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平常的早晨，李凝玉沒有驚動家裏的任何人，換上一身男裝，悄無聲息出了葉家。
    她跟著早就聯係好的胡商隊伍，一腳踏進了胡國領域。
    這些胡商與其他胡商不同，他們常居住在曦國生活，所以對曦國人比較友好。
    而且這些人是李望崖幫忙找來的人，李凝玉對他們相對放心一些。
    最讓李凝玉滿意的是他們交流都是用曦國話，而不是她一句也聽不懂的胡語。
    商隊領頭有個兒子，金發碧眼，名叫哈爾，是個十四五歲的陽光少年。
    他初見李凝玉時就覺得親切，所以非常喜歡找她玩。
    得知李凝玉想要學習胡語，他便自告奮勇當起啟蒙老師。
    李凝玉跟他學了些常用的詞匯，幾天過後勉強能跟人用胡語交流。
    哈爾騎著駱駝追上李凝玉，叫她的化名，“明玉，看我抓到了什麽。”
    是的，李凝玉的化名用的是自己弟弟的名字，李明玉。
    “什麽？”
    她扭過頭，頭上的遮陽布偏了一點，陽光照在她瓷白無瑕的臉上，發出柔和的光暈，像是一塊上乘的羊脂白玉。
    哈爾有片刻的愣怔，旋即反應過來，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把背在身後的手甩在她眼前，手裏捏著一條響尾蛇。
    李凝玉嚇得一個倒仰，大驚失色，“哈爾快扔掉！”
    究竟是無知者無畏，還是藝高人膽大？竟然連這種毒蛇都敢抓來把玩，難道就不怕被咬嗎？
    哈爾不明白她的驚恐，蛇這種東西在胡國可是一道美食，剁了頭，剝皮去內髒煲湯最是滋補。
    他是看李凝玉身材瘦弱才抓來給她補身體的，誰曾想會得到這樣一個回應。
    他有點失落，很快又打起精神，“你原來怕蛇啊？那我把它的頭給削掉。”
    不等李凝玉反應，哈爾拔出腰間匕首，直接將蛇的腦袋削了下來。
    李凝玉看到那蛇頭掉在地上嘴巴還長的老大，還有他捏在手裏的蛇身，神經還很活躍，扭曲的纏在他的胳膊上，是真瘮人。
    她呲牙咧嘴的看著，心裏多少有點無語，但哈爾年紀尚小，隻不過是性格頑皮，並不是壞心，沒必要過多指責。
    她最後隻是勸道：“你抓這個幹什麽？你知不知道它的毒性有多強？”
    一滴就夠他上天堂見佛祖了。
    哈爾撓撓頭，“這東西確實是有毒，但是它很笨的，很好抓，在胡國人人都會抓蛇。”
    “而且在沙漠，蛇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食，你沒必要怕它們，它們膽子比人小多了，平常都會繞著我們走的。”
    李凝玉不敢苟同，萬一失手了呢？
    歎氣，她最後勸告一句，“你以後還是小心點吧。”
    對於胡國人喜歡吃蛇這件事她倒是不覺得有什麽，畢竟吃蛇不是什麽新鮮事，在現代她也見過不少做蛇羹的餐館，但她自己對這東西無感，不懂這東西有什麽好吃的？
    晚上她就喝到了哈爾抓來的蛇做成的蛇羹。
    沒有見到肉之前她是不知道這是蛇羹，哈爾端過來她還特意用勺子攪了攪，見沒有可疑的肉塊這才放心喝。
    等她去舀第二碗時，隊伍裏的一個伯伯突然湊過來說。
    “你這小身板多喝點，這玩意可是大補。”
    李凝玉一臉茫然，直到看到勺子裏舀到一小節蛇肉，她麵色難看，立刻放下了勺子。
    得了，她是徹底飽了。
    怪不得自己每喝一口湯這小子就盯著自己笑，原來……
    她深呼一口氣，壓下心裏的氣，不氣不氣，這臭小子一看就是沒經曆過社會人的毒打。
    李凝玉回去看到哈爾不知道跑哪裏去了，他沒喝完的湯碗還放在篝火邊。
    她勾唇一笑，突然心生一計。
    從包袱裏拿出芥末粉倒進他的湯碗裏，靜等這臭小子回來。
    她剛倒完芥末不久，哈爾就提著褲子一臉不耐煩的回來了。
    “咦，煩死了！”他剛才去小解，不知哪裏刮來一陣妖風，結果弄濕了他的褲腳。
    哈爾坐下，見到李凝玉手裏空著，他問，“你喝一碗就飽了？”
    胃口這麽小，怪不得長不高。
    李凝玉笑而不語。
    哈爾暗暗警惕起來，雖然察覺到了不對，但他不知道因何原因，所以就沒有防備，端起碗喝了一大口。
    接著一口噴進了篝火堆裏。
    他瘋狂的咳嗽，臉被嗆的通紅。
    立刻意識到了她剛才的笑是何含義，指著她氣憤道：“咳咳咳咳……你……你給我碗裏放了什麽？”
    不會是毒吧？他隻是戲耍她一下，不至於這麽狠毒吧？
    李凝玉眼裏含笑，笑盈盈道：“芥末啊，你在曦國沒吃過嗎？”
    哈爾還真沒吃過這玩意，他冷靜下來，狂灌了兩口水才不那麽難受了。
    “芥末……是什麽？”
    隊伍裏有吃過芥末的前輩笑話他，“傻小子，芥末是一種調味品，跟孜然粉、花椒粉、胡椒粉類似。”
    這下哈爾知道了，被好友愚弄，他很不高興，怨氣滿滿道：“李明玉你怎麽能這麽捉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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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捉弄你啊，這芥末可是個好東西，能殺菌抗菌促進消化等益處，多吃沒壞處。”
    她說的一本正經，哈爾有些動搖，“真的？”
    李凝玉點頭，“當然是真的了，不信你問吃過的叔叔伯伯。”
    說完她拿起一小塊烤肉蘸了一點點芥末塞進自己嘴裏，吃完對一旁含笑看著這邊的叔叔道：“是不是莫叔？”
    莫叔笑著點頭，也拿起一塊肉沾了沾李凝玉送來的封口費。
    吃完豎起大拇指，“帶勁！”
    見隊伍裏的伯伯都吃的這麽香，哈爾徹底動搖了，態度一秒三變，拿著烤肉湊上來。
    “那我再試試。”
    李凝玉眼裏是得逞的笑，將裝有芥末粉的木瓶子遞給他。
    不出她所料，第一次吃芥末的哈爾把握不住這個度，再次被嗆到，不斷的打噴嚏。
    這下他是徹底不相信她了。
    “李明玉你騙我，我吃的跟你吃的不一樣，你肯定耍花招了。”聲音裏怨氣滿滿。
    李凝玉“噗呲”一聲笑了，見他也得了教訓，索性自己拿起一塊肉，沾了少量的芥末粉遞到他嘴邊。
    “好吧不逗你了，你再試試看，這次絕對不騙你，騙你是小狗。”
    哈爾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猛地搖搖頭，退後好幾步。
    “不要，我不喜歡這個味道。”
    “這次真不騙你。”
    哈爾一直盯著她，見她眼神沒有遊移，決定再最後相信她一次，閉眼吃了進去。
    嚼著嚼著他睜開了眼。
    這次完全不嗆鼻子，帶著一點點辛辣的味道，引得他嘴裏開始分泌大量的口水。
    烤肉越嚼越香，他眼睛漸漸變亮。
    “好吃吧？”李凝玉見他的神色，知道自己把人哄好了。
    心裏滴了一滴汗，下次還是不逗這小子了，有點難哄。
    吃到最後，哈爾將她的芥末瓶順走了，還嚷嚷著算作是她的賠禮。
    李凝玉無語。
    有這麽個熱情洋溢的小孩跟在身邊，途中一成不變的單調風景也變得格外有趣起來。
    李凝玉隻有在夜裏獨處時才會想起，ftc、要救的愛人還有不知前路風險的迷茫。
    趕了十來天的路，即便有了萬全準備，李凝玉還是受不了沙漠的殘酷，熱暈過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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