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大梁朝皇帝心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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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傑睜眼,龍紋鎏金硯台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檀香混著龍涎香的氣息撲麵而來,朱漆書架上擺放著一些古色古香的書籍,他低頭看著玄色袞服上蜿蜒的金線龍紋,指節無意識摩挲過腰間冰涼的螭龍玉佩。
    “係統077!”他按了按突突跳動的太陽穴,“傳輸記憶,順便調出許願人任務。”
    藍光自玉佩滲出,海量信息湧入腦海。大梁國,景和帝蕭衍,在位十五年,雖無開疆拓土之功,倒也將這太平盛世守得安穩。他眉峰微動——本朝祖製無皇貴妃,除非皇後薨逝,可自己卻破格冊封了丞相之女沈氏為皇貴妃。
    記憶裏浮現出沈氏豔麗的麵容,她倚在雕花榻上嗑著瓜子,鳳冠上的東珠隨著笑聲輕晃:“陛下可別總去皇後那兒沾晦氣。”而三皇子蕭景琰跪在下首,因諫言“後宮幹政”被自己罰去抄書,脖頸後還留著戒尺的紅痕。
    蕭衍十六歲大婚,娶薑氏為太子妃,二十二歲登基時已有嫡長子蕭景珩。十五年間,薑皇後陸續誕下兩位皇子,卻因沈氏受寵漸被冷落。
    此刻王傑摩挲著龍紋腰帶,記憶裏薑氏初入宮時的模樣清晰起來——她穿著嫁衣被喜娘扶下轎輦,蓋頭下露出的紅鞋繡著並蒂蓮,那是鎮北將軍府的繡娘熬了三夜趕製的。彼時她才十四歲,發間的珍珠步搖隨著行禮動作輕晃,脆響驚飛了簷角的白鴿。
    王傑扶著龍紋禦案,指節碾過冰涼的螭龍雕紋。記憶如潮水翻湧,薑皇後三個兒子的模樣在腦海裏次第清晰。
    大皇子蕭景諶chen)的甲胄還帶著雁門關的霜氣。十四歲那年他單騎斬敵酋的畫麵刺得人眼眶發疼,可如今虎符被收,隻能在都督府對著沙盤枯坐。沈明遠上月彈劾他\"擁兵自重\"時,記憶裏閃過他攥緊的拳頭,指縫間滲出的血珠滴在青磚上,像極了邊關未化的雪。
    二皇子蕭景敔yu)的青衫總沾著藥香。那年瘟疫橫行,他扮作郎中混進流民堆,回來時袖口還沾著膿血。禦書房裏,他捧著《傷寒雜病論》的手都在發抖:\"父皇,兒臣試了新方子...\"話沒說完就被沈月柔的絲帕掩住了嘴,\"皇子該學的是治世,不是治人。\"
    最紮眼的是蕭景琰。記憶裏他跪在禦書房的樣子揮之不去,脖頸後的鞭痕還滲著血,卻梗著脖子把賬本摔在地上:\"三十萬兩災銀去向不明,沈大人敢不敢對質?\"沈明遠的朝服被氣得發顫,而自己當時隻是敲了敲龍案:\"退下吧,莫要失了皇子體統。\"
    三皇子蕭景昭年方二十,生得一副昳麗容貌。那雙含情鳳眼與唇邊淺渦,皆承自貴妃沈月——當年名動長安的第一美人。他在禦前總低眉順目,素白衣袂掠過金磚時帶起清雅檀香,奏對時連聲線都拿捏得恰到好處,惹得皇帝蕭衍時常拍著他手背感歎:\"昭兒最知朕心。\"
    朝臣們常見他執燈夜候在尚書房外,為批閱奏折的帝王添茶捶肩。中書令曾酒後失言:\"三殿下批紅的朱砂印,倒比曾經太子蕭衍)監國的更鮮亮三分。\"這話雖僭越,卻道出了蕭景昭暗中經營的勢力——六部中有四位侍郎皆出自他門下,連戍邊的鎮北將軍都是他棋局中的卒子。
    唯有王傑知曉,這溫潤如玉的皮囊下藏著怎樣的瘋魔。劇情中穿越女出現後,這位\"孝子賢臣\"會突然撕碎所有偽裝。他曾在登基大典上當眾折斷玉圭,隻為博紅顏一笑;也會因一句戲言將諫臣剜目拔舌。最終史官顫抖著記下:\"景昭三年,妖女蘇氏竊虎符,開城門,梁亡。\"
    五皇子蕭景煦目前還是個十二歲的少年郎,是劉妃所出。這個二十歲的少年總愛纏著他大哥騎馬,卻會在蕭景諶校場練兵時,故意縱馬驚了他的坐騎。劇情之後——蕭景昭登基後,第一個賜死的便是這個曾替他擋過刺客的弟弟,理由是“意圖謀反”。
    至於五位公主,最大的十七歲已遠嫁藩國,最小的尚在學步。記憶中她們的生母多是低階嬪妃,生辰宴上連像樣的首飾都沒有,唯有七公主曾得薑皇後教養,能背出半卷《女誡》。
    朝中武將以薑峰為首,文臣以首輔沈明遠為尊,其餘派係多作中立。薑峰身為薑皇後之父,此刻正稱病居於將軍府,案頭還擺著褪色的玄甲披風。而首輔沈明遠,既是皇貴妃沈月之父,亦是暗中扶持三皇子的主心骨。至於其他朝臣,多作中立,亦不乏見風使舵的投機之輩。
    至於劇情開始還有半年時間,屆時穿越女的到來也會打破此時的格局。
    “許願人訴求:阻止四皇子蕭景昭繼位。”係統的機械音突兀響起,“原劇情中,穿越女蘇瑤借預知之力扶持蕭景昭登基,掌權後清算舊臣,導致大梁內亂。”
    “077,我想蕭衍也知道劇情了吧?既如此他為什麽不自己來處理呢?”
    “宿主,他不願麵對,總之就是心軟。”
    “好吧,那我就根據我的方法來辦,我要打破格局。”
    王傑將朱砂筆重重擱在案頭,朝侍立門邊的內侍冷聲道:“傳大皇子、三皇子即刻入宮,到禦書房見朕。”
    內侍領命疾步退下。約莫半柱香後,殿外傳來腳步聲。大皇子蕭景琰身著常服,腰間玉佩還沾著早朝時的塵土;三皇子蕭景昭則捧著新謄的奏疏,袖口的銀線龍紋隨著行禮動作微微晃動。
    王傑指尖叩了叩禦案,目光在兩個皇子身上來回掃過:\"朕問你們,若邊軍缺糧,而地方賦稅不足,該如何處置?\"
    大皇子蕭景琰上前半步,甲胄碰撞發出輕響:\"兒臣以為當優先供應邊軍!臣願自降軍餉,再從江南士族征糧。\"
    \"士族會乖乖交糧?\"王傑冷笑,\"若他們聯合禦史台彈劾你擅權呢?\"
    蕭景琰一時語塞,握拳的手青筋暴起。三皇子蕭景昭見狀,上前一步躬身道:\"兒臣建議先查核各地糧倉,若有貪墨則嚴懲立威。另可許士族子弟入國子監,換他們獻糧。\"
    \"用功名換糧草?\"王傑挑眉,\"你倒懂得製衡。但若士族借此安插眼線,滲透朝堂呢?\"
    蕭景昭喉結動了動,額角沁出細汗:\"這...兒臣願請父皇派監察禦史...\"
    \"監察禦史就能杜絕結黨?\"王傑將茶盞重重擱下,茶湯濺在《大梁皇典》上,\"治國不是解算術題,不是非黑即白!\"
    殿內死寂。王傑望著大皇子緊繃的下頜,又看向三皇子發白的指節,忽然想起蘇瑤在原劇情裏說的話:\"帝王之道,不在對錯,在權衡。\"這兩個兒子,一個握刀太利,一個執尺太直,可這朝堂的秤,終究要有人能穩穩端住。
    王傑望著大皇子蕭景瞻甲胄遠去的背影,又看三皇子蕭景琰的玉帶環佩消失在長廊轉角,指節無意識摩挲著禦案上的螭龍紋。
    王傑抬手喚來近旁內侍:“宣鴻臚寺卿謝明淵即刻入宮見朕。
    謝明淵踏入禦書房時,額間已沁出薄汗。王傑擱下朱筆,目光掃過他青灰色的官袍:\"愛卿可知朕為何召你?\"
    \"臣愚鈍,猜是三皇子近日在戶部推行新稅製,或有疑難...\"
    \"不止如此。\"王傑打斷他,指腹摩挲著案頭《大梁會典》的封皮,\"朕命你明日起入三皇子府,明麵上輔導戶部政務,實則...\"他壓低聲音,\"教他為君之道。此事無需聲張,你明白輕重。\"
    謝明淵身形微震,旋即跪地叩首:\"臣定當盡心竭力,不負陛下所托。\"
    銅鶴爐中青煙嫋嫋,王傑望著老臣花白的鬢角,忽想起先帝臨終前托孤的場景。如今輪到自己布局,這枚落向棋盤西南角的棋子,能否穩住朝局的天平?