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這不該是我們操心的事，葉大人他們願不願意成親，什麽時候成親，不該我們管。”
    皇後的神情忽然變冷，聞言瞪了他一眼。
    “那你的眼睛就別老盯著人家的女眷瞧，不然看到的人還以為你喜歡一介孤女。”
    “要知道你將來可是要榮登大寶的人，一主二妃，高門貴女才是你該娶的人。”
    李望崖心裏一顫，心思竟然就這樣被母後點出來了。
    沉默兩秒，他的表情不變，語氣十分堅定道：“兒子將來隻會娶一人，至於是誰不需要經過任何人的同意。”
    這個“任何人”自然包括了他的母後皇後梁敏。
    皇後聞言怒火攻心，手指顫抖的指著他。
    “你……你這個逆子，要氣死母後我。”
    說著她頭一歪就要躺倒，卻被李望崖眼疾手快扶住。
    李望崖將人扶著，嘴裏絲毫沒有妥協，“母後，這種事講究個你情我願，難不成要像父皇娶了三個，結果一個也不好好對待這樣才算好嗎？”
    想到母後從嫁給皇帝起，貼了幾十年的冷臉，李望崖心裏就恨。
    弟弟們輕易就能得到的東西，可自己奮鬥了十來年，才能在朝堂擁有話語權，可依舊鬥不過麗妃他們。
    如今隻能狼狽逃竄，何其可笑。
    李望崖的話令皇後想起自己多年來受的氣，摸了摸兒子的臉，她落下淚來。
    “母後何嚐不知你跟著我受盡冷眼，可若想成就大業，那些支持你的大臣，他們的女兒可都盼著後宮之主的位置，若眼前沒有這根蘿卜釣著，他們隨時都有可能反咬你一口，我的兒你懂不懂啊？”
    李望崖扯扯嘴角冷笑出聲，“母後你想多了，那些大臣現在正想著如何舔跪新帝的臭腳，那些承諾早就在我們逃離上京城的那天作廢了。”
    皇後的淚忽然止住，她眼中彷徨之色漸濃，“不會的……”
    李望崖見母後還要掙紮，他打開門道：“母後若不信，盡管問那些來投奔我的親信，他們定能將其中緣由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常言無情帝王家，然世家之流，最善趨炎附勢，見風轉舵。
    現今上京，凡與李望崖一黨有所往來者，皆會被二皇子等清算。
    回想祭場之變，這些世家首鼠兩端，若不是葉家講信譽，李望崖恐已血濺當場。
    也或許是因李凝玉在祭台，葉家兄弟迫不得已而來。
    然無論如何，除葉家外，彼時站於大皇子一方者，竟無一人。
    人性如斯，李望崖已然洞徹。
    所以當他看到李凝玉會為葉家兄弟擋刀，心裏才會那般震撼。
    看過太多人心的陰暗，他就想要這縷照不在自己身上的光。
    盡管這縷光並沒有注意到自己。
    皇後沒有去問，她知道兒子說的是真的。
    但是她還是從心裏瞧不上李凝玉的出身。
    “好，就算如此，李凝玉是要嫁給葉家當葉家婦的，奪臣妻你也不怕後人非議？”
    李望崖低笑兩聲將門合上了。
    來到母後麵前，他定定看著她的眼睛，輕聲道：“我從未想過她嫁給我，我對她隻不過是出於不被選擇的期許。”
    “母後，你仔細想想，自同船之後，我可有去糾纏李姑娘？”
    皇後恍然，回想上船以後，李望崖確實從未主動接觸過李凝玉。
    她對李望崖的話，從四分信到七分。
    抹去臉上淚痕，她拉住兒子的手，語重心長道：“望崖別怪母後多事，隻是那李姑娘與你實非良配，母後是心急了些，但也是為了你好。”
    從小兩人便互相依靠，梁皇後又是個掌控欲強的人，李望崖能理解母後的想法，但不讚同，“母後，我真沒想跟李姑娘有什麽，麻煩你以後別再去打擾人家了，好嗎？”
    李望崖說這些時，氣場全開，皇後被他的眼神震懾住了。
    在這一瞬間，她意識到曾經那個依靠她的兒子已經不見了，他現在要走的路十分艱辛，隻為成為一個真正的皇帝。
    她愣愣點頭，鬆開了拉他的手，“母後明白了。”
    心裏有幾分後悔，後悔自己去前沒有先跟李望崖談談心。
    因此與兒子離心，多少有些不值當。
    其實從與李凝玉的交談中，皇後也能感受到，這小姑娘對自己的兒子並無特殊想法，純屬是她自己臆測。
    葉青山聽聞此事，特別注意了一下李望崖，但觀察了一下並無任何異常，隻道是自己想多了。
    皇後可能真的隻是單純關心李凝玉一個女郎孤單，所以找她談心。
    船在次日中午靠了岸，這個碼頭人煙稀少，今日又煙雨蒙蒙格外的冷，所以橋頭並沒有幾個人，多數是打魚而生的漁民。
    李凝玉穿著男裝戴上惟帽下了船。
    路過碼頭的漁船，她看到那些漁民的手被河水凍的通紅，但還是不辭辛苦的拉著漁網。
    偶爾有幾個紮著衝天髻的小男孩在船上跑來跑去玩鬧。
    不得不說人的毅力，像一粒野草的種子，不論生活條件多艱難，都能生根發芽。
    葉青州抱怨的聲音從後麵傳來，“額，我現在是一點魚腥味都不想聞到，膩歪。”
    聽聞此言的人都深有同感，大皇子麾下之一與葉青州攀談起來，說他天天吃魚，一點蔬菜都沒看到，現在拉屎都得用手摳。
    人一聊到屎尿屁，仿佛有說不完的話題，李凝玉聽的直皺眉，快行幾步追上前麵與大皇子走在一起的葉青山。
    葉青衣見她走得快，也快步追了上來。
    “這臭小子。”他當然也聽到了那些議論聲，小聲嘀咕了一句，估計葉青州又要被教育了。
    進了城，李凝玉和皇後被安排在一家涼茶鋪子休息，等待葉青衣他們將馬車和馬匹買來。
    李凝玉嘴上隨口回著皇後的話，眼睛隔著惟帽滴溜溜的轉，時刻警惕著周圍的一切。
    雖然周圍有大皇子的親信和葉家侍衛的保護，但到底身處陌生地，警惕性高些不妨礙。
    “老伯，來一碗涼茶。”走進來幾個江湖裝束的男人，帶頭的紅衣男子將一錠銀子放到桌子上。
    這賣茶的老板是個年邁的老伯，拿著銀錠子有些無措。
    “公子，這……這錢太多了，我這裏找不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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