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血色銅錢:軍工大院裏的詭影實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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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年代的軍工大院像座褪色的鋼鐵堡壘,紅磚牆上"備戰備荒"的標語在雨水衝刷下隻剩斑駁的暗紅。我至今記得院東頭那台報廢的59式坦克,炮管直指天空,鏽跡在陽光下泛著血痂般的暗紅。大操場就躺在坦克的陰影裏,足有兩個足球場大,瘋長的狗尾草能沒過八歲孩子的腰。
那年夏天的蟬鳴格外刺耳。我和付胖子、龍龍蹲在沙坑裏翻找彈殼時,忽然聽見廠部大樓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響。三個黑影從三樓窗口一躍而下,像被擊落的烏鴉般栽進冬青叢——那是被新廠長趕走的三個副廠長。付胖子他爸在財務科當差,說廠裏賬本上全是血窟窿,新來的廠長正把車間設備當廢鐵賣。
當推土機的轟鳴撕裂操場寂靜時,我們正在草窠裏逮蛐蛐。龍龍最先發現那些紅色橫幅,歪歪扭扭寫著"危房改造工程"。鋼筋腳手架像具骷髏架子,一夜之間把操場啃得支離破碎。戴黃安全帽的工頭舉著喇叭驅趕我們時,我分明看見他腋下夾著兩條紅塔山——那是廠長辦公室特有的招待煙。
地基開挖第三天,土腥味裏混進了陳年朽木的黴味。我和付胖子趴在鐵絲網豁口處,看挖掘機的鐵爪掀開土層。一具朱漆棺材突然裂開,滾出團纏著布條的骷髏,空洞的眼窩裏爬出條青蛇。工頭罵罵咧咧用鐵鍬鏟碎棺材板,碎木屑裏突然蹦出枚銅錢,正巧滾到我腳邊。
"光緒通寶!"龍龍家祖上開當鋪,他對著陽光眯起眼,"這包漿少說百年了。"我們像發現新大陸的探險家,在碎棺木間翻找戰利品。付胖子找到個翡翠煙嘴,我兜裏銅錢叮當作響。直到夕陽把碎骨染成橘紅,我們才驚覺踩著的"石塊"竟是半塊頭蓋骨。
那天晚飯時,父親盯著我衣襟上的銅鏽,臉色突然鐵青。他抄起雞毛撣子的動作讓我本能抱頭,可這次落下的卻是結實的耳光。"死人錢也敢拿!"母親嚇得打翻湯碗,褐色的紫菜湯在水泥地上漫成詭異的形狀。我哭著把銅錢扔出窗外,夜色裏傳來清脆的金屬落地聲。
禁足的日子漫長如冬。我們在龍龍家閣樓發現半本《三國演義》,書頁間夾著張泛黃的符紙。付胖子提議玩"桃園結義",用縫衣針紮破手指時,血珠滴在符紙上竟暈開道金線。不知誰先提議的,等回過神,我們已舉著燃燒的掃帚衝向工地。
年關的北風卷著碎雪,藍色探照燈把鋼筋骨架照得像巨型水母。我們蜷在水泥管裏燒作業本,火苗舔舐著管壁上的冰霜。付胖子變戲法似的摸出瓶二鍋頭,說是從他爸櫃子順的。辛辣的液體滾過喉嚨時,我看見白霧中有團模糊的影子在飄。
"那...是不是王瘸子?"龍龍聲音發顫。看門的老王頭右腿是假肢,可眼前的白影分明懸在離地半尺。火堆突然爆出團藍焰,借著這詭異的光,我看清了——慘白的寬袖長袍,黑發遮住整張臉,袍角滲著暗紅,像浸過血又風幹了百年。
付胖子的尖叫卡在喉嚨裏變成嗚咽。我們撞翻火堆奪路狂奔時,身後傳來瓷器碎裂般的笑聲。我最後一個翻出圍牆,回頭刹那,那東西就貼在我後頸,腐臭的寒氣鑽進衣領。龍龍家祖傳的玉觀音突然炸裂,清脆的崩裂聲裏,白影化作青煙消散在雪夜。
第二天我們發著高燒被送進廠醫院。龍龍腕上的桃核手串全成了焦黑色,付胖子後頸留著五道青紫指印。大人們說是凍著了,可護士換藥時我聽見她們嘀咕:三號病床的老劉頭昨夜咽氣前,一直指著窗外喊"白娘娘饒命"。
二十年後同學聚會,付胖子已成地產商,龍龍在潘家園倒騰古玩。酒過三巡,龍龍突然掏出枚光緒通寶放在轉盤上:"當年那批明器,我在古墓群地圖上標過位置。"硬幣在燈光下轉出詭異的光暈,我們同時打了個寒顫——玻璃窗上,有道白影正緩緩漫過霓虹璀璨的都市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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