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解剖室異聞錄:雙生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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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學院南樓的銅製門栓發出刺耳的"吱呀"聲,林深握著解剖報告的手微微發顫。月光透過彩繪玻璃在走廊投下詭譎的藍綠色光影,他望著走廊盡頭那扇鏽跡斑駁的鐵門,忽然想起三年前那個陰雨綿綿的清晨。
    那是他剛入學的第三天,暴雨中的解剖室溢滿福爾馬林與鐵鏽混合的腥氣。警戒線後的擔架上垂落著一截青白手腕,圍觀人群突然爆發的尖叫聲穿透雨幕——擔架抬過時,原本蒙著白布的屍體突然伸出了手。
    "林同學?"值班老師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解剖室的白熾燈管嗡嗡作響,冷光下十二具不鏽鋼解剖台泛著金屬寒光。他注意到第三解剖台的邊角殘留著暗褐色痕跡,那是去年發瘋的學長最後停留的位置。
    午夜十二點的鍾聲在空蕩的走廊回蕩。林深翻開第47頁解剖圖譜,鋼筆尖突然在"海馬體"三個字上洇開墨漬。通風管道傳來細碎的抓撓聲,像是指甲劃過金屬內壁。他握緊手術刀轉身,身後隻有被風吹動的藍色窗簾。
    "不過是壓力太大..."他喃喃自語著揉按太陽穴,沒注意到解剖台下陰影的蠕動。當那股腐臭的羊水味鑽入鼻腔時,他的手指已經不受控製地在論文空白處畫滿扭曲的嬰兒輪廓。
    第二解剖室此刻正躺著醫學係新生陳昊。這個宣稱"見慣解剖場麵"的富家子,此刻正盯著天花板上蜿蜒的水漬。月光將解剖台的輪廓投射在牆上,那具覆蓋白布的女屍胸廓突然詭異地起伏。
    "誰?"陳昊猛地坐直。他分明看見白布邊緣滲出血絲,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珍珠光澤。牆角的老式掛鍾發出齒輪卡頓的咯吱聲,當時針指向淩晨兩點時,他聽到了布料撕裂聲——不是來自解剖台,而是自己背後。
    林深的鋼筆"啪"地折斷在解剖報告上。通風口的抓撓聲變成了嬰兒啼哭,福爾馬林溶液在玻璃罐中泛起細密氣泡。當他終於鼓起勇氣掀開第三解剖台的白布時,一具布滿縫合線的女屍突然睜開了琥珀色瞳孔。
    "救..."林深的喉嚨像被無形的手扼住。女屍腹部的y形縫合線正在蠕動,暗紅色血珠從針腳滲出。解剖室溫度驟降,他看見自己呼出的白氣在空中凝成嬰孩手掌的形狀。
    陳昊的尖叫被厚重的隔音門吞噬。此刻他正瘋狂捶打反鎖的門板,背後解剖台傳來布料落地的窸窣聲。女屍青灰色的手指擦過他後頸時,他聞到了濃重的茉莉花香——和他母親自殺那天梳妝台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林深的手術刀深深紮進解剖台。女屍腹部的縫合線全部崩開,三具蜷縮的胎兒屍體滾落在不鏽鋼台麵上。它們的臍帶糾纏成詭異的符咒,最年長的那個突然睜開沒有瞳孔的眼睛。
    "哥哥..."稚嫩的童聲在陳昊耳邊炸響。他轉身看見女屍坐在解剖台上,腹部裂口處垂落著沾滿粘液的臍帶。當月光照亮屍體的麵容時,陳昊的瞳孔劇烈收縮——那分明是他七歲時失蹤的鋼琴老師。
    林深跌坐在血泊中,懷裏的胎兒屍體正在快速腐爛。解剖鏡裏映出十幾個晃動的白影,為首的女屍伸手撫上他的臉頰,冰冷的觸感讓他想起母親臨終時注射器裏的藥液。
    "為什麽拋棄我們?"此起彼伏的童聲在解剖室回蕩。林深發瘋似的撕扯著白大褂,指甲在胸口抓出血痕。當他咬下第一塊胎兒血肉時,嚐到了童年止咳糖漿的甜膩味道。
    晨光穿透彩繪玻璃時,保安在第三解剖室發現了蜷縮在牆角的林深。他的牙齒間嵌著半截指骨,麵前的女屍腹部殘留著撕咬痕跡。而在第二解剖室,陳昊正用手術刀在牆上刻滿"贖罪"二字,女屍睜開的眼裏凝結著黑色血淚。
    三個月後,新任教務主任在檔案室發現泛黃的捐贈記錄:1998年9月,某富豪捐贈妻子遺體,備注欄潦草地寫著"連帶三個月身孕"。照片上的女人穿著碎花連衣裙,胸前別著茉莉花胸針——正是二十年前陳昊家失蹤的家庭教師。
    而林深的病曆檔案裏,夾著一張泛黃的出生證明:母親姓名欄赫然寫著捐贈記錄中的名字,父親簽名處是陳氏集團的印章。當夜值班護士回憶,林深被注射鎮靜劑前,始終重複著支離破碎的句子:"媽媽...弟弟們...冷..."
    如今醫學院新生入學時,仍會聽到關於"雙生咒"的警告:當你凝視解剖室的黑暗時,那些被遺忘的生命也在凝視著你。每逢陰雨之夜,南樓走廊總會響起細碎的腳步聲,像是母親在尋找離散的骨血,又像是未降生的靈魂在等待遲來的懺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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