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的四九城，夏季的微風拂過四合院的灰瓦，帶來一陣槐花的清香。軋鋼廠食堂裏，鍋碗瓢盆的碰撞聲和工人們的談笑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生動的市井畫卷。
    傻柱正翹著二郎腿坐在食堂後廚的條凳上。他今天穿了件漿洗得雪白的廚師服上衣，下身卻配了條筆挺的灰色西褲，腳上的棕色小皮鞋擦得鋥亮，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作為食堂副主任，他早就不用像普通廚師那樣每天圍著灶台轉，可他還是雷打不動地每天上午來後廚，指點他那幾個不成器的徒弟。
    “馬華！你那土豆絲切得跟手指頭似的粗，喂豬呢？”傻柱啜了一口搪瓷缸裏的高沫兒，眉頭皺成了“川”字，“重切！”
    馬華縮了縮脖子，趕緊把案板上的土豆絲攏到一邊，重新拿起一個土豆。胖子在旁邊偷笑，被傻柱一個眼神瞪得立刻噤聲。
    “笑什麽笑？你那紅燒肉火候還差得遠呢！”傻柱站起身，背著手在廚房裏踱步，活像個檢閱部隊的將軍，“我教你們的都是真本事，別以為現在有食堂養著就懈怠了。這年頭，沒點真手藝，將來怎麽養活老婆孩子？”
    正說著，食堂後門簾子一掀，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探頭探腦地鑽了進來。少年穿著時下最時髦的藍布學生裝，頭發梳得油光水滑，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著，透著股機靈勁兒。
    “傻哥！傻哥！”少年壓低聲音叫道。
    傻柱回頭一看，樂了：“喲，這不是咱們四九城的小爺賈梗嗎？怎麽著，又逃學了？”
    棒梗三步並作兩步竄到傻柱跟前，嬉皮笑臉地說：“哪能啊！這不是跟程建軍、韓春明他們玩，玩著玩著就到這附近了。傻哥，我餓了，兜裏又沒錢了...”
    傻柱眯起眼睛，伸手在棒梗腦門上彈了個爆栗：“你小子少來這套！昨兒早上我還看見你奶奶給你塞了一塊錢呢，這麽快就造完了？”
    棒梗揉著額頭，撇撇嘴：“才一塊錢哪夠啊！我和小弟們買點糖，買點吃的就沒了。那麽多小弟跟著我，咱也是四九城的爺們兒，總不能讓人說我梗爺小氣吧？”
    食堂裏的工人們聽了都笑起來。傻柱更是笑得前仰後合，突然從後麵一把抱住棒梗的腰，手往他褲襠裏一掏：“來來來，讓我看看咱們四九城的小爺"家夥事兒"長齊了沒有！”
    “哎喲！傻哥你幹嘛！”棒梗麵紅耳赤，像條泥鰍似的從傻柱懷裏掙脫出來，惹得食堂裏又是一陣哄笑。
    傻柱這才從兜裏掏出兩塊錢，在棒梗眼前晃了晃：“拿著吧，省著點花。再亂花錢，小心我告訴你奶奶。”
    棒梗一把搶過錢塞進兜裏，眼珠子一轉，突然大聲嚷嚷起來：“傻哥！你敢欺負我！我要告訴我小姨去，就說你親劉嵐姐讓我看見了，你給了我兩塊錢當封口費！”
    這話一出，食堂裏頓時炸開了鍋。正在洗菜的劉嵐猛地抬頭，臉“唰”地紅了，抄起手邊的白菜幫子就朝棒梗扔去：“棒梗你個小兔崽子！胡說什麽呢！”
    傻柱臉一黑，順手抄起案板上的擀麵杖就朝棒梗逃跑的方向扔去：“小兔崽子，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擀麵杖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沒砸中已經跑出門的棒梗，卻正正打在了剛撩開門簾進來的許大茂腦門上。
    “哎喲！”許大茂捂著額頭，疼得直跳腳，“傻柱！你有病啊！”
    傻柱見誤傷了許大茂，不但不道歉，反而哈哈大笑：“傻冒兒，你有藥啊？誰讓你不長眼，非往我擀麵杖上撞！”
    許大茂穿著筆挺的中山裝，胸口別著鋼筆，一看就是幹部打扮。他揉著額頭上的包，咬牙切齒地說：“你就吹吧！還敢打棒梗？不怕你小媽收拾你？”
    “孫子，你沒事跑我們食堂來得瑟啥？”傻柱雙手抱胸，斜眼看著許大茂。
    許大茂整了整衣領，得意地說：“哥們兒今天要陪領導吃飯，領導特意讓我來告訴你，好好做菜。怎麽樣？你再當副主任，不還得伺候哥們兒？”
    “就你？還陪領導？”傻柱不屑地撇嘴，“又玩你那一大三小二五一十的把戲吧？”
    “切，管得著嗎你！”許大茂翻了個白眼，見傻柱轉身繼續指導馬華炒菜，又湊上前去，“傻柱...”
    傻柱裝作沒聽見，專心教馬華掌握火候。許大茂又往前湊了湊，聲音提高了八度：“柱哥！”
    見傻柱還是不理他，許大茂一咬牙，賠著笑臉道：“柱爺！柱爺！有點事兒...”
    傻柱這才慢悠悠地轉過身：“喲，什麽事兒還勞煩許副科長親自跑一趟啊？”
    許大茂搓著手，臉上堆著笑：“這不是...我家許嵩奶粉又快喝完了嘛...何叔那兒拿的罐裝奶，市麵上實在買不到...”
    傻柱挑了挑眉毛：“京茹昨晚不是給你家和於莉各送了兩罐嗎？”
    許大茂一拍腦門：“哦！我昨晚放電影去了，沒回家，不知道這事兒。"他訕笑著往後退，“那行，傻柱，茂爺我先走了！”說完生怕傻柱像往常一樣踹他，一溜煙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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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嵐走過來，手裏端著剛洗好的青菜，笑著打趣道：“我說柱子主任，你這輩分可真夠亂的。”
    傻柱無奈地搖搖頭：“從我小媽那兒論，棒梗得叫我哥；從我媳婦兒那兒論，他又得叫我小姨夫。”說著，他似有若無地掃了劉嵐一眼，“嵐姐現在是越來越漂亮了。”
    劉嵐臉上飛起兩朵紅雲，心裏美滋滋的，嘴上卻嗔怪道：“少貧嘴！”馬華那幾個徒弟不敢開師傅的玩笑，但對劉嵐就沒那麽多顧忌了。
    “師傅師傅，”馬華擠眉弄眼地說，“剛才棒梗說要告訴師娘你親嵐姐，回家師娘不會罰你跪搓衣板吧？”
    傻柱臉一沉，作勢要打。劉嵐一叉腰，柳眉倒豎：“你們這幫毛都沒長齊的臭小子，再胡說八道，老娘撕了你們的嘴！”
    小徒弟們一哄而散，邊跑邊笑。劉嵐白了傻柱一眼，轉身扭著腰肢走了，肥大的工作服也遮不住她豐滿的身材。
    傻柱搖搖頭，端起茶缸喝了口茶，對馬華說：“別跟著他們瞎咧咧。你師娘一個人帶著倆小祖宗，挺累，脾氣也變大了，這話要讓她聽見，非把我耳朵擰下來不可。”
    馬華好奇地問：“師傅，不是師娘她爸媽一直幫著照顧嗎？”
    “上個月就走了，人家也有孫子要帶。”傻柱臉上無奈的表情。
    正說著，食堂主任老楊走了進來：“何副主任，廠辦來電話，說中午李廠長要招待幾個外單位的領導，讓你親自下廚做幾個拿手菜。“
    傻柱點點頭：“成，我這就準備。”他卷起袖子，對馬華說，“看好了，今天教你做一道正宗的宮保雞丁。”
    馬華趕緊湊過來，胖子也放下手裏的活計湊上前。傻柱熟練地操起菜刀，案板上的雞肉在他刀下很快變成均勻的丁狀。陽光從窗戶斜射進來，照在他專注的側臉上，那個平日裏嬉笑怒罵的傻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技藝精湛的大廚。
    後廚裏漸漸飄出誘人的香氣，工人們陸續來食堂排隊打飯。傻柱的身影在灶台前忙碌，鍋鏟與鐵鍋碰撞出清脆的聲響，仿佛奏響了一曲生活的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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