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葉辰的話，周圍的李家人都是一臉茫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知道這“黑豹”是誰，更不明白葉辰為何要對著虛空喊話。唯有李夢瑤，臉色微微一變——她想起了那天晚上在城中村的道路之上，一隻形態可怖的惡鬼找上了葉辰，當時那惡鬼就自稱“黑豹”，也是受李啟銘的指使去殺害她的罪魁禍首。
    當時除了葉辰，旁人根本看不見它的蹤跡。不過在後來不知道葉辰給自己弄了點啥東西才致使他也能看得見那隻惡鬼，可現在……
    就在眾人疑惑之際，李啟銘的臉色突然變得慘白如紙，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像是瞬間墜入了冰窖。
    “黑……黑豹？”他聲音發顫，眼神驚恐地掃視著四周，仿佛在尋找什麽極其可怕的東西，“不……不可能……你裝神弄鬼，他怎麽會在這裏……他不是早死了。”
    這十幾天來，他被這個名叫“黑豹”的存在折磨得幾近崩潰。隻要他一睡覺他就會立即進入自己的夢境，那用各種匪夷所思的手段施加酷刑——有時是被烈火焚燒的灼痛，有時是被冰水浸泡的窒息，有時甚至會感覺到無數冰冷的手在撕扯他的四肢，還有時甚至他會體驗到被淩遲的那種痛苦……那種感覺真實得可怕，卻又抓不到任何痕跡。
    前幾日他實在撐不住，不管是道士還是高僧都請了一遍可是最終啥屁用沒有，最後精神幾近崩潰，每晚隻能靠注射大劑量的鎮靜劑和安眠藥才能勉強入睡，可即便如此，隻要意識稍有鬆懈，那噩夢般的折磨便會如期而至。他原以為這隻是自己做賊心虛產生的幻覺，可此刻聽葉辰喊出這個名字，那深入骨髓的恐懼瞬間將他吞噬，隻感覺全身冰冷。
    “出來吧，別藏了。”葉辰的聲音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威嚴。
    話音剛落，會場內的溫度驟然下降，原本明亮的燈光竟開始忽明忽暗，空氣中彌漫開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腐朽的氣息。
    “滋啦——”
    天花板上的吊燈發出一聲電流的嘶鳴，徹底熄滅。
    “那……那是什麽？”有人指著李啟銘身後的虛空，聲音因恐懼而發顫。
    隻見在那片濃稠的陰影裏，緩緩凝聚出一道模糊的人形。起初隻是一團翻滾的黑霧，漸漸地，黑霧中浮現出嶙峋的骨骼輪廓，接著是緊繃的肌肉纖維，最後，一層焦黑的皮膚覆蓋其上，仿佛被烈火焚燒過一般，處處是猙獰的傷口，露出森白的骨頭。
    它的臉被一道猙獰的傷疤貫穿，一隻眼睛是空洞的黑洞，另一隻眼睛則燃燒著幽綠的鬼火，死死地盯著李啟銘，嘴角咧開一個詭異的弧度，露出尖利的獠牙。
    這一次，所有人都看見了！
    那道焦黑扭曲的鬼影就懸浮在李啟銘身後，空洞的眼窩中跳動著幽綠鬼火，每一寸皮膚都像是被烈火炙烤過的焦炭，隨風飄散著縷縷黑煙，空氣中彌漫的腐朽氣味幾乎讓人窒息。
    “鬼呀！”
    不知是誰先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像點燃了引線，李家眾人瞬間炸開了鍋。膽小的直接癱坐在地，手腳並用地往後爬；膽子稍大些的也臉色慘白，死死攥著身邊人的胳膊，渾身抖得像篩糠。二太爺本就年邁，被這突如其來的惡鬼嚇得眼前發黑，身子一軟便要倒下，還好身旁的護衛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扶住，才沒摔在地上。
    “是……是鬼啊！”
    “我的天！真的有惡鬼！”
    “這是李啟銘惹來的報應啊！”
    驚惶的呼喊聲在會場裏回蕩，原本肅穆的空間此刻隻剩下無盡的恐懼。
    黑豹的鬼影緩緩抬起一隻焦黑的手，五指彎曲如爪，指縫間還滴落著粘稠的、仿佛凝固的黑血。它緩緩轉向李啟銘，那道貫穿臉頰的猙獰傷疤在鬼火映照下更顯可怖，聲音像是無數砂礫在生鏽的鐵板上摩擦，刺耳得讓人頭皮發麻
    “李啟銘，我和我的兄弟們死得好慘啊……”
    它每說一個字，周身的黑霧便翻騰一分，空氣中的血腥味也愈發濃重，仿佛能看到那廢舊倉庫裏烈火熊熊、屍骨燃燒的慘狀。
    “當初你找到我們，說隻要殺了李家家主的女兒李夢瑤，就給我們巨額的報酬，讓我們遠走高飛。”黑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淒厲的怨毒，“我們信了你的鬼話，冒著風險動手，可任務剛完，你就翻臉不認人！”
    “你派來的人堵在倉庫門外，不要命的往倉庫當中扔手榴彈，把我們一個個炸翻在地，”它猛地逼近李啟銘，幽綠的鬼火幾乎要貼到對方臉上，“火焰燒穿皮肉的疼，骨頭裂開的響，你聽過嗎？”
    李啟銘看著眼前這張在無數噩夢中折磨自己的臉，聽著那些刻骨銘心的細節，最後一絲心理防線徹底崩塌。他像瘋了一樣用頭撞向冰冷的地板，“咚咚”的悶響中，額頭很快就血肉模糊。
    “別過來！別過來啊！”他涕淚橫流，語無倫次地哭喊，“是我錯了！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殺你們！我不該放火！我給你們錢！我給你們燒很多很多錢！求你放過我……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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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邊磕頭一邊往後挪，褲腿早已被嚇出的尿水浸透，濕冷的液體順著褲管蔓延到腳踝，與額頭磕出的血混在一起，散發出刺鼻的騷臭與腥甜。昔日在集團裏西裝革履、人模狗樣的項目經理，此刻像條喪家之犬，連半分體麵都蕩然無存。
    黑豹的鬼影看著他這副醜態，空洞的眼窩中幽綠鬼火跳動得愈發熾烈，忽然發出一陣尖銳的狂笑。那笑聲不似人聲，倒像無數冤魂在煉獄裏哀嚎，混雜著嘲諷與快意，刺得人耳膜生疼“錢？現在給我們錢？晚了！我們要你償命！要你下去陪我們！”
    說著，它焦黑的鬼爪猛地向前探出，五根指骨森白，帶著撕裂空氣的惡風，直抓李啟銘的麵門！
    可就在鬼爪即將觸碰到李啟銘皮膚的瞬間，卻像穿過一道無形的屏障，“噗”地一聲直接從他身體裏穿了過去，連一根頭發都沒碰到。
    黑豹的鬼影愣了一下，似乎也沒反應過來。它低頭看了看自己虛化的爪子，又抬頭看向李啟銘，空洞的眼窩裏閃過一絲困惑與暴怒——它忘了，自己早已是孤魂野鬼，沒有實體，道行又淺，根本傷不了陽間的生人，頂多隻能在夢境裏逞凶。
    “啊——！”李啟銘發出一聲淒厲到變調的慘叫，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閉著眼睛等死。可等了半晌，預想中的劇痛並未傳來，臉上隻感覺一股陰冷的風吹過。
    他遲疑地睜開眼，恰好看到黑豹的鬼爪從自己胸口穿過去的畫麵，先是一愣，隨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中爆發出狂喜。
    “對呀！你隻是一隻惡鬼！”他猛地從地上爬起來，雖然雙腿還在發軟，聲音卻帶著劫後餘生的癲狂，“你傷不到我！你隻能在夢裏折磨我！有本事你現在殺了我啊？！”
    他像是為了印證自己的話，甚至壯著膽子往前湊了兩步，指著黑豹的鬼影破口大罵“來啊！你個沒本事的廢物！燒不死我，抓不到我，隻能在這裏裝神弄鬼！我告訴你，就算我死了，變成鬼也比你厲害！”
    李家眾人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轉變驚呆了。剛才還嚇得屁滾尿流，這會兒見惡鬼傷不了他，竟然又囂張起來，簡直是瘋了！
    黑豹的鬼影被他這番話徹底激怒，周身的黑霧瘋狂翻湧，鬼火熊熊燃燒，再次撲上去撕抓、衝撞，可每次都隻能從李啟銘身體裏穿過去，連讓他打個寒顫都做不到。
    “哈哈哈！抓不到我吧！”李啟銘笑得愈發癲狂，甚至開始原地轉圈，故意挑釁，“你個蠢貨！白費力氣！有本事你過來咬我啊？”
    就在這時，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黑豹，我是讓你出來當人證的，不是看你在這裏耍猴。你放心你的仇自然有人會為你報。”
    “大人，我知道了，隻怪我剛才心性亂了一下，沒控製住。”
    “好了，別說那些沒用的，開始呈現證據吧！”
    “是，大人！”
    知道自己無法攻擊自己的仇人，黑豹索性直接放棄了這樣子的想法，他朝著會議廳前方的led大屏而去 ，就在他的手接觸到led大屏之時，屏幕突然自動亮了。
    led屏幕的光影瞬間鋪滿整個會議廳，畫麵裏李啟銘半靠在別墅客廳的真皮沙發上，指尖夾著的雪茄燃著猩紅火星，語氣裏滿是漫不經心的狠戾“我讓你散步李宏宇的那些消息都散播出去了嗎？
    “少爺，資料我們都已經送出去了，放心，用不了多會，這件事情就會在整個南城乃至九州發酵。”
    “很好！還有今天上午的計劃都準備妥當了嗎？既然他李宏宇不帶我玩，那我就自己去，不過前提是他不能出現在機場。”
    “少爺，您放心吧！這件事情我已經吩咐下去讓人去做了，保證萬無一失。而且這一次找的人全部是生人，就算事後有人懷疑，也不會查到我們的頭上。”
    “好！”李啟銘冷笑一聲，將雪茄按在水晶煙灰缸裏碾了碾，火星濺起又熄滅。
    “好，既然如此，那就備車，至於安道爾集團的人就由我這個下一任的李家家主去接待吧！”
    “是！”
    看到這裏隻要是個長點腦子的人都知道他李啟銘所說的計劃究竟是什麽了。
    “畜生不如，殘忍至極，你為了想要當上這李家的家主，竟然不惜拉上幾十個無辜的平民，你可知道當時在爆炸現場的慘烈，幾十條性命啊，就這樣子活生生的葬送在了火海，他們當中還有好幾個都是孩子呀！”李宏宇此時已然是悲痛欲絕。在之前他還心存幾分僥幸，覺得他們在高速路上遇到的油罐車爆炸案也許隻是巧合。
    李啟銘臉上的癲狂笑容早已僵住，臉色煞白如紙，他踉蹌著後退兩步，指著屏幕嘶吼“假的！這都是假的！是你們偽造的！還有你這個惡鬼，你這個混蛋，你陷害我！”
    黑豹飄在屏幕旁，周身的黑霧雖仍在翻湧，卻多了幾分冷冽的平靜“陷害？李啟銘，你做過的事，難道還怕人看嗎？這上麵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畫麵，都是你罪證的鐵證，你再怎麽狡辯也沒用。”
    話音剛落，會議廳的門突然被推開，隨後十幾名特警手持槍械齊刷刷的衝入了大廳當中，一名身著製服的警察快步走上前，徑直走到李啟銘麵前，亮出逮捕證“李啟銘，經過我們的調查，你涉嫌指使他人製造油罐車爆炸案，謀殺案，焚屍案，造成重大人員傷亡和財產損失，請跟我們走一趟，接受調查。”
    在場之人看到全副武裝的特警紛紛將槍口指向了李啟銘之時，都以為今天這場鬧劇該結束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沒想到我李啟銘辛苦謀劃好幾年，到頭來卻是一場空。”李啟銘用怨毒的眼神掃過李宏宇，掃過李夢瑤，掃過葉辰，掃過那些李家的子弟。
    “我今天能走到這一步，都是拜你們所賜，想要抓我，沒門。”
    “難道你還想拒捕不成？”
    下一刻十幾隻黑洞洞的槍口直接瞄準了李啟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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