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禦史把太後罵成篩子,夏大人被抄家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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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德勝自從上次彈劾傅璋殺人、貪墨,證據確鑿,傅璋卻沒有被嚴懲,就已經徹底灰心了。
    學子請願,傅璋被降六級,他看到希望;傅璋被齊王一紙遺詔革職,他以為終於把這個惡人趕出了朝堂,沒想到,還不到半個月,又官複原職了。
    我累了,毀滅吧!
    這些天,他每天上朝就裝死,做一條曬幹的鹹魚。
    可是昨天他收到了一封熟悉的揭帖。
    揭帖裏說,蛟龍國十萬大軍壓境,梁家軍三十萬人,哪怕三打一也不想真刀實槍地幹,而是想著把豐州、甘州、涼州割讓出去。
    還想著賠銀子、賠糧食,送個公主過去和親。
    至於西南叛軍,太後的想法更離譜,容雲鶴撤回,去救她的侄兒!
    甚至還打算利用高山軍徹底除掉齊王府。至於百姓受苦,太後毫不在意。
    作為一個禦史,這些時日的頹廢,令他鄙視自己。
    他必須開噴。
    “今天臣是小刀拉屁股,開了眼了!臨朝聽製的太後,不顧百姓死活,置大陳江山社稷於不顧,嫉賢妒能,鏟除異己!”
    “太後娘娘,臣想問問,你是大陳的太後,還是定國公府的太後?”
    “食君之祿就該做忠君之事。每年,梁家軍拿到的糧餉均在三百萬石以上,整個大陳的軍餉,梁家軍占了一半。”
    “三十萬梁家軍,糧餉一次都沒拖欠過,外敵入侵的時候,不是該他們效力的時候嗎?
    梁世子作為主將之一,帶三萬人都不敵別人三千人,糧草丟了,自己被活捉,這樣的將軍有什麽臉麵叫朝廷派兵去救?”
    “大陳是蕭家的江山,大陳是三千萬百姓的大陳,太後每一個決策,都關乎三千萬百姓的生死。您有什麽資格任性妄為?”
    黃德勝一腔憤怒,罵起來便再也刹不住車。
    “北境不是還沒打起來嗎?三十萬梁家軍都還在,定國公府的所有將領都在,憑什麽朝廷再派兵救人?”
    “太後臨陣換將,是借機逼迫齊王上戰場吧?”
    “齊王應該為國效力,臣並不反對,可是太後娘娘有沒有考慮過,齊王他就是個病秧子?走一步喘三喘,你派他去不是助長叛軍的氣焰嗎?大陳的武將都死絕了嗎?一定要用他?”
    “還有,打仗什麽時候靠賭了?您說齊王府有十萬赤炎衛,在哪裏?皇家幾代人都找過,找到了嗎?萬一真的沒有怎麽辦?”
    “容大將軍就在襄州,明明可以直接消滅叛軍,您卻臨陣換將,打仗是兒戲嗎?”
    “依著臣說,不懂就多聽,不會就多問,屁股指揮腦袋的事,隻有蠢貨才會幹!”
    “得了,臣是看明白了,您就是借機除掉齊王。百姓死活您不關心,隻要能除掉齊王就行。對不對?”
    “您既然這麽忌憚齊王,不用玩這些花樣,直接下旨處死齊王多痛快!還不用犧牲百姓,好歹您食用的糧食,穿的衣衫都來自這些螻蟻呢,總不好端起碗來吃飯,放下筷子罵娘吧?”
    黃德勝今天是抱著必死的心,把半輩子的耐心都扔了,把一輩子的涵養也扔了。
    他就想臨死痛痛快快地罵一場。
    這個女人,他早就忍夠了。
    全朝堂一片安靜,隻有他的痛罵聲在回蕩。
    梁言梔被罵得麵紅耳赤,好幾次站起來,又坐下去。
    她活了二十五年,平生第一次被人指著鼻子咒罵。
    她竟無言以對。
    禦史台大夫任國榮跳起來,罵道:“黃德勝,你個老匹夫,你娘死的時候怎麽沒把你帶走,省得你死無全屍,害她老人家九泉下不安!”
    黃德勝看著任國榮,笑了笑,說道:“任國榮,你忘了初心!你已墮落,潑婦罵街,人身攻擊,毫無技術含量,跟下官好好學習吧,像個真正的禦史,青天白日照鑒明,烏紗帽下係百姓。”
    任國榮啞口無言。他確實急著為太後出頭,失了一個禦史的體麵。
    “留點力氣,大陳亡了,你記得去罵該罵的人,下官隻是一個有點良心的禦史,在盡一個禦史該盡的責任。就算是死,我也死得其所。”
    黃德勝大義凜然。
    任國榮被他的氣勢威懾到,內心愧疚。
    梁言梔恨不能把黃德勝碎屍萬段,卻忽然想起來悟真道人說的話:“再不高興,也不能殺禦史。禦史是諍臣,你如果殺了禦史,他便可以青史留名,你則遺臭萬年。”
    她拳頭握起又放開,放開又握起。
    整個大殿一片安靜。
    等了好一會子,太後恢複平靜,說道:“黃愛卿的忠心,天地可鑒。朕還想聽聽其他愛卿的意見。”
    夏致遠斟酌再三,站了出來,說道:“黃德勝,禮儀尊卑,應銘刻在心。你如此疾言厲色地指責太後娘娘,已經不是諫言,而是以下犯上,該當忤逆論罪。”
    太後娘娘熱淚盈眶:說得好!
    黃德勝奇怪地看著夏致遠,道:“依著夏大人,當如何?”
    “施以剮刑,誅九族。”
    黃德勝冷笑一聲:“我這些日子就奇怪,怎麽有的人如此割裂?你這樣的奸佞頭子,怎麽會帶頭揭發奸佞?現在我懂了,你隻是想下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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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致遠說:“是你自己作死!如今內憂外患,我等理當團結一心,一致對外,你卻在這裏大放厥詞,難道不該死?”
    他哪裏知道有人冒充他的筆跡寫揭帖,他還以為黃德勝胡言亂語什麽揭發奸佞。
    自然有不少人跟著罵黃德勝。
    “夏大人說的是,黃德勝就是瘋狗,逮誰咬誰!”
    “唱念做打,演得不錯,其實骨子裏沽名釣譽之徒耳!”
    太後哽咽著說:“朕日夜操勞,還不是為了大陳?若先太子還在,哪裏輪得到我們孤兒寡母架在火上烤……”
    黃德勝哈哈哈大笑起來!
    “真笑死我了!要論演戲,臣怎麽比得過太後娘娘?怎比得上忠心耿耿的夏大人?”
    他指著太後罵道,“你也配提先太子?先太子心懷天下,禮賢下士。大陳如今內憂外患,他若泉下有知,怕是棺材板都要掀開了。
    你擺出這副樣子博同情?這一切不都因為你無能昏聵又剛愎自用嗎?”
    “黃德勝,你大膽!”夏致遠再次怒斥,“汙蔑君主,危言聳聽,乃國賊!”
    黃德勝決定把這個附骨之蛆給亮一亮相,問道:“夏致遠,你是忠臣還是奸佞?”
    “本官自然對朝廷忠心耿耿,一切以太後馬首是瞻。”
    “哈!”黃德勝把揭帖舉起來,“大家看,這是我收到的揭帖,眼神好的,都看看!”
    有人都湊過來看看,春安大驚失色,從黃德勝手裏拿了,給太後看。
    蕭千策一直認真地聽黃德勝說話,他真想給黃德勝豎起大拇指。
    終於有人敢罵母後了,真不愧是他最欣賞的臣子。
    他探頭探腦看著揭帖,脫口而出:“母後,揭帖上的字與夏大人折子上的字跡一模一樣。”
    春安使勁點頭,皇帝陛下太聰明了。
    太後把夏致遠的折子翻出來核對,“嗬嗬嗬”地笑了。
    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她還奇怪,黃德勝一介禦史,怎麽會有渠道提前知道那麽機密的決策?
    原來是有內賊,專門送給黃德勝第一手信息,借他的嘴咆哮朝堂。
    她原本還以為是太皇太後的人幹的。
    夏致遠比黃德勝更可恨!
    黃德勝嘲笑地看著太後娘娘,問道:“太後娘娘可看明白了?”
    太後不置可否,臉色難看。
    這時,李先賢站了出來。
    他把手裏的一張紙抖了抖,說道:“這是臣今日在街邊茶樓外的大樹上揭下來的。”
    春安接過了那張紙,放到龍案上。
    那是一張“告示”——蛟龍國蠻賊十萬壓境,梁家軍接太後指令,未戰先敗,準備割地賠款,擬和親;
    西南叛軍集結十餘萬人,離京城僅隔一州,傅侍郎有辱皇命,議談失利。太後臨陣換將,令齊王剿賊,並不予一兵一卒,令其單槍匹馬、赤手空拳滅賊……
    太後壓住暴怒,問道:“都有誰看到了?”
    李先賢道:“臣經過茶樓、酒樓,乃至禦街外人多熱鬧處,都有。”
    全城都知道!
    太後這會兒的憤怒達到頂峰,被黃德勝咒罵卻不能殺的怒氣,全部爆發,“啪”地一拍龍案,憤怒地叫道:“這是誰寫的?”
    蕭千策嘴比大腦又快了一拍:“母後,這也是夏大人的筆跡。”
    太後咬牙切齒地對春安說:“把夏大人寫的折子都拿來。”
    朝堂麵麵相覷。
    夏致遠心裏忽然咯噔一下,一種被凶獸盯上的恐懼,從尾椎骨開始蔓延!
    李先賢遞的那張紙是什麽東西?
    可是那份告示在龍案上,他也不敢上去看。
    不多一會兒,夏致遠以往的折子,抱來一摞,太後一一對比,勃然大怒:“好一個陽奉陰違,借刀殺人的吏部尚書!來人,把夏致遠拿下!”
    夏致遠懵了:發生了什麽?
    黃德勝也懵了:不該是拿下我嗎?
    朝臣都有些懵:太後說錯了吧?
    禦前侍衛衝上來,把夏致遠按住,夏致遠驚恐大叫:“太後娘娘,臣到底犯了什麽罪?”
    太後把告示和揭帖扔給他:“你好好看看。”
    夏致遠看看內容,覺得無比熟悉。
    不對,不僅僅是內容,還有字跡。
    這是我的字跡,可我什麽時候寫的,怎麽沒印象?
    “不是臣……”
    太後惱恨至極,不給他任何分辯機會,毫不猶豫地下令嚴懲。
    “吏部尚書夏致遠,表麵恭順,實則奸詐。國難當頭,不思報國,卻妖言惑眾,動搖國本。立即關入天牢,由大理寺嚴加審問。抄沒家產,一應家眷,流放三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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