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形狀不規則的光斑,宛如一片片破碎的夢境,卻又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那口盤龍井,在餘暉的映照下,井口閃爍著詭異而清冷的光,恰似一隻巨大且冷漠的獨眼,無情地注視著世間的一切。井邊的石欄上,青苔在陰影的籠罩下顯得愈發墨綠,仿佛在那深深的綠意之中,隱藏著無數不為人知的秘密與驚悚的故事。遠處的山巒,在暮色的侵蝕下漸漸變得模糊不清,原本清晰的輪廓此刻變得扭曲而怪異,就像是一頭頭沉睡的巨獸,在黑暗中蠢蠢欲動,隨時都有可能蘇醒過來,給這個世界帶來無盡的災難。山間偶爾傳出幾聲不知名的怪叫,那聲音尖銳而淒厲,打破了傍晚的寧靜,仿佛是來自地獄的哀嚎,讓人聽後不寒而栗。
就在這時,從街角的位置緩緩轉出了一個兩眼迷茫的年輕人。他身著一件半舊的白襯衫,袖口隨意地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還沾染著些許未幹的泥點,看起來就像是剛剛從田埂裏勞作歸來。然而,他的那雙眼睛卻空洞得令人心生畏懼,瞳仁裏蒙著一層灰蒙蒙的翳,全然不見半分神采,仿佛他的魂魄已經被抽走了大半,隻剩下一具毫無生氣的軀殼。而他臉上的表情更是透著說不出的詭異,那是一種布滿了整個臉龐的笑容,仿佛在他的前方,出現了什麽令他為之瘋狂、不顧一切的事物。
他的步伐緩慢得如同蝸牛爬行,卻又詭異得如同被操控的木偶。腳尖先輕輕著地,隨後腳跟再重重地一磕,每一步都精準地踩在青石板的縫隙裏,發出“篤、篤”的悶響,那節奏規整得讓人毛骨悚然,仿佛他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個被上了發條的機械玩偶。當他路過街邊擺著的雜貨攤時,攤主原本剛想張口招呼一聲,可目光觸及到他那直勾勾、空洞無神的眼神,以及臉上那透著無盡詭異的笑容時,頓時心頭一寒。隻見他的雙眼根本不看路,隻是直挺挺地盯著前方,仿佛被一根無形的線牽引著,不由自主地朝著某個既定的方向前行。
攤主瞬間想到了這段時間以來盤龍井所發生的種種離奇詭異事件,不禁嚇得臉色慘白。刹那間,他再也無心經營自己的小店,手忙腳亂地收拾了一番,迅速將拉閘門拉下,仿佛這樣就能將那可怕的未知阻擋在外。
順著年輕人視線的方向望去,正是鎮子正中心那口透著無盡詭異氣息的盤龍井。井台邊緣的青石經過歲月的打磨,早已變得光滑無比,井繩在轆轤上繞了一圈又一圈,不知經曆了多少個年頭。此刻,在漸沉的暮色裏,井沿仿佛氤氳著一層淡淡的白氣,那白氣若有若無,仿佛是幽靈的歎息,細看之下卻又好像什麽都沒有。可那年輕人的腳步卻愈發堅定,機械地邁過街角的石墩,穿過空無一人的石板路,一步步跨過了封鎖區,義無反顧地朝著那口古井走去,就連衣角被晚風吹得高高掀起,他也毫無察覺,仿佛整個世界都與他無關,他的眼中隻有那口神秘而詭異的井。
“哈哈哈哈……果然猜得沒錯,看來今天又有新鮮的靈魂可以吸收了,這種守株待兔的感覺就是好。”在人們都看不見的地方,一個年輕女孩的聲音在盤龍井不遠處陡然響起,聲音清脆卻又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陰森。一個半透明的身影緩緩浮現出來,她身著繡金線的古代襦裙,烏發如瀑般垂在肩頭,肌膚泛著淡淡的微光,仿佛是月光凝聚而成。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裏滿是期待與貪婪,單論容貌,她算得上是極為出眾的美女,然而,此刻她的狀態卻透著深深的詭異,讓人望而生畏。
“本姑娘聞到靈魂的氣息了,我就知道那條笨魚今天肯定又按耐不住了。”半透明女孩踮起腳尖,輕盈地轉了一圈,宛如翩翩起舞的仙子,然而,隨著她的動作,地麵上竟生出一朵朵黑色曼陀羅花,花朵嬌豔卻又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息。她如同鬼魅般飄落在盤龍井附近,目光緊緊地盯著那個年輕的身影,看著他邁著機械的步伐,一步步朝著這邊走來。
“怎麽又是你?”突然,從盤龍井的井底之下傳來一聲憤怒的咆哮,聲音中充滿了怨恨與無奈,仿佛對這個半透明女孩的出現極為厭惡。
緊接著,井水突然劇烈的翻滾,一道水流迅速上漲,在這道水流的上方一條巨大的鯉魚破水而出,它身上的鱗片閃爍著幽綠的光芒,不過在一側卻有一道顯眼的刀痕。
它雙眼怒目圓睜,惡狠狠地盯著半透明女孩。鯉魚精張開血盆大口,露出尖銳的獠牙,怒吼道:“你這可惡的噬魂者,三番五次壞我好事,你想要吞食新鮮的靈魂,你不會自己想辦法嗎,為什麽非得守著我這裏不放。”
“我是自己想辦法了呀!守株待兔就是我的辦法呀。我們可不像你們這些妖靈可以壞事做盡,施展手段獲取自己想要的東西,我們身為噬魂者有自己的原則,所吞噬的靈魂不能是我們使用手段害死的,要不然這樣子我們會遭到反噬。”
“那你們就來搶?”
“怎麽能說是搶呢!你這說的也太難聽了,我們這叫撿。”
鯉魚精聞言,尾巴猛地在井壁上一拍,濺起的水花帶著腥氣打在半透明的身影上,卻徑直穿了過去。它的獠牙在幽暗的井底泛著寒光,聲音裏滿是暴戾:“撿?你眼睜睜看著我引那後生過來,等我快要得手時突然冒出來,這叫撿?我看你是仗著靈魂之身,欺負我沒法直接傷你!”
半透明女孩飄在井中央,裙擺像被水流托著輕輕晃動,臉上竟還帶著幾分無辜:“話不能這麽說呀。那年輕人陽氣虛弱,是你用迷魂術勾著他來的,就算我不出手,他的魂魄被你強行剝離,最後也是支離破碎的結局。我不過是提前一步,讓他的魂魄能‘完整’地被收納罷了,總好過被你折騰得魂飛魄散吧?”
“放屁!”鯉魚精怒吼著撲上前,利爪在女孩原來的位置抓出五道深深的爪痕,卻隻撈到一把冰冷的井水,“少拿你們靈界那套歪理糊弄我!這裏是凡界,我看你就是專挑我這種剛修出人形的軟柿子捏!前兩日那賣豆腐的老漢,還有前幾天的遊客,哪次不是我費盡心機引來的?”
女孩輕輕旋轉著身體,避開鯉魚精再次襲來的衝撞,聲音依舊輕飄飄的:“所以這就是我們噬魂者與你們妖靈不同的地方,魂魄離體那就屬於無主之物,誰撿到算誰的。倒是你,為了修煉強行攝取生魂,這才是真正的傷天害理,我隻不過是為了讓你減輕罪孽而已。”
“可你也不能天天盯著我這裏吧!要是都照你這麽幹,再過100年我也不可能修成正果。”
“你天天幹著這事,哪裏有正果可言,不要也罷。不過要是你能助我恢複實力,回到靈界,到時說不準我能送你一點好東西。”
“沒見過你這麽不要臉的,竟然將自己的強盜行為說的這麽理直氣壯。”
“那也總比傷天害理要強呀!”
“你……”
鯉魚精被她這番話噎得氣血翻湧,胸腔裏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響,卻一時找不到反駁的話。而最可氣的是這段時間以來,她每次都來掠奪自己所弄來的生魂,可它修煉急需新鮮魂魄補充,哪顧得上那麽多?而這些噬魂者偏偏守著規矩,隻撿那些“自然離體”或“被他人所害”的魂魄,看似束手束腳,卻總能精準地卡在它最關鍵的時刻出現。
“好,好得很!”鯉魚精猛地後退數尺,重新回到了井中。眼中閃過一絲陰狠,“既然你非得要跟我搶,那咱們今天一拍兩散,誰也別想好。”
隨著鯉魚精憤怒的落回井中,那名被它用特殊手段勾來的年輕人在距離盤龍僅10米的地方停住了腳步。
“別呀,別呀!你趕緊讓他跳進井裏淹死呀,本姑娘還在這兒等著呢。”
“我就不,有本事你將他推進來呀!”
“嗯,那可不行。咱們噬魂者有噬魂者的原則!絕不做這傷天害理的事。”
“那就耗著,我可告訴你,今天這鎮上可是來了三個凡人的守護者。說不準過不了多會,他們就會找到這裏來。到時要是讓他們堵住了,我看你往哪跑。”
“你說的是九州乾坤守禦人?看來你身上的刀傷就是他們留下來的。”
“不知道,反正不是普通人。”
“那既然如此,你趕緊的呀!要不然等他們來了你也占不到好處。”
“我怕啥!大不了我鑽地下河去,我看他們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