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隻剩下雄競一條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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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頭一身灰泥,帶著莊子上好幾個人,一起來了府裏。
傅老夫人已經痛哭了好幾次,糧食是她的命。
府裏糧食沒了,她把梁幼儀罵成篩子。
沒想到傅璋從定國公府回來,說糧食丟失與梁幼儀無關,盤問了晨兒,竟然與姚大嫂有關。
莊頭每年都會帶著莊子上的族人來給傅老夫人拜年,順便領個紅封,她還奇怪今年怎麽沒來拜年。
莊頭哭喪著臉說,大年三十被錦玉堂他們灌醉了,大年初二才醒過來。
結果醒來後發現他全家,還有府裏管事的,除夕夜一起吃飯喝酒的,全都被關在倉窖裏,門窗都被釘死。
錦玉堂在倉窖裏丟了幾籃子饅頭,他們倒是餓不死,但是一直也弄不開門。
直到今天,附近有流民來莊子上偷糧食,反而把他們放了出來。
“老夫人,糧食全沒了,四個倉窖,一袋也沒了。”莊頭哭著說。
姚素衣看到莊頭正是自己住的那個莊子的莊頭,臉色一下子刷白。
“大嫂賣糧?她怎麽會賣莊子上的糧?什麽時候賣的?”姚素衣摸著腰間的鑰匙,一連串的問題,“誰給打開的倉窖?”
每個倉窖都裝了專門的銅製大鎖。
而鑰匙,一直由姚素衣貼身保存,從不離身。
夜裏睡覺她都把鑰匙放在枕頭下麵的。
且自己母子四個原本就住在莊子上,五萬石糧食可不是小數目,硬搬也要搬好多天!
莊頭說:“是姚大嫂。她那天帶著酒坊的錦公子來,說陳糧要生蟲,都賣出去。我親眼看見錦公子把一萬兩銀票給了姚大嫂。”
把那天經過說了一遍,尤其是姚大嫂拿到手一萬兩銀票,簽了收據,還把鑰匙給了錦公子。
姚素衣眼前一黑。
“姚大嫂說給對方十天時間,叫他們拉走四千石糧食。可是我們醒來就被關在倉窖裏,一個人也沒了。”莊頭沮喪地說,“我去看了看所有的倉窖,一粒糧食也沒了!”
“全沒了?”姚素衣嘴唇哆嗦!
“都沒了。”莊頭一邊回稟一邊替自己辯解,“姚大嫂都和我們打過招呼,而且大少爺也去過莊子上,我們不可能撒謊的。”
傅老夫人再三確認,莊子上近五萬石糧食都沒了,直接嘎地暈過去了。
她和傅璋摳摳搜搜攢糧食,賬上都沒敢全部記下,還有兩萬石新糧,偷偷記在私人賬目上。
沒想到被別人一把弄走了。
府醫趕緊去救傅老夫人,傅老夫人身體底子好,隻是心疼糧食,急火攻心,暈過去,沒大病,所以府醫幾下就把人紮醒了。
傅老夫人一耳光打在姚素衣臉上:“姚氏,你敢說這個事與你沒關係?鑰匙一直在你手裏!”
傅桑榆跪地求饒:“祖母,我母親不可能偷盜,這都是大舅母幹的,我娘也是受害者。”
“這些話你留著給藺大人去講,給大理寺的大人們去講。”傅老夫人牙齒咬得咯咯響。
姚素衣恨不得把姚大嫂的皮扒了。
她想來想去,姚大嫂好多次來找自己說話,一定就是那時候把鑰匙偷去配了。
“是孫氏,她害了我們!”姚素衣歇斯底裏地哭喊著,“虧她害死白管家,我還替她求情,還想著幫她養孩子……”
傅鶴晨兄妹四人都含淚道:“大舅母如何這樣狠毒!”
傅璋搖搖晃晃,捂住胸口,唇角掛血,眼前一陣搖晃,兩耳漸漸失去聽覺,身子一軟,昏過去了。
府醫手忙腳亂地又救傅璋,待他幽幽醒轉,傅老夫人和姚素衣哭得嗓子都啞了。
“璋兒,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要想開。”傅老夫人流著淚,人一下子老了十歲,“大不了……”
她想說回老家去,傅璋止住了她的話,啞著嗓子道:“娘,您別傷心,兒子沒事。”
叫王巍扶他起來,姚素衣哭得眼腫得看不見瞳仁。
“嫂嫂,別哭了,這不怪你。糧食丟了的事別對外人說,也不要報官了。”
不能讓人知道他存了七萬石糧食,否則太後娘娘都沒有辦法撈他。
有人設局,姚大嫂是罪魁禍首,但她肯定是上了別人的當。
晨兒也肯定有責任,這幾個孩子,除了老二,估計都有參與。
也罷,他們蠢,那就叫他們承擔蠢的後果。
他把人趕出去,叫王巍替他備好馬車,去了大理寺少卿的府中。
當日藺大人提審姚大嫂。
傅璋說:“你除了毒死白管家,還把府裏的糧食都賣了?”
姚大嫂反正要死,慘笑一聲,點點頭:“是我幹的。”
“買你糧食的人是誰?長什麽樣?”
“我忘了,不知道是哪裏的。”
姚大嫂做好了死的準備,她不能透露任何消息,不能把傅鶴晨、姚素衣連累進來。
傅璋慢慢走到她身邊,低聲說道:“你要保護晨兒還是姚素衣?說實話,不然你的兒女,我要了他們的命。”
姚大嫂一口咬定:“都是民婦幹的,自己一個人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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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子你都放哪裏了?如果糧食都買了,按照原先的價格,至少能賣十二萬兩銀子,你隻給了晨兒一萬兩,其餘的在哪裏?”
姚大嫂本能的驚愕:“十二萬兩?”
“對,這是前些日子的價格,眼下,至少能賣四十萬兩。”
姚大嫂眼睛瞪大,她隻賣了四千石啊!
但是她不想折騰了,她懷疑剩下的糧食被傅鶴晨賣了,也許是姚素衣賣了。
傅璋靠不住,小姑子一定偷藏銀子了。
“哈哈哈,銀子,被我揮霍了,養男人,賭坊輸了。”
不管怎麽用刑,姚大嫂為了自己的兒女,絕不鬆口。
當日夜裏,姚大嫂死了。
姚素衣聽聞姚大嫂全部承認是她幹的,氣得目眥盡裂:“我這樣照顧她,她竟然欺騙我,偷盜我的鑰匙,她好狠啊!”
她一肚子氣無處發,把姚大嫂的兩個兒女抓住,叫小廝狠打一頓:“殺人,偷盜,你們的娘真是能幹得很。你們倆今日就走吧,愛去哪裏去哪裏。”
姚立春的小兒子和小女兒,跪著求姚素衣不要趕他們走。
姚素衣堅決不留!
兄妹倆連夜被趕了出去。
傅鶴晨看著被打得斷腿,又趕出府的表弟表妹,不斷地說服自己:“大舅母殺人,還偷府中糧食,祖母不會原諒他們,是母親放他們一條生路……”
傅璋從大理寺回來就病了,頭昏腦漲,高熱不退,渾渾噩噩地過了兩日,傅鶴晨過來床前請安。
“二叔,你好些嗎?”
“嗯。晨兒有事?”
傅鶴晨站著沒動,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麽?”
“二叔,你看看這個。”傅鶴晨把手裏一本書遞給傅璋,“我原本想晚些時間給你,可是,謠言越傳越盛。”
傅璋接過那冊子,是一本話本子,書名《長相守》。
頓時皺眉:“晨兒,你不應該看這些。”
“二叔認為我該幹什麽?看書?如今東麓書院我還去得了嗎?今年的院試我還參加得了嗎?”
“怎麽去不了?隻要你成績優異,即便是平民的孩子,他們也歡迎之至。”
“二叔,你好好看看這書吧。”
傅璋坐起來,狐疑地翻閱。
[我叫易美伶,是雍國多春鎮裏正的女兒,我的男人應該叫秦祿,至今我們已經有四個孩子,其中一對還是龍鳳胎。
……他是雍國的宰相,是我真正的男人,但確切地說他是我的小叔,我是他的嫂嫂,寡嫂……]
秦祿,秦綠!
被秦楚禽畜)綠了的人。
傅璋挑揀關鍵信息觀看。
半個時辰,他麵色平靜地看著傅鶴晨,問道:“晨兒,你想說什麽?”
“二叔,外麵傳,傳……”
傅璋不催他,靜靜地等著。
“外麵人都說,這個秦楚是你……”
“你也這麽想?”
“……”傅鶴晨沉默不語。
“把你三弟叫來。”
傅鶴晨不聲不響地出去,一會兒,傅修恩與他一起進來。
“恩兒,這個話本子你也看過?”
“看過。”
“你怎麽看?”
“就是一個話本子而已,低俗不堪,影響學子春試,還影響後宅婦人走向邪路,官府應該禁止發售,已銷售的勒令收回。”
“嗯,你先出去吧。”
傅修恩出去,傅璋對傅鶴晨說:“我這一生,最後悔的就是那天沒有看好你三弟,叫他在宮中闖下大禍。”
傅鶴晨知道他在責備自己不如三弟。
他低頭出去,憤憤地說,不承認就不存在了?禁書就能堵住悠悠之口了?
傅璋拿那本書看了看,製作精美,排版整齊,不是手抄,是正兒八經的刻印。
他幾乎能想到這是誰的手筆。
雲裳,是你不義在先,休怪我不客氣。
酉時。
他收拾幹淨自己,發束好,胡子修理好,握住那枚令牌,深深吸一口氣。
進宮。
京城的天還是那個天,卻又不是那個天了。
還是那個皇宮,還是那個太後,他卻不是原先的他了。
百姓還是那些百姓,隻是少了對他的尊重,多了對他的惡意揣測。大家都在盼望,《長相守》下部什麽時候出來,他們想確定那書裏秦楚到底是誰!
馬車還是原先的馬車,隻是少了相府的標識,他隻是一個平民。
沒關係,他一定還會逆襲,勝過以前的他。
在宮外禦街上,他在心裏一遍遍演練,見了太後該怎麽說,最能打動她。
“駕~”
一匹快馬從他的馬車前跑過,寒風掀起他的車簾,王巍拚命勒住馬韁繩。
一道寬厚的背影一閃而過。
“王巍,是誰?”
“老爺,是容大將軍。”
容大將軍,容雲鶴。
他按照以往進宮的小門,把令牌遞過去,門口的內侍說:“請回吧,今兒娘娘有軍務要談。”
傅璋站住,遙遙地看著春安點頭哈腰地叫人幫助容雲鶴把馬兒牽走。
他在宮外等了很久很久,也沒看見容雲鶴出來。興許,容大將軍要和太後徹夜談事了。
他凍得全身冰冷,對王巍說:“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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