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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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閑聊不過片刻,劉府已至。
    沉木色大門洞開,門前已經停駐數十輛馬車。
    門口小廝瞥見葉府車徽,趕忙上前相迎。
    未料,葉二爺下車後,竟然從車廂裏牽出一位年輕女子!
    小廝微怔一瞬,很快便恢複如常,引著他們進入劉府。
    待李凝玉自袖中取出劉府請柬,那小廝看後越發恭敬。
    邁入耳門,葉青衣便與她分道而行,李凝玉先是心中一悸,但見葉青衣分別前投來的安撫眼神,她的心又安定下來。
    也罷,來都來了,現在退縮可不是事。
    “女郎,這邊請。”另有小廝在前引路,肉包緊緊跟在她身後,距她隻有一步之遙,輕聲與她交談,緩解了她的焦慮。
    “不愧是知府府邸,布局當真氣勢恢宏,女郎你看,那邊的錦鯉好肥啊。”
    李凝玉循他所指望去,果見一隻肥胖錦鯉於假山附近遊弋,嘴巴開合,煞是可愛。
    她輕笑,眼裏卻沒有多少笑意,富貴人家的觀賞魚都能如此豐腴。
    小廝領著他們迂回曲折,不知穿過幾重門幾道廊亭,終於聽到前方傳來人語之聲。
    聲音大多尖細輕柔,女子頗多。
    “女郎到了。”領路小廝提醒。
    李凝玉頷首,那小廝完成使命便退下了。
    她穿過拱門,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花團錦簇。
    數十名女子或坐或立於院中言笑晏晏交談著什麽。
    更有女子手持小網兜在花圃中撲蝶,很有意趣情調。
    此等散漫之景,顯見設宴的主家還未出現。
    有女子注意到她這個生麵孔,上前交談,“妹妹看著麵生,可是初次來此?”
    李凝玉麵帶微笑回應,“正是,首次得見如此眾多姐妹,一時有些驚訝。”
    方臉女子嘴角微揚,舉止沉穩大氣,不會令人生厭,挎著她胳膊走向一處僻靜之地。
    此處擺放著許多方桌矮凳,上麵置有茶具,想來應是休憩之所。
    女子為她斟了一杯茶,言道:“我初來乍到之時,亦頗感驚詫,未曾料到竟有如此多人前來赴宴。”
    “然習慣之後,便也釋然,礙於知府顏麵,表麵上也算和諧,偶爾相聚閑聊幾句,倒是頗有意趣。”
    “更是承蒙劉姐姐之福,覓得幾位閨中密友,偶爾相約一同出門遊山玩水。”
    李凝玉接過茶水,道謝,“多謝姐姐解惑,小妹李凝玉,尚不知姐姐芳名?”
    女子擺了擺手,笑的開朗,“來到此處,你我就是姐妹,我名崔,單字豔,友人都喚我豔姐。”
    “那我便喚姐姐一聲豔姐。”
    崔豔微笑頷首。
    “那我便喚你玉妹妹可好?”
    “我這人別無他好,唯喜俊朗之人與秀麗之景,玉妹妹容貌姣好,甚合我意,若得空,我們可相約一同登山。”
    崔豔的話讓李凝玉憶及之前與葉青衣所見的山中美景,欣然應道:“好啊,數日前我剛與朋友一同出城遊玩,那地方風景甚佳,待我問問主家的意思,到時可同豔姐一同遊玩。”
    “妹妹所說的地方是哪一座山?或許姐姐我曾去過。”崔豔雙目一亮,興致被挑起來了。
    她這一問,倒是難住了李凝玉,山的名字她並未向葉青衣詢問,遂隻能描述自己出城至山腳下的行程,看崔豔知不知道。
    好在與葉青衣所去的山挺出名的,眾人皆知,崔豔一聽便明了。
    她撫掌而笑,“我知曉此山,此乃阮淩山,隻是此山很少對外開放,你竟能去,想必與葉家有些交情。”
    寥寥數語,自己與葉家關係不錯便被人挖出來了,李凝玉表情微窘。
    古人真不是電視劇裏演的那般無腦簡單!
    崔豔麵露驚色,“我說最近葉家定了一位年輕女子的事怎麽鬧的沸沸揚揚,原來葉家新女主人說的便是玉妹妹啊!”
    “啊?”李凝玉一臉茫然。
    葉家女主人?她自己怎麽不知道?
    還鬧的沸沸揚揚?
    李凝玉麵上的笑越來越僵硬,心中叫苦不迭,三人成虎,四人成狼,豔姐切不可輕信謠言啊!
    她無奈搖頭,苦笑道:“豔姐,你是從何處聽來的謠言,我早已搬出了葉府,更別提什麽葉府女主人了,純屬無稽之談。”
    崔豔驚愕一瞬,連忙道歉,“啊?是這樣嗎?不好意思啊玉妹妹,是姐姐我偏聽偏信了。”
    道完歉後,崔豔臉色一沉,轉頭對著空氣輕啐一口,“呸!那些信口胡謅的長舌之人,這般造謠也不怕遭報應。”
    唾棄完,崔豔眼珠一轉,聰慧如她似是想到了什麽,好心提醒道:“不過玉妹妹,你也莫要怪姐姐多嘴,此事絕非空穴來風,你與葉府的事如今已在城中傳得有鼻子有眼了,跟親眼見過你嫁人似的。”
    說完她身體前傾靠近了一些,壓低聲音道:“莫非是有人蓄意為之?”
    其實她想說的是,是否是葉府那邊故意放出消息,故意引人誤會的?
    但她終究沒敢直言,畢竟她與這美貌的小妹妹相識不久,交情還尚淺,若是說錯了話,豈不是平白得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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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凝玉擰眉,她也覺得挺奇怪的。
    難道是葉府?
    可是葉老夫人和葉青衣不像是會做出這樣事的人啊?
    她實難相信,溫柔待她的葉青衣會行此等之事。
    需知,女子十八不嫁便要被官府發配,是葉青衣甘冒風險,在她的女戶上少寫一歲,她才得有喘息之機。
    實則,她今年已二十有二。
    幸而她天生身材嬌小,麵容又有點嬰兒肥看著顯小,且官府之人與葉家素有交情,才沒有查驗,直接給她辦了戶籍。
    說來,官家男子若至而立之年仍未娶嫁,亦會被發配。
    葉家世代為官,自然屬於官家。
    且,她也未曾問過葉青衣具體年歲幾何。
    想到葉青衣將被官家發配,她心中便是一揪,呼吸頓覺不暢。
    李凝玉想到這個可能,眼神漸漸堅定下來,若明年穿越之時仍無法返回……
    “玉妹妹?玉妹妹……”
    李凝玉被崔豔的呼喚聲拉回神思,歉意一笑。
    “抱歉,適才在思考一些事情。”
    崔豔見她笑容牽強,安撫道:“無妨無妨,你可是累了?那你在此歇息片刻吧,正巧那邊的朋友喚我,我去去便回,咱們稍後再聊。”
    李凝玉輕輕頷首,目送崔豔大步離去。
    經崔豔這麽一說,想到自己昨晚翻來覆去很晚才睡,早上又早早起來收拾,如今確實有些倦乏。
    她將胳膊置於桌上,趴在胳膊上閉眼小憩了片刻。
    腦海中卻思緒紛亂一直未能入睡。
    正煩著,不遠處傳來爆竹爆裂聲,將她驚醒。
    起身張望,伴著劈裏啪啦的爆竹聲,玲瓏宴的主家被一眾人簇擁著進了院子。
    劉知府之女劉佳欣是一位看上去約莫三十來歲的中年女子,能看得出身材麵部保養得當,身著一襲大紅色禮服,身後緊跟著四個十來歲的少男,同樣衣著華貴,想必是她的兒子。
    李凝玉驀然明白,為何知府之女如此熱衷於舉辦這玲瓏宴了。
    其中,她欲交友是真,然為其子選新婦亦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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