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北的斧頭劈進廚子肩膀時，濺出的血帶著腐臭味。廚子卻像感覺不到疼，金牙咬得咯吱響，剔骨刀反手劃向他脖頸："細皮嫩肉，做刺身最合適！"
    蘇璃甩出纏著符紙的銀針，釘住廚子手腕。刀鋒擦著陌北喉結劃過，削掉半截衣領。他趁機踹翻燒烤架，炭火引燃廚子的圍裙，火苗裏傳出烤肉聲——燒焦的皮肉下露出青銅色的骨頭。
    "跑！"陌北拽著蘇璃撞開圖書館側門。
    腐臭的墨香撲麵而來，成排書架像被巨人揉搓過，東倒西歪地堆成障礙。地麵黏著層膠狀物，每走一步都扯出蛛絲般的黏液。蘇璃突然踉蹌，白大褂下擺被粘在地板上："這是屍蠟...有人在煉屍油！"
    二樓傳來書本翻動的沙沙聲。陌北抬頭看見個人影在書架間飄——真是"飄"，那人的腳離地三寸，黑袍下擺空蕩蕩的。黑影手中捧著本冒黑煙的古籍，書頁間不斷滴落黏液。
    "裝神弄鬼！"陌北掄起字典砸過去。
    黑影猛地轉頭，兜帽下沒有臉，隻有團蠕動的黑霧。字典穿透霧氣砸在牆上，濺起火星點燃了窗簾。火光照亮牆壁的瞬間，兩人倒抽冷氣——整麵牆用人皮糊成，上麵刺著《魯班書》殘篇。
    蘇璃突然捂住嘴幹嘔。陌北拍著她後背，摸到滿手冷汗："還能走嗎？"
    "西南角..."她指著安全通道，"古籍區有鎮物..."
    黑影發出尖嘯，書架像多米諾骨牌般傾倒。陌北扛起蘇璃跳上閱覽桌，木質桌麵突然長出尖刺。他腳踝被劃出血口，卻感覺不到疼——傷口流出的血泛著青光，所到之處尖刺盡數枯萎。
    "你的血..."蘇璃瞳孔收縮，"能破木煞？"
    黑影暴怒地撲來，黑袍卷起腥風。陌北反手把蘇璃推進檔案櫃，自己迎上去硬碰硬。斧刃劈中黑霧的瞬間，整條手臂如墜冰窟，青銅手環突然發燙，饕餮紋亮起血光。
    黑影慘叫著消散，古籍啪嗒落地。陌北撿起書時愣了——封麵用篆書寫著《地脈誌》，內頁插圖畫著體校俯瞰圖，操場中央標著口青銅井。
    "是鎖龍井！"蘇璃聲音發顫，"我爸說過，我們學校建在鎮煞眼上..."
    地下室突然傳來鐵鏈拖拽聲。陌北掀開地毯，露出鏽跡斑斑的活板門。二十公分厚的鋼板被焊死，縫隙裏滲出青苔味的水汽。
    "用這個。"蘇璃遞來青銅手鐲，"貼在鎖眼上。"
    手鐲與鋼板接觸的瞬間，饕餮紋像活過來般扭動。鋼板內部傳出齒輪轉動的巨響，活板門轟然開啟，腥鹹的水霧撲麵而來。
    垂直的青銅井壁上刻滿符咒，井底隱約傳來浪濤聲。陌北攥著消防斧柄："你確定要下去？"
    "鎖龍鏈斷了，地脈才會漏陰氣。"蘇璃把符紙纏在登山繩上，"必須修複陣眼..."
    繩降到十米深時，井壁開始滲出黑血。陌北的鞋底被腐蝕得滋滋作響，蘇璃突然驚呼——下方懸著具青銅棺，八條碗口粗的鐵鏈貫串棺身，其中六條已經斷裂。
    "別碰棺蓋！"蘇璃的銀針釘住他手腕，"這是九宮鎖魂..."
    話沒說完，最後兩條鐵鏈同時崩斷。青銅棺蓋緩緩滑開，青灰色手臂搭上棺沿。陌北的斧頭已經掄到一半，卻在看清屍體麵容時僵住——棺中女屍穿著八十年代的運動服，胸口別著"龍城體校"校徽，眉眼與他有七分相似。
    "媽...？"
    女屍突然睜眼，瞳孔是兩團旋轉的黑霧。陌北被無形的力量掐住脖子，斧頭當啷墜入深井。蘇璃甩出墨鬥線纏住女屍手腕，朱砂繩瞬間燒得通紅："她不是你母親！是煞氣化的倀鬼！"
    女屍咧嘴笑出滿口銅牙，井壁符咒開始剝落。陌北的青銅手環突然炸裂，碎片紮進他手腕，鮮血噴濺在女屍臉上。黑霧遇血消散，女屍迅速腐爛成白骨，運動服裏掉出本泛黃的日記。
    2015.9.18
    實驗體097號出現排斥反應...青銅基因注入失敗...
    陌北剛要細看，整口鎖龍井突然震動。蘇璃拽著他就往上爬："地脈要塌了！"
    兩人剛撲進閱覽室，井口噴出衝天黑水。水柱在半空凝成骷髏狀，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書架上的古籍無風自動，書頁飛旋組成八卦陣，將黑水骷髏鎮壓回地底。
    "咳咳..."陌北吐出腥臭的井水，"那屍體..."
    "是二十年前的實驗品。"蘇璃翻開日記殘頁，"有人在體校地下搞基因改造，把青銅碎片植入活人體內。"
    晨光透過破碎的窗戶灑進來。陌北攤開血肉模糊的右手掌——青銅手環的碎片已經融入血肉，形成個猙獰的饕餮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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