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城市長王澤站在王家大院門前，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西裝袖口的紐扣。這套深藍色西裝是何雨水特意為他挑選的，說是顯得莊重又不失時尚。他側頭看了眼身旁的妻子，何雨水今天穿了一件素雅的旗袍，發髻挽得一絲不苟，手裏捧著精心準備的壽禮——一幅從蘇州帶來的雙麵繡鬆鶴延年圖。
    “進去吧。“何雨水輕輕捏了捏丈夫的手腕，她感覺到王澤的手心有些潮濕。
    王澤深吸一口氣，邁步走向中院大門。他不想踏入這個院子，王家的冷漠讓他永遠忘不了，雖然現在王家對他的態度稍有緩和，但他知道那骨子裏的輕視依舊如影隨形。
    “哎呦呦，這不是王家出來的大領導嗎？“
    一個尖銳的聲音刺破院前的寧靜。王澤眉頭一皺，不用看也知道是誰——王越，他同父異母的弟弟，比他小一歲，卻因為母親鄭家的背景，從小在王家備受寵愛。
    王越斜倚在門框上，一身名牌西裝，領帶鬆鬆垮垮地掛著，手裏把玩著一串車鑰匙。他身後站著個麵容刻薄的中年女人，正是鄭氏。女人細長的眼睛上下打量著何雨水，嘴角掛著毫不掩飾的譏誚。
    “長能耐了，居然也能來爺爺的大院了？“王越直起身，擋在門前，”怎麽，當了個小市長就覺得自己了不起了？”
    王澤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記得十年前父親葬禮上，就是這個弟弟當著所有賓客的麵，指著他罵“野種”。那時他漂泊無根，隻能攥緊拳頭忍下這口氣。
    “王越，今天是爺爺壽辰，我不想跟你計較。”王澤壓低聲音，試圖繞過對方。
    鄭氏突然上前一步，尖細的聲音像指甲刮過玻璃：“這是誰家的規矩？一個外姓女人也配進王家大門？”她盯著何雨水，目光如刀，“瞧這身打扮，真以為飛上枝頭就能變鳳凰了？”
    何雨水臉色一白，手中的繡品微微顫抖。王澤清楚地看到妻子眼中閃過一抹受傷，但很快又恢複平靜。這種羞辱對他來說並非第一次經曆，但他絕不會讓雨水受辱。
    “媽，您別這麽說。”王越假惺惺地勸道，眼中卻滿是惡意，“人家可是何家的千金呢，雖然何家連我們王家的門房都比不上。”
    王澤的拳頭已經攥得發白。他能忍受對自己的侮辱，但絕不容許任何人傷害何雨水。就在他準備揮拳的瞬間，一隻柔軟卻堅定的手按住了他的手腕。
    “老公，”何雨水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惡狗咬咱們一口，咱們還能咬回去嗎？”
    院門前一時寂靜。王越的臉漲得通紅，鄭氏則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尖叫起來：“你這個沒教養的賤人！福伯！福伯！”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匆匆趕來，看到門口的陣仗，臉上立刻堆起為難的神色。福伯在王家侍奉了四十年，最懂得察言觀色。
    “三太太，這是......”福伯的目光在王澤和何雨水身上一掃而過，在看到鄭氏淩厲的眼神後立刻低下頭。
    “把這兩個晦氣的東西趕走！”鄭氏指著門外，“王家的門檻什麽時候這麽低了？什麽阿貓阿狗都能進來？”
    福伯猶豫了一下，最終轉向王澤：“王市長，您看今天這日子......要不您改天再來？”
    王澤盯著福伯看了幾秒，突然笑了。那笑容讓福伯不由自主地後退半步。
    “你確定？”王澤的聲音很平靜，卻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一陣寒意。
    福伯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偷眼看向鄭氏。鄭氏昂著下巴，眼中滿是威脅。老管家最終硬著頭皮道：“您、您還是請回吧。”
    何雨水輕輕拉了拉王澤的袖子：“老公，王家的狗都這姿態，這宴咱們不參加也好。”
    王澤深吸一口氣，接過妻子手中的繡品，輕輕放在門前的石獅子上：“替我們向爺爺祝壽。”說完，他攬住何雨水的肩膀，轉身離去。
    身後傳來王越得意的笑聲和鄭氏刻薄的咒罵，但王澤的腳步沒有絲毫遲疑。陽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一直延伸到王家大院外的林蔭道上。
    “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坐進車裏，王澤終於卸下偽裝，聲音裏滿是疲憊。
    何雨水搖搖頭，伸手撫平他眉間的皺紋：“我沒事。倒是你，別往心裏去。王家不認你，是他們的損失。”
    王澤握住妻子的手，想起嶽父何大清昨晚在電話裏說的話：“王家現在需要你，遠比你需要的多。記住，真正的強者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什麽。”
    與此同時，王家大院內，家主王老爺子正皺眉聽著管家的匯報。老人八十歲的麵容如刀刻般堅毅，手中的紫檀拐杖重重敲在地磚上。
    “胡鬧！”王老的聲音如雷貫耳，“鄭家那個女人越來越不知分寸了！”
    站在一旁的現任王家家主——王澤的大伯王福田低聲道：“父親，鄭家那邊一直對我們有意見，這次恐怕......”
    “恐怕什麽？”王老銳利的目光掃過兒子，“王澤現在是保城市長，背後還有何大清的支持。王越呢？在鄭家護蔭下我王家又投了那麽多資源，才混了個科長就不知天高地厚！”
    王福田不敢接話。他知道老爺子雖然表麵上對王澤冷淡，實則一直暗中關注這個孫子的發展。這次特意邀請王澤參加壽宴，就是存了重新接納的心思。
    “去，派人追上王澤，”王老命令道，“就說我老頭子親自請他回來。”
    王福田麵露難色：“父親，這恐怕......鄭家那邊......”
    “鄭家？”王老冷笑一聲，“我忍了他們這麽多年，連自己的親孫子都不去關心……”他壓低聲音，“鄭老老了，應當就是這幾天的事……”
    王福田瞳孔一縮，突然明白了父親的用意。王澤是王家的希望——有能力，有背景，而鄭家很快就會日暮西山了……。
    院門外，王澤的車已經駛遠。他不知道的是，這次轉身離去的決定，將在王家掀起怎樣的波瀾。而對他個人而言，這或許是一個新時代的開始——不再被家族定義，而是重新定義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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