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穿過平流層時，窗外的雲海已被鉛灰色徹底浸染，像浸了墨的棉絮，沉沉壓在天際，連陽光都透不過一絲縫隙。葉辰靠著舷窗假寐，眼簾輕合，指尖卻無意識地摩挲著儲物荷包裏的火炎符——自飛機駛入北方空域，艙內空調溫度便驟降，連他這靈啟境巔峰的體質，都能感覺到絲絲縷縷的寒意順著毛孔滲進骨髓。這是他長這麽大以來，第二次踏足九州北方的土地，空氣裏都飄著凜冽的肅殺之氣。
    幾個小時的顛簸後，葉辰緩緩睜眼，機窗外已是另一番冰封天地：連綿的雪山如蟄伏的銀色巨龍，峰巒刺破雲層直插雲霄，皚皚白雪反射著刺目的光，凜冽的寒氣仿佛能穿透厚重的機艙壁，帶著尖銳的呼嘯撲麵而來。他低頭瞥了眼身上洗得泛白的黑色休閑裝，忽然意識到自己準備得太過倉促。從雲城零上三四度的溫潤，到窗外零下十幾度的酷寒，這跨越幾千裏的溫差，本身就是對初來者的第一道下馬威。
    飛機平穩降落在北方一座偏僻的空港，艙門打開的瞬間，一股裹挾著雪粒的寒風猛地灌了進來，像無數把小刀子刮在臉上。葉辰下意識地裹緊衣服，靈能悄然運轉，才勉強抵禦住這股寒意。若非靈能覺醒者的體質遠超常人，這般鬼天氣，不出兩小時恐怕就得凍僵。他隨著人流走下舷梯，正對著陌生的空港有些迷茫，不知該往何處去時，目光忽然鎖定了停機坪邊緣的一輛黑色越野車。車旁站著兩個身穿深藍色衝鋒衣的人，身形挺拔如鬆，氣息沉穩得像腳下的凍土，見到他的身影，立刻邁步上前。
    “你是葉辰？”領頭的中年男人聲音低沉，像是被寒風凍過，帶著幾分沙啞的質感。他的目光掃過葉辰身上單薄的休閑裝，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隨即又被平靜覆蓋，仿佛隻是看到了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葉辰聞聲抬頭，目光在對方身上一掃，僅一秒便判斷出這人也是靈能覺醒者，而且實力境界不低，至少在蓄能境以上，靈壓隱晦卻厚重。“是的。”他頷首回應，語氣平靜無波。
    “看來你很少出遠門？”中年男人問道，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衝鋒衣的拉鏈，金屬摩擦聲在寒風中格外清晰。
    “這是我第二次來北方。”
    聽到這話，中年男人明顯愣了一下，眉宇間掠過一絲真切的意外。這些天他們接待的參選者，無一不是在乾坤守禦人序列裏摸爬滾打了好幾年的老手，個個裝備精良、神色悍然，像這樣剛入伍不到一年的新兵，還是頭一個，而且穿得如此“單薄”。“聽說你是去年的新兵？”
    “是。”
    “不錯，今年敢來參選的，就隻有你一個新兵。”中年男人點點頭，語氣裏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讚許，“按規定，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證明。”
    葉辰毫不猶豫地從腰間掏出專屬的“靈犀玉”，正麵印著他的姓名。中年男人接過玉牌，指尖在上麵一掃，玉牌瞬間亮起一道淡藍色的光，確認無誤後便還給了他，動作幹脆利落。
    “很好，請跟我來。”中年男人轉身走向越野車，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上車再說。”
    葉辰猶豫了兩秒，權衡利弊後還是跟上了他的腳步。拉開車門的瞬間，一股暖氣流撲麵而來，與車外的冰天雪地判若兩界。車內後排坐著一個漂亮的年輕女子，看年紀與他相差無幾，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作戰服，麵料泛著淡淡的靈能光澤，長發束成高馬尾，露出光潔的額頭與線條利落的下頜線。她正低頭翻看著平板電腦，屏幕上閃爍著密密麻麻的文字與圖譜，見葉辰上車，便抬起頭，嘴角勾起一抹禮貌卻疏離的笑意。
    “你好。”女子的聲音清脆，像碎冰撞擊玉石，帶著幾分都市精英的幹練，“我是上城003小隊的蘇清鳶。”
    葉辰有些意外，沒想到後座還有其他參選者，看她的穿著與氣質，顯然也是乾坤守禦人，而且聽她小隊的編號如此靠前，必然是來自核心大都市的頂尖小隊。他回以頷首：“葉辰，雲城三三六小隊。”
    “三三六小隊？”蘇清鳶挑了挑眉，眼底的意外毫不掩飾，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我聽說你們雲城小隊實力最高的隊長才是靈啟境巔峰，難道你就是小隊的隊長？可你這年紀，也太年輕了吧。”
    “不是，我隻是小隊裏的一名新成員。”
    “這怎麽可能？”蘇清鳶的音量微微提高，帶著幾分難以置信，“你們一個偏遠小城市的守禦人小隊，怎麽可能有靈啟境巔峰的隊員？”要知道，即便是上城的頂尖小隊，靈啟境巔峰也算得上核心戰力了。
    “可能我就是個意外吧。”葉辰淡淡回應，不願多談過往。
    看著葉辰不欲多說的模樣，蘇清鳶識趣地頓了頓，目光再次落在他身上的休閑裝，笑意更深了些，卻帶著幾分玩味：“不過你穿這個來北方，倒是挺大膽。”
    葉辰摸了摸鼻尖，有些無奈：“出發得急，加上經驗不足，沒考慮到這麽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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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到了駐地會發統一的防寒作戰服，靈能加持過的，抵禦零下幾十度都沒問題，比你這衣服管用多了。”中年男人發動汽車，越野車引擎發出低沉的轟鳴，穩穩駛出空港，朝著雪山深處駛去。車窗外的風雪越來越大，鵝毛般的雪片砸在車窗上，路麵漸漸被厚厚的積雪覆蓋，兩側的山巒愈發巍峨猙獰，隱約能看到山間彌漫著淡淡的灰霧，透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與危險。
    車內，蘇清鳶收起平板電腦，看向葉辰，一路上斷斷續續的聊天中，葉辰也多多少少透露了一些基本情況。“你是去年的新兵？”蘇清鳶眼中滿是探究，“你這實力境界是怎麽練出來的？難道當初集訓的教官們沒發現你是個天才？竟然讓你回了雲城那樣的小地方。”
    “教官們當時確實想讓我跟他們走，不過我拒絕了。”葉辰語氣平靜，“我覺得雲城挺好。”
    “唉，那可真是可惜了。”蘇清鳶語氣裏滿是惋惜，“要是當時你跟著特殊小隊走，現在早就一步登天，資源、地位都不是現在能比的。”
    “沒什麽可惜的。”葉辰搖搖頭，眼神堅定，“在哪都一樣，雲城也是九州的大地，同樣需要人守護。”
    “不得不說，你的心性真好。”蘇清鳶深深看了他一眼，語氣裏多了幾分真心的讚許。
    葉辰隻是笑笑，沒有回應。
    “對了，葉辰，你這次來，目標也是特殊小隊隊長之位？”蘇清鳶話鋒一轉，眼神裏透著銳利的光芒。
    “難道你不是？”葉辰反問。
    “那當然！”她的語氣充滿自信，帶著不容置疑的鋒芒，“聽說今年的選拔規則變了，參賽者年齡向後延伸了五歲，這意味著會有很多經驗豐富的老隊員參賽，看來九州組建新特殊小隊，已經迫在眉睫了。”
    “你知道今年的內幕？”葉辰心中一動，追問起來。
    “知道一點。”蘇清鳶壓低了聲音，“高層這麽急切，應該和南北極不斷擴散的迷霧，還有近期鬧得沸沸揚揚的魔神殿有關。”
    “原來如此。”葉辰心頭一凜，“這麽說，新組建的特殊小隊，主要是應對境外的威脅？”
    “應該是。”蘇清鳶點點頭，“我也隻是猜測，具體內幕得等選拔結束才知道。不過我聽說，今年的選拔規則也改了，是從未有過的擂台賽。最後隻會決出十個名額進入昆侖墟，進行最終考核——誰能在規定時間內，第一個跨境界斬殺妖靈並活著回來，誰就是冠軍，也就是特殊小隊的隊長。”
    “多謝告知。”葉辰頷首致謝，指尖卻悄然攥緊。跨境界斬殺妖靈，這難度可比他想象中大多了。
    越野車在風雪中疾馳，像一道黑色的閃電劃破茫茫雪野，朝著未知的駐地駛去。葉辰望著窗外無邊無際的雪山，心中思緒翻湧。這次的選拔，果然如隊長所說，遠比想象中更凶險。但他沒有絲毫退縮，儲物荷包裏的火炎符、平安符帶著隊友們的溫度，肩上扛著三三六小隊的榮光，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妖靈環伺，他也必須闖下去，活著回來，拿下那隊長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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