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鑰匙插入岩縫的刹那，整座山脊如活物般戰栗。碎石簌簌剝落，露出嵌在峭壁中的巨大門環——環上饕餮紋的獠牙滴著黑血，血珠墜地竟凝成“弑神”二字的殄文。
    “這門環瞧著像你上個月劈碎的醃菜壇子。”灼蟬兒用桃木劍戳了戳饕餮的獨眼，劍尖忽地燃起青煙，“謔！活的！”
    門環猛然咬合，陌北的骨刀卡進獠牙縫隙。刀刃與青銅摩擦的火星濺到蘇璃袖口，青髓絲線應激暴長，藤蔓般絞住門環：“鑰匙孔在它舌根......洛洛！”
    洛洛的冰箭已離弦。箭矢穿透饕餮咽喉的瞬間，玄冥圖騰在她頸側灼出焦痕——箭身竟裹著從九幽淵帶出的火釘殘灰。石門轟然洞開，腥風裹著陳腐的異香撲麵而來，暗處傳來鎖鏈拖曳的錚鳴。
    “二百步，七具懸棺。”蘇璃的青髓光暈照亮穹頂。七具青銅棺槨倒懸如北鬥，棺底垂落的鐵鏈拴著一尊無頭神像。神像掌心托著的玉盤中，盛放的赫然是洛洛的臉。
    灼蟬兒的桃木劍突然脫手飛向玉盤：“這手藝......比姑奶奶紮的紙人強點。”劍尖觸及玉麵的刹那，七棺齊震，棺蓋縫隙滲出粘稠的琥珀色液體——是混著祝融血的千年屍蠟。
    陌北的骨刀劈向鐵鏈，刀刃卻被神像五指攥住。鎏金紋路自刀柄蔓至神像斷頸，竟在創口處凝出初代祝融的虛影：“弑神者......終成祭品......”
    暗璃的嗤笑在蘇璃識海炸開。青髓絲線突然失控纏住陌北脖頸：“姐姐舍不得動手......我來替呀！”絲線勒入皮肉的瞬間，玉盤中的“洛洛”突然睜眼——
    真正的洛洛挽弓搭箭，冰矢卻穿透自己倒影的眉心。玉盤炸裂的碎片中，一副玄冥骨甲浮空而現，甲胄心口插著的正是那枚火釘。
    “葬我者......陌北......”骨甲發出沙啞的悲鳴，鐵鏈如狂蛇襲向眾人。灼蟬兒甩出的銅錢陣被絞成齏粉，她翻身躍上棺槨：“病號！這玩意兒認識你祖上！”
    陌北的鎏金紋路在骨甲威壓下迸射血光。他徒手抓住刺向蘇璃的鐵鏈，任倒鉤紮穿掌心：“債主名錄太長......你排不上號！”青髓絲線趁勢鑽入骨甲裂縫，蘇璃的瞳孔忽地染上暗璃的猩紅：“找到你了......叛徒的心髒......”
    神像轟然坍塌。煙塵中浮出一卷赤帛，帛上繪著初代祝融將火釘刺入聖女心口的畫麵。洛洛的冰弓弦突然崩斷，圖騰血順著指尖滴在赤帛邊緣——被血浸染的墨跡竟緩緩蠕動，拚出第四卷的序章：【光溯啟，弑神者皆歿】。
    灼蟬兒從屍蠟池撈起塊玉佩，玉佩背麵刻著陌北與蘇璃的星象命盤：“喲，你倆三百年前就合過八字......”她忽然噤聲——玉佩縫隙中蜷縮著一隻琥珀色蠱蟲，正啃食著命盤紋路。
    暗璃的尖叫撕裂寂靜。整座遺跡開始坍縮，青銅棺槨化作流沙。陌北拽過蘇璃躍向裂隙，掌心鑰匙突然烙進皮肉——鎏金紋路與鑰匙齒痕完美契合，在虛空撕開一道星光甬道。
    “利息漲了......”他抹去唇角血漬，將半枚染血的琥珀糖塞進蘇璃唇間，“下次玩命......記得帶上喜糖。”
    星光盡頭，一座由火釘鑄成的祭壇懸浮於雲海。壇心囚籠中，初代玄冥聖女緩緩抬頭——她的臉，與洛洛夢中自戕的身影重疊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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